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溫和爽朗的一天:蔚藍的天,乳白的云,蒼碧的山,清澈的水。浩瀚幻海的風,總是帶著潤澤舒暢的氣息,習習拂過。若同貪玩嬉笑的孩童正輕快的奔跑,一路掠過沿海城市,進而北卷而過,跨越萬里行程,盤旋著落到海國的心臟——海天城。
經過千山萬水、綿長行程,貪玩的小孩也漸漸成長。此刻的風,像是母親溫和的手,輕輕撫下。輕柔風聲,宛如一曲幽婉的童謠,洋溢整個城市——一片繁榮昌盛、欣欣向榮的和諧美好。
微風淌過金碧輝煌,寶光閃爍的皇宮后庭,順幽深小路一路折轉,最終沒入一方暗金色的殿堂——海國神廟。
海靈與人類一般,擁有屬于自己種族的信仰。一如人類深信自己是創世神盤古的后裔一般,海靈信奉海神,認定海靈一族是上古海龍神的后裔。
神廟是海國祭司常年棲身之地。祭司深居神廟,每日虔誠祈愿,便可領會海神指引,引導族人趨吉避兇,逐步繁華。
海國祭司,是為海靈一族最接近神的存在。海國之內,祭司的地位,甚至與海皇并駕齊驅。
這一天,幽深靜謐的神廟有了訪客。那是一個身著海藍長袍,著裝莊嚴的英俊男子。行走中龍行虎步,不怒自威,帶著凌霄霸氣。
來者:海皇黎風!
清風下,黎風長袍獵獵,闊步走進神圣而莊嚴的暗金神廟。
神廟內布設極為簡單,四周空曠,四壁鏤刻艱深符文,扭扭曲曲,晦澀詭異。中心處有一方突起石臺,是一方祭壇。祭壇四周有暗金色燈柱佇立,每一支燈柱上都刻畫著星辰圖案,連綴起來,像是一張浩瀚無垠的蒼茫星圖。火紅油燈搖曳,光線黯淡灑在靜坐祭壇中央的人影身上。
這是一個身著黑色法袍的年輕女子。法袍有海洋、大地、星辰、日月等等圖案,像是刻畫了一個世界。女子素顏潔凈,眉目清秀,長發被束帶扎成一捆,至后背輕輕垂下,整個人透著一抹寧靜而又神圣的飄渺氣息。
海國最強者,冥想級幻想師,亦為海國祭司,洛瓔!
“你來了,黎風。”
洛瓔輕閉的雙眸輕輕張開,看了一眼面前面頰威嚴的年輕男子。年輕的海國祭司雙目澄澈,像是一汪不起波瀾的深潭,隱隱又有一分風濤壯闊的浩瀚,包羅萬象的深邃。
黎風靜靜地盯著祭壇上衣著單薄的祭司大人,年輕海皇滿目威嚴輕然散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復雜與疲憊。
“我能感覺到,海國的災難已經迫在眉睫。待幻河天塹被滄云攻克,海國將迎來殘酷的血色命運。”
黎風低語,疲憊雙目中忽然閃過一抹堅定:“洛瓔,請你幫我。”
年輕祭司忽然笑了,端莊神圣的素顏上,竟有一分賞心悅目的甜美,只是這分甜美,隱隱帶著怨懟。她淡淡回答:“我為海國祭司,理當守護海國。如若幻河被破,我亦可以披甲上陣。哪怕是云皇,我也可以一戰。”
黎風苦笑,盯著洛瓔似笑非笑,尤為觸目的臉,沉聲:“我想請你演算一次,為海國尋找渡過此劫的契機。”
洛瓔表情不變,問:“海靈戰士畏懼滄云,據守不戰。而今,連海皇也是如此不堪?所謂契機,并非坐守而來,需要自己雙手去探索尋覓。在我眼中,無需演算便知,孱弱海國已是萬劫不復。
如果,你是為此事而來。那么,海皇大人,請回。”
何時開始,洛瓔變的如此冷漠?
“你說的,我何嘗不知。可我是海皇,怎可能坐等海國破滅,萬千子民葬生戰火?”
洛瓔冷笑:“那么就開關迎敵,只需正面打敗滄云、打敗云皇。海國便可長盛不衰。”
年輕海皇頹然一笑,低聲:“做不到的,如今出戰,只是將我們已然不多的海國戰士送入墓場而已。敵我兵力,相差太過懸殊。”
洛瓔道:“正是如此。即使是海龍神有靈,也不會庇護這般不堪的一族。黎風,你終究是太過仁慈,所有負荷都獨自背負。你心里是清楚的,海國并非不敵滄云。
與其在這里求我,不若去求那些被你深愛的子民。請求他們披甲出戰,請求他們浴血殺敵、守衛家國。或許,如此你才能看清,常年奢靡享樂的海靈,已經墮落到何等地步。”
黎風終究找不到話反駁。因為年輕祭司所闡述的,是事實。他靜靜地盯著容顏清麗地祭司,再度請求:“洛瓔,幫我。”
年輕祭司淡漠搖頭,厲聲:“我拒絕。”
“不是!”
黎風忽顯激動,完全沒有海皇的儀態,他沉聲:“是我,是黎風請求你的幫助。并非海皇,更非是海國萬千子民。單單是,我黎風一人的請求。”
洛瓔潔凈俏臉微微一凝,竟有一分失神。她靜靜地盯著黎風,這位年輕英俊的海皇。那么一瞬的靜默,猶如白云蒼狗般綿長悠遠。
忽然,她打破這分寧靜,輕聲:“我知道了……”
洛瓔是個神奇的女子,不僅僅在幻力修煉上獨步天下,年級輕輕便已是冥想級幻想師。更通曉星象行圖、九宮八卦、奇門遁甲等玄法,對于讖書預知之法有著極深的造詣。
她雙目輕輕合十,雙目閉合,嘴里念念有詞,卻含糊不清。
漸漸的,她清瘦身軀有光華淌動,在幽暗燈火下,妖異玄奇。
時間靜謐走過,輕輕然間,已是一個時辰。
黎風很有耐心,安靜地等待。靜默中盯著年輕祭司的清美容顏,他目中的復雜越加濃厚。
忽然,洛瓔猛然吐出一口鮮血,單薄的身子頹然搖曳。她雙手撐著地面,穩住身體,輕輕張開雙眼。
黎風猛然一驚,急促上前,想要扶起這個柔弱女子。可未靠近,女子倔強的話音已經蕩開:“不要過來!”
黎風身子頓在原地,瞧見洛瓔蒼白臉頰上的濃厚戒備,他怔怔出神。
原來,她一直都戒備著我?
“我看到了,有一個人,可以扭轉海國滅亡的命運。”
洛瓔抬手擦去嘴角血跡,淡淡地看著黎風,沉聲而語,“可笑,這般不堪的一族,在厄難面前,竟會有救星出現。”
黎風目中閃過一抹欣喜,深吸一口氣,問:“是誰?”
“一名幻想師,身負枷鎖的人類幻想師。這個少年,有著覆滅滄云的可能。”洛瓔微微喘息幾聲,又說:“這個幻想師既是海國的救星,也可能是海國的災難。他對海國,有著不可磨滅的敵意。”
黎風眉頭緊緊一鎖:“此言何解?”
洛瓔依舊在喘息,運用讖書預知之法,對她傷害太大。哪怕是她冥想級的力量,亦不足支撐。她咬著嘴唇,繼續說:“這個少年,我看不透。預言上說,他有著幫助海國的使命,同樣,他的血脈骨髓中,對海靈有著與生俱來的敵意。海國存滅,游移于他的意志輾轉之間。
只有一個人,可以泯滅他對海國的敵意。或許,這也是海國唯一的生機。”
年輕的海皇凝聲問:“誰?”
忽然,年輕祭司臉上有了譏誚的笑意:“黎姍公主。”
海皇身子猛然一顫。黎姍,是他唯一的女兒。
“黎姍雖為皇族,可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甚至,在力量上的修煉,也才剛剛起步。這樣一個女孩,又能擁有何物,可消磨他對我海靈一族的敵意?”
忽然,黎風目光一冷:“洛瓔,你在騙我?”
洛瓔冷厲一笑:“從來都是你騙我,我何時騙過你?黎姍的確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不過,既然是個女子,對男子就擁有一個天生的資本。我這么說,你應該明白。”
黎風蹬蹬后退數步,英俊臉頰已是蒼白,脫聲:“為什么是黎姍?黎姍,本就是個苦命的孩子啊。”
洛瓔冷笑:“可她同樣是海皇之女,為海國存滅而義無反顧,這是她應赴的使命。就如同……”洛瓔臉上有了如冰刺骨的冷意:“多年前我從星厄大人手中接過祭司之任一般。”
這般刺骨的音線。果真,她心里應該是恨著我的吧。
一個憎恨著自己的女子,哪怕她是海國祭司,就真的不會對自己說謊?
或許,她心里也好奇。在黎姍與海國萬千子民之間,我會作何選擇?
黎風問:“現在,他在哪里?我要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他。”
“無需尋覓。他已經來了,與蘇藍上將一起。不久之后,他就會抵達海天城。”
海皇長吸一口氣,努力平靜,苦笑:“我明白了。洛瓔,最后一個問題。你能告訴我,這個少年為什么會仇視海靈?”
洛瓔淡淡回答:“藍瞳,海靈與生俱來的藍瞳,便是受他仇視的根源。這個世界,乃至是這片星河,根本就不該存在擁有藍瞳的種族。海靈一族的存在,本就是僥幸。
藍瞳,便是對星河神族的挑釁。只有神族,才擁有湛藍美麗的藍瞳。歲月河流中,擁有藍瞳的種族,早已隕滅殆盡。
這個少年,是神族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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