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吊橋完全收回,引力漿被鐵栓死死扣住,幾名海靈戰士不經意露出如釋重負的笑。一旁,海沙城守將亦是跟著松一口氣,這才將目光落在蘇藍身上。
守將對著蘇藍恭敬地拱拱手,凝聲:“蘇藍上將突然回歸,可是滄云內發生大事了?”
蘇藍輕輕點頭:“的確發生了不少事情,我在滄云的身份已經暴露。”
守將若有所思,見蘇藍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他便識趣地不再多問。這才將目光輕輕轉向蘇藍身后的吳瀟與忘憂,微微遲疑,問:“這兩位是?”
“人類幻想師,吳瀟與忘憂。”蘇藍依次指了指吳瀟、忘憂,“在逃亡退走途中,是他們救了我。”
海靈對人類是有敵意的。畢竟,兩國戰爭是由滄云一方挑起的。為此,守將看似平靜的目光里,隱隱掩飾著戒備與敵意。哪怕這兩人是蘇藍上將的救命恩人,亦無法抹去海靈骨子里對于人類的邪惡認知。興許,在海靈眼中,也就蘇藍等極少數人類才可信任。
守將對著吳瀟、忘憂露出笑意:“在下海沙城守將陌頃,由衷感謝二位幫助蘇……”
陌頃話語忽斷,本就極為勉強的表情陡然凝滯,僵硬得難看至極——他看到,玄袍少年眼中冰冷刺骨的冷意,就若同一根根冰刺,無孔不入地沖擊而來,令人不寒而栗。
這眼神,是不加掩飾的……殺意?
陌頃忍不住后退,有冷汗不斷至額間滲出,喉嚨滾動,卻干澀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陌頃將軍勿驚,吳瀟只是生性冷漠,他其實并無敵意。”
蘇藍心頭一沉,身經百戰的海國上將能看出來,剛才那一瞬,吳瀟是真動了殺心。好在,吳瀟并未雷霆出手,否則不堪設想。見吳瀟表情已經恢復如初,蘇藍才微笑著解釋。
陌頃急促呼吸幾聲,定了定神,抬手擦去臉頰冷汗,這才露出一個勉強到比哭還難看的笑。一時之間,心志堅定的一城守將不知所措。
“海靈,均擁有與生俱來的碧藍之瞳?”
少年幻想師說話了,他靜靜地盯著陌頃,又掃過陌頃身后不遠處的幾名海靈戰士。這些人,均有一雙湛藍若寶石的藍瞳。
“深藍之瞳,是海靈一族特有的標志。”
陌頃似乎不敢直視這個陰梟若森寒之刀的玄袍少年,下意識回避他的問題,閉口不言。蘇藍只得強笑著解釋一聲。
到了此刻,睿智的海國上將算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似乎,引出吳瀟那陣冰寒殺意的源頭,是海靈與生俱來的藍瞳。
吳瀟沉默著點頭,沉寂淡漠的臉尤為深邃,就像冰川極地中的一口冰湖,透著森冷。
“我們走吧,去海國帝都。”
氣氛凝滯半響,蘇藍沉聲開口。他心頭清楚,吳瀟的存在本就如同一口不穩定的火山,隨時都可能爆發。海國之內,能壓制他的,或許僅有帝都神廟內的祭司大人。眼下,盡快將這位少年幻想師送到帝都,才算上策。
吳瀟看了蘇藍一眼,寂靜的雙眸若同讀穿內心。
微微靜默,他笑了笑:“好。”
***
陌頃為三人備了馬,均是日行千里的強健跑馬。像是迫不及待地要送走這個危險人類。
海沙城雖是海國邊城,卻出奇繁華。畢竟,海沙城是兩國商旅著陸海國的第一站。其中海量的商貿交易給海沙城帶來了肥碩財富,方使偏遠的邊城繁盛茁壯。
一路上,藍衫少女晶瑩澄澈的大眼被新奇所覆蓋,閃著陣陣金星。
海靈的文明進程不及人類。沒有卓越的紡錘、種植、冶煉、建筑技術,城市房建分布散亂,大多是低矮的木房,簡單淳樸。沒有半分人類建筑那般高達恢宏、美輪美奐的浩瀚美感。
海國擁有優越的地勢環境,南臨幻海,海量的貝類被海浪推上海岸,帶來大量珍珠。另外,海國底層深處淌動著地底火山,高溫高壓沖擊上層石土,使石土密集堆積,經年演變,形成大量的水晶、瑪瑙礦脈。
為此,海國城市里有著人類不可想象的奢華畫面——每一間低矮木屋均鑲嵌著密集閃亮的珍珠、水晶、瑪瑙,甚至城市不少路段都有序鑲嵌不少珍珠。使之整個城市金碧輝煌,在天光的照耀下,海國就若同一個珍寶王國。
往來人流亦是如此,雖然身著粗糙布匹長衫,卻無一不縫上幾粒珍珠、水晶。尤數海靈女子的頭飾,完全是珍珠、瑪瑙等等奢華品所裝點,瑰麗美艷。
且,海靈如若受上天鐘愛的一族,無論何人都有著與生俱來的俊朗容顏。女子俏麗,男子英俊。在這珠光寶氣淌動的珍珠王國。海靈果真是為當之無愧的主人。
“原來海靈都這么富碩,居然有這么多的珍珠。”
這么幾天過去,忘憂糟糕的心情似乎已經好轉不少,新奇地打量瑰美輝煌的城市,忍不住驚嘆一聲。
“喂!混蛋木人,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人家海靈與你有仇?還是說,你羨慕人家長的好看?”
忘憂發現,這沉默著的兩人古怪之際。中年大叔也就算了,畢竟人家本就是海國上將,可以見怪不怪。這混蛋木人總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甚至于目光掃過往來行人,都像是有生死大仇一般,有種說不出的瘆人感。
興許是不久前弄哭過忘憂,吳瀟心懷愧疚。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所致。吳瀟這一次罕見地回應忘憂了。
他抬眼,盯著少女閃閃晶晶的美麗大眼,“我與你有仇?”
忘憂張嘴吐了吐舌頭,嘻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怎么會有仇?”
什么時候她又變成他的救命恩人了……
吳瀟淡淡地瞧著她,道:“同樣道理。你我無怨,你卻要處處找我麻煩一般。而且,該羨慕海靈長的好看的人,應該是你。”
“喂!你這混蛋,你什么意思?本姑娘幫了你不知多少,你居然敢這么說我!”
忘憂不忿,兇巴巴指責。
吳瀟卻沒有再行理會,自顧自策馬而前。
忘憂心里來氣,事實上,與這木人同行之后,忘憂就沒有幾個時候是不生氣的。
不過這次,忘憂感覺有些怪怪的。雖然心里是有些生氣,但卻有種莫名地歡喜感。
是因為這個混蛋終于肯與自己說話了?
忘憂哼哼幾聲,嘴里輕哼著歌謠,再度將目光投向街道兩側,滿目新奇。
看樣子是心情大好。
果真是欣喜壓過怒氣。
不過僅僅片刻,少女又蹙起了秀眉——該羨慕海靈的是我,就是說,我長的不好看嗎?
吳瀟沉默著,眼角余光偶能掃到來往行人的深藍之眸。那時候,少年幻想師的眼中會閃過森寒冷芒。
他一手壓著馬背,另一手緊捏韁繩,努力壓抑心頭呼嘯翻滾的殺戮情緒。
原來,這落后的亞蘭大陸,居然還有著這么一個罪惡種族。
深藍眼瞳,罪惡之瞳。
擁有藍瞳的種族,在綿長的歲月河流上游,早該毀滅殆盡。
吳瀟忍不住低語:“這場考驗,不僅僅在于其難度。更是打磨我心性的試練?”
少年幻想師抬頭,明媚天光輕輕淌在他恍惚迷茫的臉頰。忽有那么一瞬,少年臉上露出堅定:就算藍瞳是罪,又與我何干?我吳瀟,早已拋棄那雙深藍之瞳,早已不是……神族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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