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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王妃  文/朱晨

第九章    一路走好

  命令下達,會議結束,走出會場,一班長早早等在門外,一見我出來,迎上來便是一句:“指導員明天回來,下午的火車,讓我去接。”

  我先是一愣,停了停,隨口應了句:“知道了。”就大步走開。

  一班長見我匆忙,急忙趕上,趕上后小聲問了句:“會上說了什么?是不是要打仗?”

  我沒理他,只管走我的路。我要趁天黑之前趕回,越早越好,絕對不能拖到明日,即使到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

  “連長,我是不是沒猜錯,真要打仗了,不然指導員不會停止休假,連夜趕回。”一班長好像知道我想甩開他,跟上后又反問道。

  “不要亂猜,沒有那事。”我有點不耐煩地應了句。

  “那為什么???”

  “沒有那么多為什么,這是機密,還不到說的時候。”我真的不耐煩了,態度生硬地應道。說話間,我們走出了師部大院,來到了我的“專車”旁(拖拉機)。我二話不說,一步登了上去。

  一路上我們始終保持沉默,不再問答。一班長是個聰明人,察言觀色是他的強項,現在他的“黨票”還握在我的手上,冒犯我對他沒好處。

  當然,一直僵著也不好,所以一回到營地,我就收回一路上不該有的道貌岸然,主動叫他來我房間,我要把一路上想好的安排向他交待。我的安排是,明天開始,全連停止做業,改為就地警戒,注意敵方動向。

  警戒是最低級別的戰備,一般遇上某些特殊情況時啟用,比如中央召開某次重要會議,或者某位大領導去世。不過這次警戒針對的是什么我沒說。對方知趣也沒問。不過從對方眼中我能看出,他很不解,想問,想問到底出了什么事?還有,憑什么要由他向下傳達我的指令?我難道明日就會消失?

  沒錯,我決定明日一早就從營地上消失。不過消失前我還是應該向一班長做個說明。說明是,我接到上級命令,要單獨進山執行一項絕密任務。既然是絕密任務,那就沒有必要讓外人知道。這其中也包括你一班長,即使你是我的心腹,

  我能看出對方的懷疑,甚至很清楚我在撒謊,開會時他就站在門外,沒有不透風的墻,會議內容他應該有所耳聞,只是裝作不說而已。現在兩個聰明人面對面,肯定明白各自內心。內心是,等到指導員回來,一切自然水落石出。現在我聽你的,明天我只能聽他的,沒辦法。

  指導員明天下午的火車,趕回營房最早也是晚上,有可能還會是后天上午。但不管怎么說,留給我的時間不多,我要馬上著手準備。

  準備的內容很多,第一,規劃出進山路線,盡量選擇她有可能走的那條;第二,準備三天的干糧,噢不,是五天,我應該把她考慮在內;第三,除了干糧外,帶上其他必要裝備,如地圖,指南針,望遠鏡,便攜式照明,還有野外宿營物,千萬不要忘了打火機和火柴,對,還有夜間御寒衣物,另外再加上是條毛毯。毛毯是我的個人用品,不是部隊配發,帶上是為了她,我擔心她連夜出走回疏忽很多,如果穿得很少,難說凍死在半路。但愿我把問題想復雜,但愿“想到就不會發生”是條真理,能在我身上驗證。

  最后想想還應該帶上點什么?我打開抽屜,想起那張上了彩的照片,我要帶上,送給她,因為照片中的我無比帥真,她肯定會喜歡???

  很可惜,沒找到,可能是夾在哪本本子里,現在找,沒時間了,只能合上抽屜先不管它。就在合上抽屜前,躲在角落的幾粒六五式步槍子彈提醒了我,我應該把槍帶上,隱約中我感覺到可能到時會用上,真的會用上嗎?到時再說,現在要趕緊出發。

  這個季節天亮得早,特別是東北,更早,我大概是在凌晨三點背上裝備,離開駐地,鉆進密林。在連續翻越兩道山崗后,我開始需要借助地圖和指南針指導方向。方向是,先沿仙崖嶺一路向北,到了劉家溝再改變方向,沿國境線向東,直到龍門坎,在能看到龍門江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是趕在當日天黑前趕到劉家溝的,一路上走走停停,停下分辨每一寸可疑痕跡。這里是原始森林,人跡罕至,如果能讓我發現人的足跡,那很可能是她留下的,一般人不會來這的,除非想越境。我不知道憑什么說她想越境,我希望所有的判斷都失誤,但又渴望能在這條道上找到她。我很矛盾,內心充滿糾結。糾結到極點,就朝山谷里大喊你的名字。山谷有回音,回音很婉轉,好似你在應我。這一應讓我看到希望。希望是什么?希望是最好的強心劑,有了它我可以翻越千山萬水,即使耗盡我所有,我也會堅持到底,決不放棄。如果此時你想幫我,那就幫我讓上天看到我,然后被我感動,進而一刻不停地為我注入強心劑,讓我不要在半路上死去,直到找到你。

  我是在山頂宿的營,我點起高高的篝火,想用光芒照耀你前來。你沒有前來,來的盡是刺骨的風。這一夜你是怎么過的?是不是就在我的不遠處?你用手包裹自己,席地而泣,我多想為你披上毛毯,但你卻視我為羈押者,奪路徒,遠遠躲我,不理我。

  我又朝四野大喊你的名字,想讓你知道我是誰,現在我來了,就在你身邊。但這次我連回音都沒聽到。是不是你已睡著,無法聽到?但愿你沒有離開,在某個角落等我,等我到來。如果真是這樣,讓我再次呼喊你的名字,這樣你就可以醒來。

  很失落,我還是無法聽到你的回音。或許你真的睡著了,睡的很香,很沉,我不想你離開。萬一真的離開,那么就請你務必保重,千萬不要著涼,這個時候著涼會要了你的命。你的命就是我的命,你聽到了嗎?聽到為什么不回答,我要你回答。不要不理我,即使你已遠遠走開…

  第二天一早,天未亮,我繼續上路,方向龍門坎。龍門坎就在國境線我主一側,坎下是滾滾境河,趟過境河就是異國,我想你會選擇從這離開。如果在這里我還是無法找到你,那我該怎么辦?是沿路繼續尋找,還是就地等待?我沒主意,但愿我的擔心是多余,我應該相信有情人終究會走到一起。

  既然決心已下,那就應該相信我們必定心有靈犀。既然如此,那就沒有必要走走停停,而是一路披荊斬棘,不再猶猶豫豫。當然,不猶豫不代表可以莽莽撞撞,每當有異樣發生,我還是會停下腳步,豎起耳朵,仔細分辨后再邁出下一步。

  我是成功繞過一處獵民設置的陷井后發現有異樣的,異樣是,我聽到前方密林中有樹枝被踩踏的聲音,“嘎吱”“嘎吱”…連續沒有間斷。不過從聲音結束的方向及輕重來判斷,聲源正在遠離我,而非靠近我。我站住腳,不再前行,之后仔細察看風向,風是迎面而來的。也就是說,我在下風頭,對方在上風頭。可能正是這個原因,我能聽到它,而它卻無法聽到我。

  我取下肩上的槍,輕輕壓上了彈,貓起腰,小步向前探索。就在我向前探索了不到十步,我突然聽到前方密林中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接著是一聲恐怖的嚎叫。嚎叫聲后是高頻率的“嘎吱”聲,緊接著又是尖叫…

  不好,有人遇上黑熊了。我本能地一個健步躍起,躍起的同時將子彈上膛,之后不顧一切地向前沖去…

  我是在黑熊騰起雙腿,準備撲向她的那一瞬間開槍擊發的。第一槍沒有擊中,但成功嚇住了對方。我趁機調整角度,再次擊發。第二槍擊中對方,但不是要害。第三槍,第四槍我連扣兩下扳機,槍卻不響。我知道壞了,出啞彈了,趕緊拉槍栓,退出啞彈,推上新彈。

  黑熊既兇猛又狡滑,在聽到二聲槍響后不見第三槍,知道機會來了,于是忍著痛,轉身向我撲來…

  我是連退兩顆子彈才成功將最后一粒子彈推上膛的,在擊發它的那一瞬,我已能聞到黑熊嘴里散發的酸臭。我顧不上酸臭,把子彈從它的血盆大嘴中射入,并貫穿而出。這一槍擊中要害,讓它再也無法兇殘。

  看著黑熊仰面倒下,倒下后順坡滾入貓民設置的另個陷井,我這才渾身松懈下來,松懈后猶如虛脫一般,一屁股坐下,無法站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有人在我身邊坐下,坐下后說道:“謝謝你救了我。”而后不再說話。我側過臉,看了她,是她,雖然她換了發型,換了服飾,甚至說話語氣也與先前不一樣,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她。那個讓我朝思夢想尋找百年的她。雖然此時相遇還是太早,還未到瓜熟蒂落之時,但我想對她說,如果她愿意,我可以拋下一切,不管那么多,將她緊緊擁在懷里,直到永遠…我承認在她面前我會沖動。

  “不用謝,你救過我,這次輪到我了。”我忍住沖動,說道。說完,低頭不語,我要聽她說,有太多的事情我需要她對我說。

  “你怎么知道我會來這?”她問道。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你還是告訴我,你為什么來這。”我看著她,問道。

  她不語,看著天。看久了,也不眨眼,只是在眼中泛起淚光。淚光變為淚花,隨時可以流淌出來,但她沒有讓它落下,一直忍著,忍著,直到無法再忍。隨著雙眼閉上,一串淚珠落下。

  我想她是難以啟口,或者無從說起。既然這樣,那我就改變一下,由我來說。我說道:“茅子溝有人被槍殺,你是嫌疑人,告訴我,是不是你干的?”

  她低頭,先是搖頭,后又點頭,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我想她是默認了。

  “能告訴我為什么嗎?”我不解地盯著她,問道。她避開我的眼睛,臉看往別處,說了句:“他想要挾我,占有我,我不想讓這惡棍占有。”說著,停住不說。我想她是說不下去了。

  “要挾?他抓住你什么了?”我問道。

  “他知道我的秘密,這秘密關系到我父母的性命,還有我。”她說道。

  “父母?”我詫異地問道。在我的意識里,她與我一樣,沒有父母,如果有也是在未來。即使現在他們已經存在,那也只是個孩童。

  “是養父母,不是親生的。我們都沒有親生父母。”她回過頭,看著我,說道。

  “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嗎?”我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你想聽,那我就說吧。或許不說就沒有機會了。”說完,她平復了下,說道:“我是被養父母收養的,收養前據說是個遺孤,二戰后日本開拓團留下的。這不是我說的秘密,是公開的,像我這種情況周圍很多。”說著一只野兔突然竄出,打斷了她。待野兔跑遠后,繼續道:“我有個姐姐,與我一般大,是養父母的親生女兒。我和姐姐關系很好,感情很深,但她身體不好,有肺癆病,一累就咳血。她說她大概活不過三十。我不想她早早死去,我想救她。五年前機會來了,日本那邊同意接納我們這批遺孤。為了搭救姐姐,我主動提出,要與姐做個調換,讓她去日本,我留下。她的病在那邊有治,這邊只能等死。父母同意了,當時他們還沒有被打倒,可以找到渠道辦理,再趕上姐姐工作調動,調到別處工作,于是我就抓住機會,趁機頂替了她。這個秘密一直無人知道,直到那個畜牲出現。他認識我父母,也認識我,當發現我的個人檔案與我本人不符,知道我不是我。于是利用它要挾我,想占有我。我當然不會同意,告訴他,即使被擊穿,我也自認。他見無法得逞,就改變方向,轉向我父母。他寫好揭發材料,給我看,材料上說我父母里通外國,把國家秘密通過親生女兒送到國外,是深藏人民內部的敵特分子,是罪大惡極的現形反革命。現形反革命這罪名太大了,看完差點讓我暈死過去。當時父母已被打倒,關在干校勞動改造,如果再加上這條罪名,那他們會死在里面出不來。”說完,哭泣起來。哭泣后哽咽道:“我聽說造反派天天打他們,他們快受不了了。”

  “所以你就消毀材料滅了他。”我說道。

  “是的,我再不做就晚了,他第二天要到省城開會,他想以此表功。”說完,我看她再次仰起頭,看著遠方,喃喃道:“與其大家一起死,不如只死一個,何況我還不一定會死,說不定我能從這逃到海上,再過海去找姐姐。我相信我姐會在那邊等我。”

  我無言以對,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幫她。或許我的幫只能停留在默默地陪她,陪她生,陪她死,陪她到天黑,陪她渡過漫漫長夜。在夜里為她披上毛毯,外加用我的身軀為她御寒。只要相守一起,死也愿意。也許相擁入眠,等到天明,一條大道就會在我們面前鋪展開,沿著大道一直向前,就能讓我們逃離這個時代…對,要活一起活,要死死一起,即使無法逃離…相依間,我想我是準備好了,讓一切該來的都來吧。

  就這樣,我們先是并肩而坐,慢慢地相互偎依,漸漸地相擁相抱…夕陽開始西下,天空開始變暗,一陣狗吠打破寧靜,不好,有人追來。我條件反射般猛地站起,站起后,遠遠聽到有人朝這也喊:“前面好像有人,快過來,圍上去看看。”

  我聽出來是指導員在喊叫,他回來了,提前回來了,怎么辦?我不知道。也許只能坐而待斃了。不過一切降臨之前,我應該怎么辦?對,我要摟緊她,不讓她害怕,更不讓別人傷害她…

  她是突然掙脫我的,掙脫后,叫了聲我的名字“仁澤”,雖然那是我百年前的名字,但她依然記得。“仁澤,你不要再管我,你已經救過我一次了,我心領了,現在別怪我無情,也許只有這樣我才能救你。”說完,舉起槍托,向我砸來。

  我想我是被砸暈了,而且流了血。我很清楚這血是她她狠心拋下我后送給我的禮物,這禮物能讓我解脫,而她則有可能罪加一等。她為了讓我不受牽連,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救我…

  我能聽到她說“對不起”,但我不知道她是否能脫身,既然我已無法為你送別,那就讓我默默祝福你,愿你一路走好,不要為我牽掛,我相信你的禮物足夠讓我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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