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想領略品嘗這世間奧秘的清香,那么在天地深處發現的只能是我自己。
——題記
這是一個孤獨而堅韌的女人。在若有若無的云朵里積蓄著一場久違的暴風雨,她身處的周遭荒蕪而落寞,無人為之撐傘。家人在周圍如魂靈般游蕩,形同陌路似乎生離死別般遙不可及。
尖銳的陽光一直肆無忌憚,與此同時,陰影也絕不會善罷甘休。我聽聞的這個故事本應隸屬于一個大類,年過半百的女人為自己曾經愛情的失落與婚姻的乏善可陳而黯然神傷。但只是因著我在生活這細如長流的嘲弄里,似乎看到了許多未來普遍的影子,便覺得觸動萬分。站在陰涼深處躲避著尖銳的陽光,久了,就習慣了寒涼。這便是那些苦楚的人由來已久的秘密。而這奧秘的答案,也總是獨處、盡頭、死亡與墳墓。
女人總覺得自己在一座頹廢的花園里掙扎,周圍一個“頂了大仙”(就是迷信里的半仙兒,或者叫跳大神。)的朋友要她請個太上老君來轉轉運。她半信半疑。偶然間逢著一次上靈山神廟虔誠捐錢后,右臂莫名其妙的劇痛中女人頓感這世間的芳香并不在那廖無邊際的天宮。那吳剛伐桂的徒勞感與日劇增,她渴望醉死在桂花酒里,但誰會與之同眠呢?
許久許久前,女人年老的父親死在了民間迷信的73歲的坎兒上。老人家在一次清晨的餐館里高談闊論時突發腦溢血,在漫長的治療中的開頭里早已注定了慘劇。醫院未經檢查給老人家輸葡萄糖,結果老人家有糖尿病,病情如洪水般惡化。因為有家人在那家醫院工作,女人勉強同意了不狀告醫方的事故。我無意窮究這件事的細節,也無意為醫患關系證明些什么,但是人死了就是死了,這是事實。印象最深刻的是老人家臨死前只說了一句話:“當我死后,你們(老人的4個兒女)避免不了離散與冷漠?!边@話是嘲弄也是事實,有些家人名聲欠佳,在歲月的流逝里,便不再來往。
女人的父親是她最后的精神依靠,她的母親早在她年華豆蔻之際死于了肺癌。自此,女人脆弱靈魂的棲息地不復存在,她的丈夫又酗酒無度,軟弱無力。孩子變成了她情感的傾訴場與希望寄托的最后堡壘。女人無力為自己編織美好的未來,要求自己死去火化后的骨灰撒向大海,尋求靈魂的游蕩。女人詩意地認為那墳墓束縛了靈魂萍水相逢的驚喜,這或許才是未來女人幸福最終的依靠。
夜幕是女人陽光下堅強盔甲與強顏歡笑面具卸下的時刻,這城市流光溢彩的背后里隱藏著生活的奧秘。女人被迫從事了家族里從來沒有人做過的商業,于是曾經靦腆一說話就臉紅的女孩變成了陪吃、陪喝、陪笑的滄桑女人。她清楚地知道筵席上彼此連接的酒杯里并沒有所謂關系的增進,就像舞臺與觀眾再怎么互動,距離仍然似鴻溝,觀眾的疏離感比起演員要來得更加強烈。喜劇效果最佳的方式是舞臺上的演員笑聲不止而觀眾漠然如臨墳場。沒有哪一個舞臺不落幕,女人此時此刻地歡笑代替不了她長久的悲傷??鞓吩诙虝涸L問后抵達了最初的眼淚,這個時候我們每一個人驟然才發現,虛假喧鬧的世界里只剩我們自己,這方才應是那最最真實的真理。
女人總在這夜靜如水的深夜抽泣,綿長而有無力。她曾無比眷戀的一切都離她而去,她珍惜的眷戀無一例外在天地隱秘的微笑里消散。在卑微的回憶里女人找不到一絲熱愛的東西,唯有這似乎遙遠的死亡竟然是那么的親切。而就在這憂郁的氛圍里卻是女人每夜最常規的睡眠。
每當女人無力感最深重的時候,她總會夢見她的父親。每年中元節是女人獨自上墳的日子。帶些酒、茶,帶著老人生前最愛吃的東西在老人的墳前擺立。女人看到旁邊的墳沒有祭品就分一兩個水果,酒灑在相鄰的墳墓上,有酒同喝,有食同吃。女人做這些事的時候并沒有哭泣,她只是黯然神傷地站在微雨中凝視著墓碑上她父親的名字,好久好久。她的淚水早已在每一個夜幕低垂的夜晚里流盡了。
感傷到最后是歲月印刻里的麻木與冷漠,無疑這是動人的風景。天堂總會在不經意的失落中越飄越遠。而臨冬將近,夏日的陽光明媚,游走的腳步里總是伴著僵硬的神色,步履匆匆之間,已經是數年之久。
行者的等待總是路盡天黑,這是女人一貫堅信的。這無關生活的缺點一直是紕漏無遺,那是因為它的優點總是姍姍來遲。即使是最好的朋友言語中所謂的安慰之詞里也隱藏她對生活的譏諷,幾番苦訴過后換來的是陣陣疲憊。她總是自言自語道:“生活容不得你幻想。”是的,縱然是百戰歸來的將軍,也無法承受生命偶然地沖突:妻離子散。終究不過一人孤獨地面對死亡。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類才開始一視同仁。這無情地嘲弄里總是毅力著一個柔弱的女人堅韌地生活著。
女人其實一直都知道這生活的奧秘到底是什么,只是她像大多數人一樣不愿意承認與接受。在一切習以為常的忍受里女人渴望著生活能給她一個驚喜,希望生活能像當年的她靦腆害羞時語無倫次的樣子。但生活總是在義正言辭的陽光下有著威逼利誘的陰影。她的父親中年喪偶,所以借酒澆愁。酒后總愛拉著她抱怨生活的苦悶與命運的捉弄,然后她總會目睹一個脆弱的男人頹廢的樣子。她不愿在強大的生活與父親的無力之間做出卑微地選擇,因此她總是假裝睡著,覬覦著一個不可能美好的夢。
女人的父親確實也有堅硬的一面,他發誓不再續娶,用歲月和那雙釘鞋幫子的粗糙的手硬生生的將4個孩子養大,當然也欠了很多的外債。所以,每逢喜慶的節日里家中總是擠滿了很多要賬的人。女人倔強的性格里有著生活最底層苦楚的刻痕,當多年以后的外債終于還清時,女人才對生活擠弄了一下眼睛以示幽默。但最大的幽默莫過于這生活謎題答案總是出奇的一致:孤獨、盡頭、死亡與墳墓。女人因為父親的酗酒而厭煩這樣的男人,但是她的丈夫卻恰恰又是這樣的。家庭與婚姻中在歲月的數軸上居然出現了平行的點,點與點之間站著孤獨而無力的女人。她面對一眼就能望到邊境的這偽飾著草原的大地,對于父親那冰冷而矮小的墳墓與自己將來無聲無息的死亡,似乎連接的是那么的平常又那么的沉重。說到底,女人那在外人看來無與倫比的驕傲里是依然是難言牽強地微笑著。
如果擺脫的是生活的牢籠,那上帝一定不在這牢籠的外面。上帝與牢籠并存。沒有束縛人類就不會祈禱,上帝的生活就會乏味。連上帝都選擇了牢籠一邊,所以我們自以為強大的人類無論走到哪里都是一樣。但每當希望沖破牢籠的愿望異常強烈的時候,這個時候的祈禱往往有去無回。上帝就是這么的巧合,他剛好出門旅行去了,留下了桌上堆積如山的祈禱。
既然上帝都不怎么靠譜,所以為了在商場面前表現的云淡風輕,女人要做的不是裝作很堅強,也不是很柔弱,而是一種無奈。這種無奈里不是因果關系,而是一種既然如此的絕望。這絕望的深處當然會有希望萌發,在希望的草地上,當然會有妄想的美麗花朵,只是這花朵沒有芳香,這草地也不是綠草茵茵。
“一切都不是想象的那樣”女人終于說出了這奧秘的謎底。說來這謎底也不難,只是什么時候揭開更難。都知道安慰無濟于事,都明白愛與恨并存,都理解謎題總會有答案,但我們總相信前者的磨礪,后者在這磨礪的邊緣,它無關緊要。熱愛生活,這是人人都想接受的命題。但總有些假定的情節里這命題是不成立的。不盡如人意是生活的主旨,熱愛這不如意我們總是難以接受,但接受的命題由來已久,容不得你絲毫質疑。如果說這婉轉的奧秘里有些什么清香,或許就是在別人自以為是的時候,自己不自量力的瞬間,周遭無盡的嘲弄里,我們忽然在或喜或悲或怒或樂中恍惚的感覺到這個世界似乎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總之,這女人的孤獨與堅韌沒有先后關系,沒有因果關系,更不是既又的連接,它們同生并存。不可否認的是,生活拋給這個女人諸多難題,而倔強或許是女人從生活的桎梏里得到的唯一禮物。
如果你偶然間與這女人相遇,一番攀談過后,你會更加理解孤獨、堅韌與倔強這三個詞在生活重重的打壓下如何綻放出玫瑰花刺一樣的美得不可靠近。正所謂:“桂花酒里無人同眠,玫瑰刺旁盡是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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