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聽到屋內有聲音,是黎姍悶哼的聲音,很低沉,是呻吟聲,像是受傷了。
止不住心頭的好奇,忘憂將門輕輕推開了一點,眨巴著大眼往屋內瞅了一眼。因為黎姍的床鋪前有白緞垂簾,忘憂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剪影,沒看出端倪。
忘憂吸了一口氣,正想推門而入,卻是被綠霞急匆匆拉退了。
“笨丫頭,你拉我干什么?”
因為怕被屋里的人聽見,忘憂將聲音壓的很低。不過不難聽出,忘憂有些生氣。
綠霞趕忙捂住忘憂的耳朵,低聲竊語開始解釋起來。
忘憂腦袋就一根筋,看什么都簡單。但綠霞卻比忘憂聰明許多,剛才那么匆匆一瞥,綠霞已經看出了里面的名堂。
綠霞看到的畫面是:油燈映照的幕簾內有兩個漆黑剪影,一個剪影躺在床榻上,不時發出低沉的呻吟。這個人應該就是黎姍了。而另一個剪影跪坐在床鋪另一頭,正探出手在黎姍的身上翻弄著什么。從人體的身長比例來看,這個神秘人的手應該是貼在黎姍的腹部,那動作,似乎也是想翻開她的衣物。
結合黎姍不斷傳出的低沉呻吟聲,綠霞心頭一時遐想連連,一個最為邪惡的猜測在她心頭滋生:看似高潔美麗的黎姍公主與宮廷內的某人有奸情,此刻這兩人正在做某些見不得人的事。
忘憂聽綠霞解釋完之后,秀眉彎了彎,算是認真思索了一下。忍不住又透過門縫看了一眼,這次仔細看去,似乎眼前畫面跟綠霞描述的完全一致。
忘憂看著綠霞心領神會地點頭,心頭是一下子就認同了綠霞這個猜測。一想到黎姍被自己抓奸在床的畫面,心頭就忍不住激動。如果到時候再把此事告訴那個混蛋木人,想來木人也肯定會厭惡這個死女人。
忘憂抬手將綠霞的腦袋亂揉一通,顯然是高興至極,嘴里還不忘夸獎一句:“你這笨丫頭其實也挺聰明的。”
綠霞心頭忍不住嘀咕:是你自己笨而已。而且,這位主子什么時候又學會揉人家頭了?難道是吳瀟少俠拍過她的頭之后,她就從吳瀟少俠那里學來了?
忘憂心頭打定注意,此事要循序漸進,一步步來。等兩人脫光衣物,纏綿交織在一團之時再猛然破門而入,方可抓個正著。
而且,這期間也可以認真聽聽。說不得,可以從聲音中判斷出那個男的是誰。
由此,兩個小丫頭將耳朵貼在門外,細聽屋內動靜。借由聲音判斷兩人的動作進程。
忽然,黎姍說話了。聲音很輕,像是傷患之人勉強咬牙說出的話音。但在忘憂聽來,這分明就是嬌喘之音。
黎姍說:“不、不要……”
忘憂心頭激動不已,因為那個男的肯定會回話的。說不得就能聽出這人究竟是誰了。
果真,男子回話了,他說:“別動!”
話音很冷漠,卻又帶著不容抗拒的味道。這等音色聽起來似乎有些熟悉,不過一時半會忘憂也沒想到是誰。
但綠霞反應何其之快,單單兩個字,綠霞就已經聽出那個聲音的主人了。
這聲音,絕對是吳瀟少俠!
綠霞偷偷瞟了忘憂一眼,似乎這位主子還未識出聲音的主人是誰。此刻的綠霞精神旺盛,早已一掃之前困倦。她眼珠子轉了轉,打定注意:忘憂姑娘嘴里說不喜歡吳瀟少俠,可誰不知道她口是心非。既然這位傻乎乎的主子并非察覺,那我干脆將他瞞過去得了。免得她知道后又大發雷霆,到時候我也不免遭受池魚之殃。
綠霞道:“忘憂姑娘,我們還是回去睡覺吧。偷窺總歸不是光彩之事。”
“哎呀,你這笨丫頭懂什么。在本姑娘心頭,就沒有光不光彩之說,只要夠刺激、夠好玩,更不光彩的事我都做的出來。”
綠霞這么毫無說服力的話顯然是不能說動忘憂。綠霞只能搬出最有力的武器,輕咳兩聲,凝聲道:“忘憂姑娘,似乎吳瀟少俠也不喜歡玩這些陰暗手段之人呢。”
“吳瀟?”忘憂微微一怔,似乎有什么在腦中一閃即逝,皺了皺秀眉,呵斥:“好端端的你提那笨蛋木人干什么?我這么做還不是為他好。我要揭穿這死女人的真面目,好讓木人今后對她敬而遠之!”
綠霞苦笑,心頭叨念:完了完了,這回是真拿她沒轍了。
門內又有聲音傳出,是黎姍的聲音:“你不可以這樣啊。”
男子說:“你想死嗎?”
忘憂睜大了眼,表情精彩,顯然是會錯意了,心頭還不停嘀咕:這個男的還真是強勢,居然還想來硬的。
不過,怎么越來越覺得這聲音熟悉了?
后知后覺的少女腦中終于閃過一片靈光,一下子明白了——這個、這個蠢蛋、混蛋、笨蛋、傻蛋、鳥蛋、狗蛋……數不完的蛋!該死的木人,居然是你!
忘憂心頭一下子升騰起了無窮怒火,半蹲的身子猛然一起,撞得身后的綠霞踉蹌后退。
綠霞心頭大叫不好,剛剛穩住身子,想要上前拉住忘憂。可來不及行動,怒火焚心的少女已經霸氣一腳踢翻了木門,嘴里同時不忘咒罵一聲:“混蛋木人,你居然敢與這個死女人偷奸!”
油燈搖曳,屋內光影閃動,忽明忽暗。
忘憂兇巴巴盯著幕簾后的床鋪,捏著手腕間的水晶手鏈,濃厚幻力開始淌動。
此刻的少女,竟是準備攻擊幕簾后的兩人。
“忘憂,快過來。”
吳瀟冷淡的話音輕輕蕩開,依舊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什么!”忘憂怒罵:“你這個混蛋,與黎姍偷奸也就算了,居然還想連我一起!”
語落,忘憂抬手一拍,濃厚幻力涌動,化作一道純白光虹,直接轟向簾后之人。
轟隆!
一聲低沉轟鳴蕩開。精致的床鋪瞬間崩壞,碎木、垂簾、棉被還有一些珍珠吊飾漫天橫飛,畫面一時混亂不堪。
當眼前視野清晰之時,忘憂看清了眼前的畫面:吳瀟張手對著自己,應該是先前用手擋下了攻擊。黎姍靜躺在床鋪上,面色蒼白若死,已經昏迷了過去。被翻開衣物的腹部除開雪白肌體還有一條猙獰刀痕,傷口已經腐爛,腐肉蔓延,正在步步吞噬她的光潔軀體,看起來就像蠕動的蛆蟲,惡心傷神。
“咦……”忘憂感覺腦袋一片天旋地轉,足足呆滯了兩個呼吸才張口問:“你們……在干什么啊?”
吳瀟眉頭緊皺:“我才想問你,你剛才在干什么。”
忘憂臉頰一紅,感覺尷尬,還感覺丟人至極。
“算了,此時不說這個,將藍田暖玉給我。”吳瀟不管忘憂此刻在想什么,當務之急是遏制黎姍受到的噬心夢幻。
“藍田暖玉?”忘憂跟著叨念了一聲,下意識點頭,輕輕捏了捏手腕的水晶手鏈,一粒泛著氤氳藍光的玉石出現在她手心。
剛剛想遞過去,忘憂恍惚回神,托著藍田暖玉的手猛然抽回:“喂!藍田暖玉可是我的東西啊,我為什么要給你呢?”
吳瀟面色一冷:“隨你。”
話落,吳瀟嘴里猛然吐出一口鮮血,恍惚高大偉岸的身體在此刻卻是搖搖欲墜起來。
忘憂一驚,這才注意到吳瀟的狀態很不對。先不說他那披散亂發以及破碎不堪的長衫,單是他那蒼白若紙的面色,就證明他已經受了重傷。
“喂,你怎么受傷了啊?而且似乎傷的還不輕呢。”
吳瀟冷笑一聲:“只顧自己的你,什么時候開始關心我了?”
忘憂心頭不服,辯駁:“只顧自己的人是你吧。從一開始就是如此,你什么時候關心過我才對!”
說完,忘憂將藍田暖玉遞給了他。
可是吳瀟拿著藍田暖玉卻是先治愈黎姍受到的創傷,盡管過程中他嘴里不斷溢血,他神色也沒有半分痛苦之色。
看到此幕,忘憂心里再一度咒罵:該死的狐貍精!
治愈過程中,吳瀟分出心神,瞥了忘憂一眼。他看到這少女發絲凌亂、衣衫不整還光著一雙腳丫。忽然想到之前忘憂的怒斥聲,吳瀟心里覺得好笑:這個蠢貨就是這幅樣子前來抓奸的?
“這一次恩情,我記下了。有機會,我定將全數償還。”
忘憂鼓了鼓腮幫子,表示不滿:“你上次也是這么說的,可你償還我什么了?居然還敢捏斷我的手腕,你這個木人根本就是個忘恩負義的混蛋!”
吳瀟溫和地笑了笑:“是你太過斤斤計較了。”
忘憂這次是懶得去跟他爭,或許是看他一副重傷的樣子有些不忍,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一陣靜默之后,吳瀟終于清除掉了黎姍體內的噬心夢幻。少年幻想師并沒有接著使用藍田暖玉治愈自身,直接將其奉還給忘憂。
忘憂并沒有抬手去接,問:“喂,你呢?”
吳瀟松口:“我不想欠你太多,我怕還不起。”
忘憂睜大了新奇的眼,忽而眉開眼笑,心情大好:“算了,這次算我送你的。你以前不這樣嘴硬的話,本姑娘早幫你除掉體內禁制了。”
“謝謝。”
吳瀟認真道謝,開始治療己身。
與此同時,在深邃昏惑的空間裂隙中,木晨溪不可思議地盯著眼前的一幕。
“藍田暖玉?”他喃喃著:“藍田一族不是早就湮沒于綿長的歲月河流上游嗎?這個世間,怎可能還有藍田暖玉這等治愈圣物?”
深吸一口氣,木晨溪死死盯著正一臉郁悶的忘憂。他忽然覺得,吳瀟的話或許不是無的放矢——這個少女背后,或許真的存在某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就連紫憶一族也決計無法招惹的大人物!
微微沉默一陣,木晨溪忽而看向吳瀟:“也罷。無論如何,在下一個更為浩瀚的舞臺,更為黑暗的死亡游戲中,我定將葬送你。我的……哥哥。”
漸漸的,木晨溪的身體消失在了虛空,再不留半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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