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了,沒心思干活。吃過飯就去找燕子了,我想炮制昨天的方法約她,可是她沒在家。心情不好,決定去茶樓坐坐。
一路上,我看到的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憂郁,面帶灰色。我遇到的家畜也都灰頭土臉,唉聲嘆氣。甚至看到路邊的流水都散發出煩躁的氣息。
“勇哥,商量件事行不?”肥姐老遠跟我打招呼。
“嗯?”肥姐應聲跑過來把我迎到紅樓,一邊招呼身邊人泡茶,一邊問我?!敖o姐妹們講講《解剖學》吧?”
肥姐有名有姓,但是我不記得了,只管她叫肥姐。肥姐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一直以來都是紅樓的舵手。
“有人體標本沒有?”我問。
“沒有,蘇老講的時候也沒用標本。”肥姐說?!叭绻皇翘K老腿腳不方便,我也不會麻煩你?!?/p>
蘇老的雙膝都患有風濕性關節炎,最近走路越來越困難了。我想到山里給蘇老采些草藥治療腿疾,蘇老說目前這病的病因都不詳,沒辦法除根??刹皇菃幔篱g的藥那可真是一個多呀,至于能根治那種病,我就不得而知了。作為緩解一下癥狀和安慰劑的目的,效用還是不錯的。
“把你最得意的門生喊來,讓我飽飽眼福吧?”我跟肥姐商量著。
“你家筱青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嗎?”肥姐問。
“那有,這里的美人我可消受不起。我只想讓她們來陪我聊聊天。”我說。“沒別的奢望?!?/p>
肥姐很爽快,傳了一位叫小雪的女孩來。這女孩長的很水靈,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不像是侍候過男人,因為我看她很害羞,都不敢正眼看我。這里的女孩大部分不侍候男人,有的只是陪客人聊天,幫客人消磨時間。侍候男人的也不一定住在這里。
“學解剖沒有人體標本弄個動物標本也行呀。什么骨架、脊椎、肌肉、血管、神經、淋巴等,以及包括內臟在內的各種器官都跟人體的差不多。”
“姐妹們見到標本都害怕,只講理論就可以?!狈式阏f?!斑^兩天還要請你講《生理學》呢。”
“嗯。但我講下午課,上午我沒時間。不過挺厲害的嘛,《生理學》的內容可是涉及醫學的幾十門課程中最基礎的理論知識。”我說。我覺得肥姐所指的是《生理學》應該是《人體生理學》。
“那有,那么這件事就這么定下了?!狈式闼斓恼f。
“我有件事想請教你?!蔽艺f。
“跟我你還這么客氣,我都起雞皮疙瘩了。你說吧,什么事?”
“我從來沒見到你憂愁過,你有什么秘笈嗎?跟我分享分享。”
“我的內心很強大,有害身心的事我都不去想她。我只是簡單的考慮一下引起煩心的事情,權衡一下利弊,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有利于自己身心健康的決定,接下來的事就剩下按部就班的執行了。我不是沒有憂愁的事,我只是不給憂愁在我心里停留的機會。在我的眼里,死都不是事,你覺得還有比死更大的事嗎?我的內心養的很恬靜?!狈式阃nD了一會,倒出了心寬體胖的秘密。
這等本事,需要用一生的功力修煉吧?這心境,比我家筱青還大呢?我是望塵莫及、甘拜下風、自愧不如。佛的境界也不過如此吧。
“你把你的煩惱都趕到我身上了?!蔽腋式汩_玩笑說。
“只能說明你跟煩惱有緣。這人間的煩惱,都是你養的吧?”肥姐回敬我。
“是宇宙她老人家養的,養肥了喂豬?!蔽掖鸬?。
“那豬怎么不煩惱呢?”
“消化了?!?/p>
“你說我是豬嗎?”
“有一比,我擔心豬不樂意?!?/p>
“你說我不如豬嗎?”
“你問豬?!?/p>
“我不是剛剛問了嗎?”
“我寧愿是頭豬?!?/p>
“那你也要回答我?!?/p>
“哼哼?!?/p>
“你為啥不回答我?!?/p>
“我不是回答你了嗎?”
“再說一遍?!?/p>
“哼哼?!?/p>
“抱歉,沒學習過豬的語言。自己翻譯一下?!?/p>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今晚容我睡在你的床上吧。我想陪你一起修煉,修成不死之身,練就一身刀槍不入的本事。大概就這意思?!?/p>
“我把你閹了?!狈式銗汉莺莸恼f。
“然后呢?”
“然后下面就什么都沒有了?!?/p>
“跟你一樣了?!?/p>
“你們男人還真行,滿腦子想的都是傳承自己基因的事。不覺得無聊嗎?”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有意思的事嗎?”
“你家筱青不是隨時恭候你嗎?”
“蒲公英都知道借著風的力量把自己的種子撒的盡可能的更遠,撒的面積盡可能的更大。我會不知道嗎?”
“蒲公英沒有臉,才會到處撒種子?!?/p>
“為了你,臉我不要了。”
“為了誰,我也要臉。按照遺傳學的理論解釋,跟沒有臉的人一起,生個孩子也沒有臉。”
“能不能好好玩耍了還?!?/p>
“這話應該我問你。”讓肥姐駁的我無言以對了。跟女人聊天,我很少占到過便宜,差不多每次都是灰溜溜的敗下陣來。弄得自己灰頭土臉,非常狼狽。可我從來不講記性,我確實是修煉的臉皮越來越厚了。
我心里盤算著答應肥姐的事。有美女陪著,講課也累不著。只講半天課,也不耽誤我干活,也不耽誤我找燕子。我覺得這差事還挺美。肥姐一會兒忙別的去了,順便又傳了兩個女孩子來陪我??纯慈思疫@位的茶功,沖茶、倒茶、點茶、看茶的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一般。
看茶的這位姑娘面若桃花,膚如凝脂,手如柔荑。我心里那個欲望的魔鬼突然跳出來恬不知恥地跟我說:‘嘿,哥們,能摸摸小手你也不虛此行呀’。
“今晚你們三個誰陪我睡覺呢?”閑著無聊,我逗她們?!拔覜Q定住這兒了?!毙⊙└硪晃粍倎淼墓媚锿瑫r用手一指看茶的那位。
“你叫什么名字?芳齡多大了?”我盯著看茶姑娘的臉問。
“我叫杜鵑,我爹說我二十,我媽說我才十八呢?!笨床璧墓媚镆贿吔o我看茶一邊回答我。
“那就算二十吧,我一般相信男人的話?!蔽乙槐菊浀恼f?!拔壹依镆矝]個女人照顧,晚上我帶你去我家。以后你就不用來這里了,在家伺候我吧。”
“這可使不得,我媽給我找到男人了?!毙⊙┯悬c著急?!笆俏矣H戚家的一位哥哥?!?/p>
我看杜鵑很認真的模樣,我也不忍心再逗她。喝茶也喝的沒滋味了,美女看久了也審美疲勞,跟她們又沒有共同聊的話題。便決定離開紅樓,回家睡個午覺。我繞遠到市場上看看有沒有新鮮的事物。集市上人流不大,我坐的附近的一塊石頭上看人,聽到背后有人在聊天。
“我小兒子前幾天回老家了。”
“什么原因呢?”
“這孩子年輕時就喜歡到深山老林里玩,一進山就待幾個月。這次三個人一塊進山的,回來兩個。”
“讓野獸吃了嗎?”
“沒有,攀巖時不慎失手,頭摔到巖石上了。”
“我也摔下來一次,落到樹干上才幸免于難。你把兒子安置好沒有。”
“就地入土為安了。孩子她娘給他做了一雙新鞋,我在他墳頭上栽了一個松樹。我倆都盡心了。”
“我覺得還是早點走好。”
“怎么這么說呢?”
“像我這把年紀,除了茍延殘喘,還有什么呢?”
“我倆現在在樹蔭下聊天不是很舒服嗎?”
“我的牙齒都不給我干活了,我現在咀嚼食物都很困難。我一直有腿疼的老毛病,現在又添了排尿困難的毛病。如果再添一個新毛病,哪怕是再小的毛病,我也準備提前回老家?!?/p>
“你打算怎么走呢?”
“親自制作一只簡易的小木筏,不攜帶任何食物和水。一個人用盡所有的力氣朝海里劃,就這樣一直劃,一直劃,劃到最后,我想得要的東西就會自投懷抱了?!?/p>
“我覺得你應該帶上紅礬。最嗨的時候伴著海水一飲而盡,干凈利索,省的拖泥帶水,多受罪,還浪費時間?!?/p>
“你這個辦法更妙,待會我請你吃酒,感謝你給我出了個更好的主意。你打算怎么走呢?”
“我就等著自然之神來請我。但是有一條,我跟老伴都商量的妥妥的了。如果我倆中有一個人生活不能自理的情況下,一方就給另一方吃紅礬,紅礬我倆都準備好,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了,以備不時之需。”
“也挺好?!?/p>
“如果到那邊你還干這一行嗎?反正我是沒干夠?!?/p>
“再說吧,如果我腿腳沒有毛病的話,我可能種莊稼。我喜歡種莊稼,干農活身體結實,心里也踏實,吃飯香,睡覺也香?!?/p>
“我跟你不一樣,我只有做生意時心情才會愉快,干別的渾身不舒服,提不起精神。”
倆人聊的還很投機,我一直背對著他倆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休息。聽他倆閑聊,越聽越沒勁,就起身回家了。
我在家里百無聊懶,睡覺也睡不著。習慣性的翻開一本最近讀的書,還是一個字讀不下去。去院子干點活吧,拿起鋤頭又放下,再次拿起鋤頭,再次放下,實在沒心思干活。
我就盼著天黑去蘇老家見見燕子呢。誰知道燕子今天去哪兒了呢?誰能告訴我燕子現在正在干什么呢?她會不會像我此時此刻正在想她一樣,她也正在想著我呢?我從屋里溜達到菜園子。我焦躁到極點的時候,我會下意識的奮力用拳頭捶樹,以減輕一下我思念的焦躁心情。
我不時的看看太陽投到樹上的陰影,太陽好像一動不動。我看到遠處有一個人匆匆趕路,我覺得這個人內心很焦躁。我看到樹上的螞蟻,也是急匆匆的爬上爬下,好像是在熱鍋上。
我看到樹上的蟬,趴在樹上一動不動。我覺得這個蟬焦慮的快不行了,已經無力動彈了。為什么它們都跟我一樣焦躁呢?我忽然想起前段日子大滿那段感慨激昂的演說。有必要從我的胃里將那些沒消化的字塊吐出來咀嚼一下:
‘正如我有時候喝醉酒一樣,我看到所有人的臉都是紅的。并且每個我看到的人都喝醉了,走路搖搖晃晃的,站都站不穩。事實上喝酒臉紅的是我自己,喝醉酒東倒西歪的也是我自己。那么,我為什么感覺這整個世界都醉酒了呢?這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呢?難道是我感覺出來的一個世界嗎?我痛苦的時候,全世界都在痛苦。我醉酒的時候,全世界都醉了。是不是也可以這么認為,若果我心胸狹小,我會覺得每個人的心胸都很狹小。我憤怒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在燃燒。我胸中有愛,整個世界就會充滿愛。我老態龍鐘的時候,整個世界也都垂垂老矣。我兩眼一閉,不再睜開的時候,整個世界對我而言,也就不存在了。邏輯推理的結論是:如果我的意識消失了,這個世界或許還繼續存在著,這就是所謂的客觀存在吧。可是,恕我直言,以不同方式存在的存在多了去了,與我又有什么相干呢。比如在我們地球的一個角落里有一只螞蟻,這只螞蟻在這里平平淡淡的過了一生。它是存在的,但它的存在與我有什么相干呢。果真我沒有意識了,存在的這個世界與我有什么相干呢。如果我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存在里存在,我又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記憶,那么這個世界的存在對我沒有任何意義?;蛟S這個世界就像我們的母體一樣,是我們走進另一種存在里存在的必經之路吧?誰知道呢。’
心感到瘀血的時候,我都是以劇烈運動的方式緩解受到壓抑的心情。我疾步走到海邊,一頭扎進海里。至于一頭扎下去能潛多遠,要看我受到的壓抑程度。壓抑的厲害我就相對潛的遠,相反會潛的近些。
我憋一口氣在水里拼命向前游,一直憋到極限,才會慢慢浮出水面。接著用盡全身的力氣以最快的速度換口氣,直到吸的再也吸不動了,然后再次潛到水里游走。再次盡最大限度的憋氣,憋到極限時再浮出水面換氣。就這樣繼續重復潛水的動作,直到心情舒展開之后才開始慢慢恢復到自由的游泳狀態。
我游泳的水平那可是一流。我潛到水里的時候,身體到水面的距離我只憑感覺都能自由控制。太深了有礁石,太淺了身體受到的壓力太小也感到不舒服。在大海深處,即使我的雙腿都抽筋了我也沒有好擔心的,因為我能把四肢和肚皮全部浮出水面一動不動,想漂浮多久就能漂浮多久,除非餓的不行了。除了四海游歷,一生之中我最大的樂趣就是游泳了。前生我可能是只鴨子,我見到水,就像牛見到草一樣親切,蚊子見到血一樣一樣奮不顧身。
累了的時候我躺在樹蔭下閉目養神,現在心情好多了。
沒等到吃晚飯我就到蘇老家等燕子了。大寒去的也早。
“我家燕子越來越愛打扮了,我都看著暖暖甜甜、楚楚動人了。”大寒自言自語。
但我感覺大寒在試探我的反應,因為他用余光掃了我一眼。
“是呀,我以前怎么沒發現燕子這么出塵脫俗,貌美如花呢?!笨吹酱蠛岬窖嘧樱仪笾坏谩?/p>
“我家燕子最近魂不守舍的,我一提到你,她就興奮的手舞足蹈?!贝蠛谝龑艺f話。
我這缺心少肺的性格,那能受的了繞來繞去的說話。
“不如讓燕子搬到我家與筱青作伴吧”我單刀直入。大寒支支吾吾半天沒吐出一個清晰的字。
“大寒,我發現紅樓有個好姑娘,名叫杜鵑的。心靈手巧,長得也耐看。我覺得挺適合你,不如明天我倆一塊去看看?!蔽艺f。
“我一個人自由自在,都習慣了,可不想自尋煩惱?!贝蠛畱B度堅決。
“像蘇老這樣如果沒個女人照顧怎么能行?!蔽矣檬种噶酥柑K老的雙腿。“你現在是身強力壯的。你就不打算做點未雨綢繆的事嗎?螞蟻都知道儲存糧食以備不時之需。趁現在衣食無憂找個好姑娘一起生活,培養培養感情,等你力不從心的時候不是有人肯用心伺候你嗎?等你需要的時候再隨便找個人伺候你,你不是找了個飼養員嗎?”
“筱勇說的對,現在燕子還給你做飯。”蘇老也開始勸大寒?!澳悴徽遗丝峙卵嘧右膊环判碾x開家?!?/p>
“那么容我考慮考慮這件事吧。不過剛才筱勇提到的那個叫杜鵑的姑娘我認識。我忍受不了她那犀利的性格。”說話的當兒,山雀、燕子一塊來了。
我看到燕子,激動的不行了。如果不是我使勁壓抑自己的情欲,把我內心深處那個沖動的魔鬼一拳打翻在地的話,我肯定會抱住燕子啃她。今晚燕子坐的離我很近。我都可以感受到她的身體散發出來的體溫,我甚至能聽到她的心在撲騰撲騰跳的聲音。
我問燕子:“很饞小蟹子了,明天幫幫忙可以嗎?吃了早飯我去海邊等你?!蔽沂腔沓鋈チ?,把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干的出來。
我這么一問,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問了燕子之后,我焦急的等燕子的回答。雖然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可我擔心燕子拒絕我,都不敢看她的臉。仿佛等了很久才聽到燕子的聲音。
“好吧。”
聽到燕子答應我的聲音之后,好像有一種力量掀開了壓在我胸口的一塊巨石,瞬間感覺呼吸輕松多了。燕子吐出的這兩個字,又好像是拴著我性命的一根繩子,我激動的差點死了。我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答應我的事,不會再像上次一樣閃了我的腰吧。
“蘇老,你給我們這些年輕人一些忠告吧?”燕子很聰明,突然提出個這么有深度的問題。
“飲食上,這個世界上最健康的飲食就是吃粗茶淡飯,喝白開水。行動上,盡可能多的下地干活,鍛煉身體。知識上,這個世界上最高的智慧和知識也不能憑空創造出新的物質,即使一顆野草的智慧也遠遠超出了人類的智慧之和。所以要永遠敬畏自然。再有就是,在不冒犯他人的情況下,盡可能多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不枉來這世界一趟?!碧K老心態溫和的諄諄教誨,聲音帶著磁性。也不知燕子能不能吃得透。
今晚我無心參與他們的聊天。我借著撿起落在地下杯子的機會,用手摸了摸燕子的腳。還是感覺不過癮,我趁著側身給他們倒茶的機會,又多次接觸燕子的身體。今晚我都是不停的喝茶,借機吞咽因為眼饞燕子而克制不住流出的口水。
散席的時候,我都不相信時間過的那么快。傳說天上一天人間一年,我是相信了。因為我跟燕子在一起的時候,時間仿佛凝固了,??菔癄€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今晚從蘇老家回來,我是徹夜未眠,翻來覆去睡不著。我所以心神不寧,煩躁不安。正如蘇老所言就是因為我的欲望已經掙脫了理性的籠子,得不到自己想得到的東西才會這樣的吧。上帝的歸上帝,撒旦的歸撒旦。理論再好,終歸也是理論。誰不希望得到收放自如自己的感情??墒牵∥抑毖?,如果不是情場老手,誰能在感情上不被傷的體無完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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