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死密

　　死密

　　很可憐，我是個有能力有方法有理由原諒自己的人。昨晚我告誡自己，不要在玩麻將了，如果再玩就殺死自己。因為現在十萬火急，還有兩個月時間。——可是我沒有兌現自己的承諾，別人說三缺一我就加入，打完麻將就睡覺早把自殺的事忘了。

　　今天他把門鎖死了，為什么？

　　今天他惱羞成怒，他罵我是“書呆子”。

　　好一個“書呆子”，類如你這樣的笨蛋，差得遠。別表揚我，我離書呆子還差得遠。

　　今天他來找我要東西，是朋友同學仇人。你知道又如何，你是很精明，可···

　　我自視水平相當高明，他們不會得出什么結果。不過他們進行到哪里了？鎖上門？

　　時間地點動機，差一不行缺一不可？

　　這是我的第二次重大行動。

　　有三個人似乎很明白，他們能怎樣。

　　后果，也許很可怕，但我想它不存在。因為我行事之先就已經確定，而且動因不明。

　　我生活中的每一步都不會走錯，我在設想我的愛。······

　　我會人學兩空嗎。

　　（這是1987年8月23日凌晨寫的一段話，今天我自己也看不懂了。好多先前的記錄沒有具體內容，只記下當時的感受和空想，沒有人和事及地點和大體過程，這真是悲催啊不知當時怕什么，今天絞盡腦汁挖空心思胡編再造也想不出這些話之間的聯系以及我做過的和想要做的事是什么。不會是又干什么壞事了吧，怕記得太明白留下證據可我干的壞事不多啊而且我自己不說沒有人知道，何況我知道見好就收，再一再二沒有三。但記成這樣的死案，不但把自己搞得四不像而且想坦白也不知坦白什么。）

　　今天由于特殊原因，她來待在那兒。當我把目光投過去，她接收到就知道了。有很久時間沒有交流不能從她調走以后算，我主動過去：一樣的談笑，一樣的默契，一樣的神會，一樣的驕傲，一樣的對答如淌，一樣的滔滔不絕。

　　秋蟲齊鳴我來噪之

　　夜靜更深，涼意襲身，吾心煩躁。

　　南國的俊友，不知收到我的問候了嗎。

　　我搭建的友誼橋梁上，第二個涉足者不知來否。

　　考試的日子已經不足兩個月，我卻為何裹足不前。

　　有秋風的季節，攜著秋晨，又有秋雨為你凈面。

　　有失意的人兒，望空嬌紅，沒有菊蕊殺百花。

　　幻想河沒有汗水在狂奔，那將會是怎樣的場面。

　　凝望那若有所思的臉，那口殘破的鐘沒有誰會去敲打。

　　緊閉你的心扉，讓一切都去發生。

　　啟動你的牙齒，讓一切變成雕塑。

　　揮潑你的狼毫，讓天地都是點點滴滴。

　　光和熱在永遠交換，互相流動找平衡。

　　山與溝一直在補充，一直在掩蓋不平。

　　當我在大道上自如的時候，有人把我擠到十字路口。

　　當我在十字路口辨別方向時，有人來指責我妨礙交通。

　　有人說明天會更好，也有說昨天最珍貴。

　　現在才是事實，才是我的生活，才是它他她。

　　可是這一切我始終掌握不到，沒有失去也一直在尋找尋找。

　　自己在哪里，自己不知道，找到的總是不想要。

　　關心自己吧，找到什么也不如找到自己好。

　　清夜，青人，輕輕去輕輕來來去去來都輕輕。

　　————我要放棄我的一切追求，據說找到她就是找到我自己。

　　女孩，你是誰，在哪里，好讓我去找到你。

　　你就是我今生的對照，這塊肉，一輩子在你的軀體里，才有活靈魂。

　　搶奪太過激烈

　　這個夏天，還是冬天好一些吧比較而言，不僅出汗少關鍵是冬天只剩下人在你搶我奪其它大部分都給自己暫停的機會。而夏天是大家一起來的季節，自然界只有人沒有休息日一年四季白天黑夜，其實這世界沒有誰跟人類爭搶其它都在有序進行只需最簡單的滿足沒有浪費，雖然它們的食物無滋無味經常居無定所但生活得也是豐富多彩，綠了一片紅了一片果實一片片，成群結隊你跟我隨一起奔一起飛。那么人到底害怕什么又在跟誰爭奪這個世界呢，白天搶東西夜里搶女人，一年四季人搶人。好像你不搶他就奪似的，好像搶的多就會死的晚似的，好像奪的少就會死不好似的。

　　今天下午下班時，我的隨身鑰匙不翼而飛，誰在跟我搗鬼他媽的。

　　一個年輕人，如果沒有虛榮心相隨如果沒有好勝心相伴如果敢于承認事實，如果年輕人失去了年輕的朝氣像一個盡終的人吃飯等死的話，他一定會像我一樣笑苦苦笑，苦笑笑苦，盡情地垂頭地高聲地呢喃地苦笑苦笑又苦笑，······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敢于同自己苦笑著承認，我多么悲苦，我沒有愛情，沒有女孩讓我愛。我又是這樣一個人，不敢對別人苦笑著突破自己的失敗記錄，失敗也想光榮。我有充實的生活，也相信愛我的女孩也在尋找我。

　　人也許就該這樣，人的努力都是為了一些結果，結果是人心所向是努力方向是動力也是希望。雖然你自覺和不自覺，情愿與不情愿，正的負的一起上。但在沒有明確的結果之前，自信和他信竭誠共勉而產生的豪情萬丈與情感發生化合沖擊，一起洋洋又得意洋洋，誰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努力會是一場空，有誰肯相信自己不是正宮···

　　雖然一個個女孩從我身邊錯過，雖然女孩子們還將從我對面陸續而來也將繼續一閃而過，雖然還會有女孩子與我一面之緣后再也不會記起，雖然我這里等著她們直到有一個給我消息，雖然我已經做好充分的準備為了女孩子，雖然我已是危險年齡還沒有解決個人問題，雖然我熱愛生活比較更熱愛女孩子，雖然我經常用不自然的方式自己解除饑餓問題，雖然我在鏡子面前裸下身發現的不是脂肪問題，······只要不斷學習。

　　二哥今天從單位分了比較滿意的房子，我也很高興。

　　最后的團課

　　午后一陣急雨把我趕進了“雨巷”，在連椅上反復幾次迷迷糊糊總也睡不實在。一個聲音傳來說：下午有一次團課，你去嗎。我聽完一個哆嗦有一點清醒誰在跟我說話，一看不是是她在問她與我沒關系。可我知道我也是團員咋沒人通知我呢，不過自我在學校加入團組織以來至今有兩年了吧，從來沒上過什么團課啊，誰能給我上團課啊。下午到四樓會議室還真有人來給我們上團課：講臺有張桌子，桌上有塊紅布，紅布被話筒壓住，話筒右邊有杯茶邊上有盒煙有盒火柴。團委書記一邊招呼革命的共青團員們坐好一邊與一陌生人熱敘笑聊，一邊向大家介紹鼓掌一邊把陌生人讓到臺前就坐在桌子后面并點上香煙。一時間臺下互相推讓敬煙喝水上廁所此起彼伏，陌生人開始講課時我已經把煙分完開始四下巡視向誰討根煙抽。兩個音箱在會議室南墻兩邊角上掛著就像陌生人的兩只耳朵在發聲音很大，仔細聽有兩個聲音前后傳來沒有太多時間差好像幕后有和音，隨便看講課的如木雞團委書記不下臺在倒茶端水來回走動一副笑哈哈的臉很自然，偶回頭臺上這面哈哈鏡把臺下聽團課的照出了原形個個東倒西歪我在第一排，不知是臺上露羞還是臺下感恥造成的局面這個。

　　我說我只盡我的義務。這小子出言不遜急我發怒又說：你別把自己看的太重。我說中國就是你們這幫不自重的人太多了，你們這輩子自重過嗎，哪怕一次。這小子一時語塞就漲紅了臉他總是如秋蟬嘶鳴一口氣到底，我知道他有懷才不遇的感覺卻選擇阿諛諂媚，他終日如游神一般，強稱自己是旁白者解說員，暗地里總是想他人之惡道別人之不如他。我看他是叫口常開，終在井中。

　　今天是今年夏時制結束的日子，這樣憑空會多出一小時。我卻在這多出的一小時里做了一個噩夢，沒有利用好。——這個夢也許很快就能實現并被現實所接受。我，在一瞬間，沒有前思的縝密和入微沒有后想的擔憂和寡斷，沒有父母的囑托，沒有朋友的警告，沒有兄長的眼神任何，甚至我自己都沒有預感和絲毫準備，沒有，——時間都沒有我就一口答應并付諸實踐：我娶了一位跛腳姑娘做我的媳婦。我滿心歡喜歡天喜地沒有找任何借口給他人，——可是現在我又后悔起來，為何我那么倉促，一瞬間的決定真的很草率，而且這個一瞬就是給自己的命運定格——我以前的習慣都是考慮再三反復推敲琢磨，這個夢違反了常規但又什么都不能說，——我是贊成好事多磨，因此一見鐘情發生在我身上，想瘋了吧。

　　奶奶八十五歲生日，買點好吃的。

　　無心于事

　　八七年，有同學要在九月二十八號結婚，誰啊。

　　她說今天是她生日，農歷七月二十六，陽歷九月十八日。

　　家事我事周圍事，事事心煩心不安。

　　她心我心天下心，心心事擾事難全。

　　無事于心，無心于事，我不慌亂。

　　人因血緣之繩纏繞，無一獨來一無獨去于世間，怎一個愁字一個煩字一個人字了得。父子母子兄弟之間，鄰里親戚同事朋友好友同學間，人與社會與人，一起爭。爭不完的金錢爭不到的地位，說不完的污言穢語搗不完的陰謀詭計，爭不完整的親情友情爭不完整的和睦和諧，爭的家庭四分五裂爭的單位人心惶惶。爭的我心灰意散，爭的我失去愛心。看他們都在結婚，我獨自愴然而涕下。多大了，還在這里奮斗，拼搏？太無聊了為什么，無聊又憂愁，學什么英語，加什么自考，何汗我走錯路了吧。

　　那天團課結束單位又組織了一次青年知識競賽，為了鼓勵和多爭取一些經費基本上來者有獎。據說我的獎品是個地球儀我就跟團支書鐵私下說：我在書店看好一本英語詞組大辭典，能不能我買來當獎品發給我。鐵說：行啊，只要不太貴，你開好發票我給你報銷。嗨，有時人就是兩三面動物，這里剛說好興沖沖把詞典買回來一看卻馬上改變主意不想換了。一是詞典很便宜二是發現地球儀可能很貴，明知貪小便宜是個弱點三是我發現地球儀所標注的國家名稱是英漢雙語我就舍不得，人家鐵一聽哈哈一笑很大方一臉無所謂好像經多見廣，我也沒感到出丑像得了兩件獎品似的喜滋滋回家。（后來我那本英語詞組大辭典被劫持到二哥家，現在還在他的書櫥里站著還有我的《牛津英漢雙解大詞典》。就像國家流失到海外的寶貝一樣，沒有理由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