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趙老師的淪落

　　“對了，劉瑜怎么樣？最近一段時間沒看到他。”未魘人問。

　　“他啊？”嘆口氣，陳可兒回想道：“被他父母送去英國了。”

　　回憶起劉瑜父母的典當物，暗嘆一聲。

　　夫妻倆還真能下決心，把兒子送到那么遠地方，僅僅是為切斷一段戀情。

　　可笑、可悲。

　　對于未魘人，戀情不過是生意的籌碼。

　　“劉瑜走的時候，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不記得菲菲。”

　　一邊走，陳可兒一邊回憶兩個月前的事情。

　　“或許是他失憶。”

　　淡然說完，陳可兒無意得看了他一眼，“我的復習資料落在教室里，你幫我去拿吧。”

　　“為什么？”未魘人問。

　　“嗯~~”

　　霎時間，陳可兒幽怨的眼神直溜溜的盯著未魘人。

　　“我去幫你拿。”把陳可兒書包還給她，轉身往教學樓里走。

　　一個大男人，被女孩子這樣看著，就算是他這樣的千年老怪物，也會不好意思。

　　路過數學辦公室時，突然聽到，“又跌了，已經快跌到底了，怎么回事啊！”

　　悄悄地走進去，原來是趙老師一邊拿著看股市的機器，一邊在打電話，“老劉，你什么意思啊？你當初不是告訴我這支股一直升嗎？怎么現在跌得只剩下兩塊五了。”

　　“什么？斬倉？我哪里有那么多錢斬倉啊？我已經賠了八十多萬，我銀行賬戶里已經空了！”

　　聲音中夾雜著無奈和憤怒，掛了電話，就沒有再打了。

　　現在數學辦公室沒人，不然，這個消息讓校長知道了，他百分之百會被開除。

　　未魘人折道去教室拿陳可兒的書包，回時經過數學辦公室，里面空無一人。

　　邪魅的眼眸再次浮現，有些深邃，更多地是恐怖。

　　他的坐手上，憑空出現一份信封。

　　將信封里面的虎頭銅鑰匙單獨取出，手指在掌心一畫，皮膚組織迅速被劃開，鮮血直溜溜冒出來。用虎頭銅鑰匙沾著傷口上的血，再放入信封中。

　　又將信紙上留存五芒星陣換成一句話；拿著鑰匙念‘欲望當鋪’，便可以解決資金問題。

　　這是另一種進入當鋪的方法，但會對未魘人本體造成一定損傷。

　　不過，人在逼急時，莫說這樣一句話，恐怕再過分一些的行為，只要能解決問題，都會去做。

　　信封被放入他的辦公桌里。

　　校門外，陽光依舊燦爛，魚貫而行的汽車锃亮的車身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彩，照著在人行道兩旁的雪地上，目光游移街道人裙中的未魘人，好久沒這樣像正常人般走路。

　　擁有空間移動能力，去哪里，只需要念力一想，就到了。

　　中午陪陳可兒去吃火鍋。

　　下午，考地理。

　　不少學生望著經緯度的汪洋大海，一片嘆息之聲傳遍考場。

　　考完后，依舊沒看見陳可兒有一絲的失落或是遺憾。

　　晚上，諾瀾街光輝大酒店，未魘人幫陳可兒在七樓定下一個包間，招待她的朋友。

　　一桌酒席，未魘人到得時候，近乎坐滿一半多。

　　“可算來了！林羽，你可是最晚的一個啊！”

　　湯木起身來迎接的未魘人，未魘人順手將手里提著的蛋糕放到桌上。

　　“誒，林羽，你剛才說去辦事情，就是為給可兒買蛋糕嗎？”

　　嫣然一笑，安小雲神秘兮兮地將拴著蛋糕盒的絲條打開，一旁的陳可兒也一臉喜悅，都想知道裝著什么樣的蛋糕。

　　整個酒席上，加他一共坐了六個人。還有兩個人，一個星光孤兒院院長的兒子龍俊染，俊俏挺拔，眉宇間透著一股狠勁，從小和湯木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之前和陳可兒去做義工時，龍俊染還專門請他們吃飯、唱k。

　　另外一個叫趙軒，高中同班同學，中等身材，長相俊美卻為人陰翳木納，是陳可兒的鄰居，也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哇！”驚呼中，安小雲將外殼全部去掉，眾人才看清楚是一個冰種藍水晶做的雕塑蛋糕，長寬近三十厘米。

　　分兩層，第一層刻著‘生日快樂’，下面那層周圍插滿藍水晶做的蠟燭。

　　冰透徹骨的藍水晶，淡雅優美、泛著絲絲寒氣與空氣融合，還未觸碰到，便令人先感受它那刺骨地寒意，猶如一塊寒冰般湛藍透徹。

　　完美地雕刻功夫將它由一塊水晶原石締造成一件藝術品。

　　“林羽，你這在哪里買的？”湯木一邊撫摸著，一邊說道：“這東西，手法不簡單啊！就算買，價格也在五千以上。”

　　“對。”龍俊染撫著下巴，“同樣大小的藍水晶可能只值兩三千，但這工藝手法，決定能讓它值八九千，甚至過萬。”

　　“可惜了。”安小雲面頰上一陣失意，“要是這是玉做的，恐怕能買十幾萬。”

　　“恩。”

　　眾人一致點頭。

　　在他們看完后，未魘人雙手捧著水晶蛋糕遞到陳可兒面前，“生日快樂，吃完飯后會有真的生日蛋糕。”

　　仰視未魘人，陳可兒淺淺一笑，墨黑的眼睛眉毛和嘴唇，襯托得極美，垂發飄拂，宛如畫中女孩。

　　接過水晶蛋糕，溫馨的口吻說著：“到你生日的時候，我會送一個更好的禮物給你。”

　　“好啊！”

　　眾人早將禮物送給陳可兒，看表情就知道，都沒有未魘人送得禮物精致。

　　未魘人坐下后，開始上菜。

　　一開始，眾人還有些拘束，逐漸聊開，便熟悉起來。

　　不過，未魘人可不僅僅吃飯，眼神囊括眼前五人，他知道這些都是陳可兒極好的朋友。那么他們早晚有一天會進入當鋪，自然不必要和他們留有過深的感情。

　　水晶蛋糕看似用心良久，實則不過是他揮手之間的作品，根本不算什么。

　　酒席上的貓膩，被未魘人看出來。

　　趙軒吃飯時，眼神時不時會往安小雲那瞟。

　　湯木在無意中總會拉近與陳可兒的關系。

　　龍俊染外表俊美，實者內心放蕩不羈、眼神露著一股狠勁，與老院長的慈眉善目完全不同。

　　只要過些時日，抓住機會，就能慢慢把他們引入當鋪。

　　吃完飯，窗外茫茫的銀河高懸在眼前，漫天得星辰星羅棋布，真是美的令人驚嘆不已。

　　“一會去那唱k？”

　　“那都行吧，我隨意。”未魘人將杯中最后一口紅酒喝完，酒香縈繞在唇齒間。

　　“那就去起蘇街那家皇冠ktv吧，價格適當音質和酒水都挺好的。”

　　“恩，好。”龍俊染點頭道。

　　“不錯啊！”

　　“我沒意見。”

　　眾人都同意，未魘人搶先結賬，六人出了酒店。

　　“打兩個出租車過去吧。”

　　湯木和龍俊染離開去路邊打車。

　　幾分鐘后，才攔到車。

　　安小雲、趙軒、龍俊染坐一個車。

　　未魘人的眼皮突然跳起來，將她和湯木送上車，扶著車門，“我臨時有事，去不了。你們玩得盡興點。”

　　未等兩人反應過來，未魘人已經走跑，迅速的竄到一個小巷子中。

　　下一刻，未魘人便回到當鋪中。

　　椅子上，坐著一身灰色西服的趙老師。

　　未魘人沒想到，他那么快就進當鋪了，看來，他是被逼到墻角跟了。

　　“林羽？是你？這是什么地方啊！”

　　沒有理會他，未魘人坐到藍水晶椅上，手一揮，一杯姜茶出現在趙老師面前，“喝杯姜茶吧。”

　　趙老師的確神情欠缺，眼珠布滿血絲，頭發油亮，嘴唇上下的胡子很久沒刮了。

　　“你怎么——”

　　“我這間當鋪的老板，未魘人。”

　　“我還有東西可以典當？”趙老師語氣中夾雜嘲諷的意味。

　　“不。”搖搖頭，未魘人嘴角展開一道邪魅的笑容，頭向左微微傾斜十五度，眼睛直溜溜的看著他：“你有很多東西可以典當，地位、工作、內臟、手腳、味覺、愛情、友情、知覺甚至壽命，都可以典當。”

　　趙老師一征，眼睛死死地盯著未魘人。

　　良久，才開口道：“我需要錢，大筆的錢，你提得這些東西，價值如何？”

　　“味覺、嗅覺不是很值錢。”未魘人向前靠近，一只手搭在水晶桌上，“這世界上，愛情、友情、親情是最有價值的。”

　　“你讓我典當這些？”

　　譏誚，趙老師臉色浮現出一股嘲笑的神色。

　　“對，你的妻子和女兒，在一個月前已經離開你。”

　　“可是……”趙老師面像遲緩，陷入沉思中。

　　“對于你來說，他們存不存在已經不重要。重要得是，如果明天拿不出二十萬，便會被高利貸的人上到追債，從而被學校開除。我說得對吧？”

　　輕聲問候趙老師，同時，拿起一瓶朗姆酒品嘗。

　　不語，四十多歲的他，的確走投無路。

　　“而你的朋友，從你出事后，個個躲著你，要他們也沒用。”

　　“所以，典當掉親情和友情吧，那樣你會得到龐大的財富，用之不盡。”

　　未魘人附有魔力的話語，一步步侵蝕趙老師的內心防線。

　　良久，趙老師才吐出一句話：“值多少錢。”

　　“四千萬！”

　　“四千萬人民幣？”陡然間，趙老師精神起來。

　　“對。”典當物的價值，從來就不固定。價值多少取決于賣家，尤其是急切的賣家，價格往往越底。

　　“好！我典當親情和友情。”

　　下定決心，趙老師布滿血絲的眼睛中露著一股狠勁，為了錢，他什么都可以拋棄。

　　“好，那簽下契約吧。”

　　兩人都笑了。

　　趙老師以為用不相關的人，賺到他幾十年也賺不到的錢。

　　未魘人用一堆對他無用的鈔票，又吸引一位客人。

　　典當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逐漸成為魔鬼的奴仆，喪失靈魂而永生不得輪回。

　　送走趙老師，兩個承載著他親情和友情的羊皮書飛入儲藏之地。

　　未魘人仿佛能預計到一個沒有親人和朋友的怪物，會有什么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