二十三 蕩滌濁世

原本，應該是什么樣子的？

愛是怎樣的？

欲望是怎樣的？

恨是怎樣的？

千璽不知道。她沒有取赤金羽的性命，是因為她不那么恨嘛？如果她殺了赤金羽，她自己會開心嗎？

她要與城下的千萬鬼怪開戰，在暗中還有數不清的敵人。她不知自己的殺戮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尋求平靜的生活。也許這兩件事都與她無關。

她是否還對慕翀心存余戀，恨又有多少。茫茫天地，唯有疲倦的感覺最為深切。

“勝者為王！”蕩滌舉起紅色的權杖，在尖端指向千璽的一剎那間，城中的鬼怪們傾巢而出。

“晗明。”千璽并不覺得剛剛被自己封印的妖靈是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人，只有晗明是。

晗明的樣子，是要與蕩滌大戰一場。

“我們可不可以離開這里。”千璽感到很累，不知剛剛與赤金羽一干人的糾纏，花費了她什么樣的力氣，她只感到虛弱到難以站立。

“小心。”赤金羽說。

千璽一驚，赤金羽從身后突然扶助樂自己，她身上一陣痙攣，用力將妖靈推開。

“是你想要我來扶你的。”赤金羽冷笑到。“羽被你封印了，我的行動，便全憑姑娘的意思行事了。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一瞬間竟知道千璽姑娘對羽竟是如此的信賴。羽應該稱姑娘為主人。”

“我不是你的主人。今日放過你，從此我們再無關系，恩怨兩清。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快些帶著他們從未眼前消失。”千璽意識到優柔寡斷才是自己的常態，她只是喜歡逃避問題，縱然她的心是一顆冰塊，也不會真正的死去。

“你們所有人都選錯了！”千璽自言自語道。她看赤金羽沒有絲毫打算離去的樣子，晗明猶豫與龍女顫抖多時，抵擋千萬厲鬼還是很吃力的樣子。跟隨著妖靈的那個叫綠耳的小女孩眼神伶俐的看著一臉愁容的千璽，白止希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

為什么會這樣？千璽問自己，我究竟想怎么樣？

“有些事雖然不是自己選擇的，做起來也欠缺考慮，但是既然已經這樣了，總要繼續走下去。”白止希鮮少說話，他確實不希望千璽站在赤金羽的對立面。如果剛剛千璽下手殺了赤金羽，白止希會在報仇之后了結他自己。斷掉了六根尾巴痛不欲生的經歷，讓他十分依賴赤金羽。雖然白止希總是表現得很不情愿被差遣的樣子，但是，這種牽絆若是斷裂……

“晗明，我們離開這里吧！”或者，千璽似乎明白了白止希的勸告。她一手握著冰刃，另一手拿著天璽，他想戰，奉陪也無妨。

衣衫襤褸的女子飛過厲鬼們的頭頂，在接近蕩滌的時候受到了魔兵的阻攔。蕩滌不像百木燮，不是外強中干的草包，這個魔比晗明狡滑，比赤金羽狠毒。

“你非要與我爭，那只有兩種結果，你死，或者被我封印。”千璽的樣子十分狠戾。

“羯影死在了你手。我正好為那美人殺了你。”屠鬼權杖在蕩滌手中粉碎了千璽的冰凍，由于千璽來到了城對面，權杖改變了牽引厲鬼的方向。

千璽被鬼怪抓住了手臂，這時候晗明與赤金羽一眾都感到了她身邊。

無涯城一片漆黑，只有兵器和爪牙普洱發出冰冷的光，天神們一定看著一切，只是所有神都不為所動。

和千璽最終站在一起的是晗明，還有妖靈。她所做的是曾經所不齒的爭權奪利、圖害生靈。

“你憑這些就像統領人間統帥魔域？”蕩滌嘲笑著千璽軟弱的能力，她連晗明都比不上，連殺死險些殺了自己的妖靈都做不到。

“這些當然不夠，不過讓你屈服之后，千璽便更強大了。”千璽說，盡然她眼前只有戰斗，那就戰斗。

小妖靈綠耳如風般來到蕩滌背后，她太快，鬼怪魔兵根本抓不住她，蕩滌在準備應對時，晗明舉起無鸞。

殺還是不殺？千璽認為蕩滌野心太大，她同時準備好了千萬冰刃，對于蕩滌來說，沒有生這個選擇。

“哈哈哈哈！只有我才能做魔域的王！”蕩滌雖未避開尖鋒的攻擊，但屠鬼權杖卻從千璽腹腔里穿了過去。

權杖被冰冷的寒氣包裹住，一瞬間紅光刺目，隨即灰飛煙滅。

“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不過屠鬼權杖沒有了，而且，至少我死前，你都必須沉浮在千璽腳下。”千璽忍住笑起來，終于像個狂妄的魔。她把天璽印在蕩滌的額頭上，金光晃得她留下淚來。

千璽頹然倒下，不知被誰抱了起來。

“我會不會死？”雖然感覺生命也沒什么意義，但是千璽這次一點也不想死。“可是這么快，又要死了。”

抱起她的人向上飛去，卻越來越難以上升，千璽一下子意識到她自己和那個抱著自己的人正被玄冰一點一點冰凍起來。她不會被凍死，但其他人都不能忍受玄冰長時間的冰凍。如果她數天不醒來，那他就會死去。

千璽意識越來越模糊，想要控制玄冰卻完全做不到。她和那個人已經沒辦法維持在空中，她們重重地摔在了一片純白之地上。

離無涯城不遠，她來不及看屠鬼權杖碎成粉末、蕩滌被封印后會發生什么。也許，從此她便和那個緊緊抱著自己的人在冰凍中離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