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想

　　年前想

　　八八年的二月十四日還不是情人節廣泛流行的時代，因為我這天的記載沒有一個關于情人節的字眼卻充滿了對我女孩的想念，我自問自答曰：哪兒想啊你？肚肚想啊我。還一邊有了會心和幸福的微笑，她應該安全順利地回到家了吧，但愿此時她也在想我因為她對我說到家就給我寫信。雖然送別不易，但終究不是分手，不然這個年我就會：飛淚淹山漫嶺丘，愁如云霄布星辰，哭訴哽咽天河斷，雄雞一悵不白晝。

　　很榮幸受潭廠長之邀在年底首次參加了最后一次單位組織的知識分子座談會，單位有資格參加的技術人員我們幾個中專生算是最后一級，當然很高興雖然坐在最后排也沒有擺放茶杯在面前。記得那會兒是全國掀起學習科技和尊重技術人員的后熱潮時代，我緊趕滿竄算是趕了個學歷尾巴，當了一小會兒所謂的知識分子。會上譚廠長親自講了形勢任務和困難，知識分子代表也講了決心信心和衷心，最后譚廠長給了大家鼓勵信任和表揚。會后每人一臺袖珍收音機和兩張電影票在大年初一，中層以上知識分子中午有宴請的消息是從小道那里自動發來的，這個沒有正式通知。

　　現在這個年紀，請朋友一起去看場電影，不可能了。發兩張電影票干什么，誰要。

　　今天奶奶的幾個外甥閨女來看望，一群人進屋就挨個指著給奶奶問說：這個是誰，還認得嗎，這一個呢，還有這個。奶奶認出來叫上小名，是一陣哈哈大笑。奶奶看半天不認識想不起來，是一陣嘿嘿大笑。奶奶憋半天把臉湊過去東瞧西看還是不認得，又是一陣呵呵大笑。待她們好不容易收住嬉皮的笑臉，留下點東西就走。走后，母親就氣哄哄地說：什么外甥閨女啊，來到就逗樂，跟耍猴似的，像什么樣子，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連句正常呱都不啦，一年就來這一回，也不坐也不吃也不喝，一個個豎耷著像根絲瓜似的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她還不頭暈那，她都快九十了哪里顧得上整天想著你們認識你們啊，這下好，一會兒功夫取完樂自己笑夠了扭頭就走，唉，外甥狗。

　　送我的女孩上車以后我有個發現后悔和擔心，一個月的時間沒有我的照片她會不會忘記我的模樣啊，應該給她一張我的照片啊，她也沒給我要，不會有變吧。

　　年中想

　　就要過年了，遠處已經有了零星的鞭炮聲，家家戶戶都在忙年初。油鍋里翻滾完了肉和魚還有丸子藕合，把各種青菜洗凈切好，把海米木耳粉絲凍粉腐竹泡發好，把蔥姜八角放在好拿的位置，把味精咸鹽醬油醋重新裝瓶以備大哥二哥晚上來顯手藝。其中拌餃子餡和包餃子也是很重要的項目，大白菜去老幫留下嫩芯涼拌，先在菜板上切后在菜板上剁，菜多板小一剁菜渣就四處蹦，菜渣一蹦我就撿幸虧都在炕上，就是看不得菜板四周有菜渣不知是怪癖還是過日子，四下一撿就耽誤工夫，耽誤工夫母親就閑嚎（抱怨）我，閑嚎我正好就不干了，不干了就去剁肉，肉沒剁完我就又去挑水，早晚把水缸挑的滿滿的再余兩桶。其實忙年除我最重要的任務是去姥爺家送年貨多在下午，因為這個時間很多熟貨已經做好我也嘗了鮮。母親把大包小包給我分配好，這些是你姥爺的這是你舅舅的別弄錯了，快去快回啊。我騎上我的大金鹿，去啊啊哦。

　　飛奔在田野天地之間，除了急匆匆趕路的人就是清澈和廣闊。每每路過一個村頭村尾還有一家老小在墓田里放鞭炮請老爺老嫲回家過年的傳統，路過我的老家看到熟悉的人打個招呼：三老嫲在城里好不好啊，這也見不到她了，過年回來不。她在城里奇好啊，不用惦記啊，等暖和了她說要回來啊，她想家想這里的人，在城里住不慣啊。

　　在姥爺家聽到這樣一個趣聞：現在的老鼠奇多，多得不得了，各色老鼠藥根本不起作用，老鼠夾子打不完弄不好還打著人。因為現在糧食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樣保存糧食，又因為這些老鼠是見到什么咬碎什么沒有能擋住它的物件，因此現在為了保住自家的重要資產比如水龍帶什么的就給老鼠大開綠燈，以至使它們大白天也敢在屋里竄來竄去嘰嘰喳喳也不去喊打。但僅僅不打它們還不行，還要故意給它們留下糧食和飲水，不然它們大半夜害起渴來就會跳下水缸爬進飯櫥蹓進臉盆。只有這樣它們才會不亂咬你的其他東西，但生活安穩富裕了它們就會加速度制造小老鼠，老鼠就越來更多而且更加難以滿足。沒辦法，這就是我們的對策老鼠藥再多不管用光好看，老鼠夾子厲害可就是光打自己人你還不得不買來應付滅四害小組的檢查，都知道這就是養鼠為患。

　　從姥爺家回城我直接去了我自己那里，我記得與我的女孩相約今晚同時看央視的春節聯歡晚會我們同時想念對方看看會有什么結果，我要回來獨自醞釀一下。

　　龍年就是這樣開始的，天寒地坼的西北風夾雜著碎雪還在刮卻擋不住一家十口人圍在一起吃年夜飯，兩個孩子是大家的開心果我照例當然會給侄女侄子添歲，老奶奶也會來點精神添添彩。央視春晚我一直在看，心卻無法始終定在我的女孩上。

　　春晚看到午夜，全家都有些累了。那會兒還不都回自己家，但一家十口人四代在兩間房里擠還是有些緊張，二哥就隨我去了他剛搬走的家，我們哥倆擠在一張單人床上和衣躺著感覺床突然變窄了許多有些回到小時候的感覺。二哥一會兒就睡過去也許在做夢吧，夢一夢他在這兩間屋里的過去生活。我大瞪著眼在靠墻處睡不著，心想我的女孩你也在想我嗎。這樣持續有很久嗎不知道，剛一迷糊感覺有東西掉在我臉上就順手一摸。這下可壞了，小拇指和左下眼皮處立刻生疼起來，起床開燈還跳跶還不停的哎呀哎呀。二哥說咋了咋了，下地一找說：有個蝎子啊，死蝎子活毒子。

　　鞭炮鼎沸時候二哥起床先回家吃餃子去了，我還賴在床上疼得半邊臉有些麻木。好像我一會就睡過去還真的就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我的女孩對我說：叫你看節目不想我，叫你想我不認真，怎么樣啊，這算應驗吧，還疼嗎，最好用堿水洗洗好的快啊？

　　年后想

　　我的心上人，我在想你啊，自從有了你，我就有牽掛。

　　我的心上人，我心在笑容，自從愛上你，深夜變優雅。

　　我的心上人，你快回來吧，真情去飛歌，思念又憂和。

　　我的女人啊，你在想我嗎，一情闖春水，兩情共桃花。

　　我與我的女孩元月五日第一次見面到我送她上車回家過年才三十八天，雖然我們一見鐘情發展迅速打得火熱已是難分難解，但現在是佳人已去，杳無音訊。她這次回去探親假一個月余，看親人會朋友講稀罕，人多嘴雜春節又是訊息量劇增時候，僅憑臨別時的一句話，我心不安。因此各種猜想與反駁在我自己心里嘴里攻防狡辯：你說你會來封信，我在盼望送信人，大年初二無處去，醉里夢里等親人。

　　我的女孩臨行時還叫我好好讀書，你連封信都不來我怎么讀書。

　　初四一大早我獨自流浪到我的白浪河里，河床很是干枯，河堤骨瘦嶙峋，我在河床上漫步，那薄如蟬翼的晚冰如一床玻璃紙做的床罩又初遇滿心春風意氣風發還有點顧慮滿懷的我想發泄，被我一頓瘋狂亂踩它們就有節奏的歡樂作一團響聲咯咯砰，那些隱不住的鵝卵石都露出半個臉，一面受摧殘一面在修煉。

　　初五一大早我又一次沖進單位傳達室一邊問一邊扒拉，有我的信嗎，失望啊。

　　我領著失望揣著焦急爬上五樓會議室，今天是單位春節聯歡會。

　　獨唱清唱朗誦，群唱群舞群說，伴奏獨奏指揮，大合唱小合唱，男女老少地富反壞齊登臺，高低悠揚唱念做打同上場。

　　登場者依次規矩上，表演者輪番獻技藝。有初來乍到很陌生，有老氣橫秋熟面孔。音樂伴奏真絆走音，原創表演歡樂祥和。

　　掌聲也如雷，歡聲高四起。觀人者站立，人觀者顯現。空氣在緊張，氣氛再活躍。是當臺的表演過于修飾，還是初次上場太拘謹。分明不是小姐，好像留下倩影的娃娃。

　　莊重出了差錯，隨和者就過于造作。你去出個風頭，別在旮旯里笑話：拿出來才是才能，死不承認說藏著，有本事你來一個，風涼話不說也罷。

　　譚廠長的一對兒女也來了，起立歡迎啊。······

　　他是臺前操縱者，他們幕后表演著，還有錄像和記者，我在理性書寫我。

　　來信了

　　來信了，來信了，一來來兩封。我急切切心怦怦接捧在手里一看，一封湖南的一封湖北的就是沒有吉林的，不是我用十二的平方想念的我的女孩子啊。

　　嗨，也不錯啊。她們給我回信了，年前我在《英語學習》雜志短文后面挑了三個地址寫給她們的求助信，回信率是三分之二，不錯啊。我拿著這兩封信，沒有立即拆開，我要拿回到我獨自一個人的房子里，一個人慢慢品讀像翻閱女孩子的包包那樣來一次神秘莫測的見面，多一次探古尋奇的幽會，是一次不能分享的喜悅。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花心，她發生在我與我的女孩相識以后，開始在我與我的女孩熱戀之中，進行在我想念我的女孩的每時每刻。如果是花心，我想也不全是，但有那么一些啊。

　　先看湖南繼紅的來信，他寫了我的名字再加“同志”算是開頭。他說：你好，辛苦了吧！我于二月十二日接到你的來信，我一接此信，真是感覺莫名“奇”妙。此時，我的心中就迸發出“如坐春風”的感覺，像我這樣的能接到你的來信我表示衷心感謝。

　　我一看繼紅的來信，心中疑問馬上多起來。他名字中有一個“紅”字，我想應該是個女孩子吧，男孩名字用“hong”也很少用這個“紅”。再就是他寫的字，瀟灑漂亮像一片草原在信紙上生長，就是不太像女孩寫的字。他用的信紙是打著綠橫格頂部印著綠色“備課本”三個字像是剛撕下來的樣子，他是個教師嗎？但他的通訊地址卻不是學校名字而是湖南某某某村八組。特別是他那句“像我這樣的能接到你的來信我表示衷心感謝”我就很生納悶，后來也沒問他到底如何特別就結束了交流。他還不知道我是從哪里得到他的通訊地址的并說：如果是在雜志上，請我寄給她一本。（后來我小氣的沒有給他寄他也沒在意）

　　打開湖北的回信，一眼我就欣喜若狂有點。她用的是部隊的信箋，字體方正規矩內斂不張揚，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寫的沒錯。她回信的開頭連我的姓也寫上也有“同志”二字她說：你好！（占滿一橫格）收到你的來信，我的確覺得莫名奇妙，同學幫我拿信回來也很驚奇說“沒想到班長在山東還有相識的”。這把我搞得摸不著頭腦，待我拿到信一看，也難怪他們奇怪，一是你把我的名字給寫錯了，不過這是受那本雜志的影響不怪你，還有就是地址多寫一個“箔”字，也是印刷錯誤，你也跟著寫。

　　你看，那年代，這小女孩多好。對我沒有產生任何懷疑，相識何必曾相逢，而我的疑問來了幾個卻自解開幾個。小女孩很好客重友誼對我很客氣還是班長，她把她正確的通訊地址很正式地在回信里重復一遍并告誡我以后不要再寫錯。她好像是軍人家屬嗎？是，肯定是，她的學校是某某某3541子弟學校與信箋的紅色字頭一致。她說她上高三今年七月高考，看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她在回信里猜我為何找她給我幫助她說：是不是看到我的名字（印錯的）與你的名字只差一個字的原因。最后她答應我有問題盡可來信說我們可以互相學習共同提高，還說有不妥之處請我原諒。

　　臺歷座

　　今天臨沂的大姨給母親來了信，母親好是喜歡。我也給南北兩湖的倆學友回了信，也有很多滿足在心里。也給河南的信友回，其實我最想給我的女孩回封信，卻不能。

　　雖然，我們相識出于偶然，與她相戀出于奇探，想與她結婚的目的肉比靈稍勝一點。

　　但是，既然已經決定，就會好好愛她，用盡我的心和情，去用我的我。

　　因為，我需要我愿意，我知道了她，如今已經不能缺少她。

　　因此，我知道了我的責任和心的歸屬，也知道了我的脆弱。

　　只要，我的女孩回到我懷抱。只要，我的女孩不負我。······

　　看中了單位干部和工程師桌子上的臺歷，他們每年都發一個臺歷芯我沒資格只好偷偷拿他們發完剩下的，有了臺歷芯卻沒有臺歷座，那個座我可不可以自己做。我想想，如果我的桌子上擺一個臺歷還有座，我告訴剛回到我身邊的女孩說這是我自己做的，聽到這樣的意外她該有多高興啊。我反復查看過那些臺歷座，塑料的居多還有鐵皮都是一次成型的。我想想，對，就做個塑料的，單位的廣告部有材料啊。

　　單位最早的廣告部就是那個廠工會辦事員會畫點畫的裴先生開的，那會兒他和武姑娘就一起工作了。我生怯怯地跟武姑娘說了我的想法，她不但很支持還鼓勵我說：需要什么盡管拿，不用客氣都是一家人。她很隨意又滿不在乎地給我了幾塊有機板，有白色紅色綠色黑色和金色并說：割有機板要用鉤刀，割圖案要用弓子鋸，把它們粘接起來要用丙酮。這些工具你沒有，都從這里拿，車間里有丙酮就給你個針管，打針粘接時候注意別把手指頭粘上啊。還有這些都不用送回來，俺還有啊。

　　我測量好尺寸決定用白色有機板做底盤，基本構圖是底盤右邊為主安放臺歷芯，左側留一小部分我發揮一下決定來一個前衛的女士比基尼抽象造型于是，我找到歐美女士健美比賽的畫片，依照大小選定一個姿勢，小心剪下雙雙上揚的臂膀，用力微微下蹲的腿跨和三塊遮羞布并依次把胳膊腿貼在黑色有機板上，把三塊遮羞布貼在紅色有機板上還自己畫了幾個小蘋果的圖樣。割胳膊腿的時候我小心翼翼，其中女人的拳頭最難割幸虧沒有選散著手指頭的和腳巴丫。割她的三點時我還有點心煩意亂上兩塊硬邦邦下一塊幾次都不好意思下鋸，那個弓子鋸還不太會用顫顫悠悠的，那三個點越割越小不知是害羞還是咋地還不太想留在我手里。當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這小女人拿下湊在一起一看，對接基本合縫更像女人更有女人味黑紅分明。割那幾個小蘋果更費力氣最后，有像棗的有像犁的挑了三個用。最后我用黑色封底邊，用綠色做靠山給那個沒有腦袋和肚子的抽象性感女人。底盤反面粘接兩條加強筋，把金色稍厚的有機板割斜面豎立起來當支撐架。我記得最后固定臺歷芯用的那根不銹鋼條是從同學那里要的好像，他還給我折好彎度并在兩頭套好絲配上螺母和墊錢。

　　此臺歷架是我親手做的用了好多年，現在還在我不多的引以為榮的收藏里雖然光榮退休有些灰塵，我想如果拿水一沖還會散發光芒全是有機板結構不會壞。很遺憾的是我忘記當我拿給我的女孩看它時，她是點了贊還是夸了獎還是給了我一個吻。

　　有點自大

　　又有我的信，我好高興著也飛似的沖到傳達室像一只麻雀“忽”，可是很失望啊，是河南那傻小子寄給我的賀年卡。這都二月下旬了，你能不能在元旦前后寄來啊，要不怎么不愿意跟你來回信啊，一張賀卡走了接近倆月卻為啥后來河南發展成騙子多啊。

　　臨走前還叫我好好讀書你個沒良心的，不來信我怎么讀書啊你，得不到你的消息都快不思茶飯了我，是你變了心還是郵局不上班，該死的郵差，你個綠豆蟲。

　　我與我的女孩相識時間雖短，但我們發展的快啊，我們也是超常規跳躍式發展啊。我們也是在短短的一個多月時間里努力跨越過去幾年十幾年我只敢想不能做的事啊，這一個多月也是自有我以來的人生最神魂顛倒的輝煌時刻，由此上溯兩千年以前我這一個月的所作所為還真就有可能穿越不回來。因此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是有充分思想準備的，因此我不能再往壞處想，硬著頭皮也要繼續等，我的女孩會回來的一定。

　　其實我算得上是一個從小規規矩矩自覺自律的孩子因此一直默默無聞沒有表現欲，長大以后有些更加因此我對人對事毫無問題不會找話找事在外人看來有些慢笨但我自己從來不這么認為。我在心里沒有問題是指那些整天被人們翻來覆去說教研究的事不會成為我的提問和表述內容，但我自己想過的看不懂的還沒有答案的問題也沒有拿出來說給大家聽的必要因此，我知道的不必問不知道的問你們也沒有答案因此，我看上去老是沒有問題從而，孤高清傲，不言自威，來去自由，越來越自己。

　　我就是這樣，就算在走廊碰到譚廠長，如果他連看我都不一眼，我也不會主動上前先開口跟他打招呼。我總是這樣，本來就不會胡拉八侃瞎吹海聊，如果互相熟悉，就算你是師傅份上也要至少看我一眼。如果你根本沒看到我，我又沒事因此沒有必要跟你瞎打招呼。如果你看見了我又故意把頭歪過去，是你根本不想跟我說話我主動一些不就是耍賤嗎。如果你想讓我主動跟你打招呼要面子又假裝滿不在乎的樣子裝作眼里沒有我讓我露出一種巴結的表情，那你是徹底打錯了算盤打死我也不會主動上前嚇你一跳因為你是故意看不起我反正我跟你打招呼也沒有事和話說說做做。我早就知道有句古語說：馬大騾子大值錢，人大不值錢。嘿，嘿嘿，我又不賣，要賣你賣。

　　真后悔沒有留下我的女孩的地址，誰知道如此結果，離開我十七天，我的手里都沒有她的溫度了，再見要說些什么，會不會高傲地等她開口我先憋著一肚子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