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就是各省秀女抵京的日子了,上官衡更不敢怠慢,想將將各秀女的品貌學識一一了解過,以待后日的選秀儀式。
三王那里雖說受禁府中,卻不肯死心,希望在此事上分一杯羹。便派了李四去打聽消息,聽說上官衡對來客拒不接待后,三王心生一計,吩咐了李四攜禮前往此次為秀女畫像的丹青館去,又暗中聯系了戶部尚書和內務府官員。
李四將秀女的畫像悉數帶回,此刻,上官衡也來到丹青館,一一閱過后,認為都是相貌端正之人,便未作逗留。又將下面官員呈上的秀女情況細細翻過,心中便已有人選。
原來這屆秀女中有二人皆是出身鑲藍旗,一名馬媛,一名林靜。馬媛是出了名的美女,只可惜妖艷有余,端莊不足,林靜卻相反,生得端莊大方,又有家中教導,可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二人此刻皆已入京,上官衡請旨定了初選的日期,又派人去打聽各路秀女的消息,卻聽聞此次入京,林靜所乘馬車竟在途中被撞,好在林靜并未受傷。
上官衡覺得此事必有蹊蹺,派人去查,可派去的人還未回來,卻有人送來一封張中堂的親筆信,心中道林靜所遇之事,多半與馬媛之父馬歡有關,可卻暫無證據,勸他先將此事擱置。
上官衡忙完公務回府時已是傍晚,府中上下都等著他回來才敢開飯,卻見上官衡眉頭緊鎖,又不發一言,家中下人也不敢多言,便只在一旁候著。
“大人,”上官衡正在思考初選之事,卻聽一聲輕喚,這才猛然想起家中還有病人,抬頭一看,連翹被丫鬟攙扶著前來。
“怎么不在房里歇著?”
“特來謝恩,大人不計較我沖撞馬車之罪,反倒讓我在家中養病,實在感激不盡。”連翹頓了頓,又說道,“聽聞大人今日不甚開心,恐怕是因為公務纏身,小女不才,在峨眉學過幾年武藝,若有能幫上忙的,大人盡管開口。”
上官衡看了看連翹,并未責怪她的失禮,倒是覺得此女簡單直爽,實在難得。
“那就好好養病,等我需要你搭救的時候,你要能走路才行。”
連翹自知不懂大戶人家的禮儀,又更感慨上官衡心胸寬廣,不拘泥古板。便在上官府安心養傷,說話間已是三四天過去,身體恢復了大半。
這日,上官衡親自甄選秀女,雖說是初選,可秀女們絲毫不敢怠慢,唯獨馬媛一人,聽聞上官衡不喜濃妝艷抹之人,便略施粉黛前往。
上官衡在主試臺上端坐,秀女們五人一組上前見過臺上官員。
到馬媛上前時,五人中唯獨她格外搶眼,上官衡問了姓名,得知此女便是馬媛,心中大怒,想著此女初時讓林靜遇事,如今又特立獨行,想來是個愛出風頭的,定是打聽了自己的脾氣,故意作出此態,若是放進了宮中,必定生出事端,便以此女妝容不整,有意怠慢為由將其淘汰。
馬媛心中不忿,哪里明白上官衡最厭惡私下打探消息,刻意迎合之人。選秀不成,馬媛心中竟有了報復之意,立刻修書一封,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家中。
選秀畢,上官衡回到家中,過幾日皇上皇后親選,此事便可了結。方進了院,卻見連翹在院中練劍,只見其足下生風,舞劍時更是如魚得水,心中不禁贊嘆。
連翹收了劍,向上官衡拱手行禮,舉止瀟灑干練。
“看來傷好得差不多了。”上官衡道。
“大人”,連翹欲言又止,思忖之下,只道了一句“謝大人關心。”
次日一早,初選通過的秀女名單剛送到圣上手中,便有戶部尚書,內務府官員聯名上奏,以甄選不公彈劾上官衡。在朝堂上竟直接吵了起來。
戶部尚書將馬媛的畫像呈遞,污蔑上官衡因與馬媛之父馬歡之間的舊事刻意打壓,將馬媛淘汰。
“舊事?什么事?”上官衡問道,實在記不得自己與馬歡有何瓜葛。
戶部尚書嘴角輕蔑一笑,說道:“上官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之前您當堂頂撞圣上,被百官彈劾,其中便有馬歡,你因此事在家中賦閑數月,怎么這么大的事也不記得了?”
上官衡知道他有意提及之前頂撞圣上的事,心中便有怒意,稟道:“圣上,此女長相妖媚,難登大雅之堂,恐是狐媚惑主之輩,初選時又見其狡詐,實在不堪選啊。”
“狐媚惑主?圣上是昏君不成?”太常寺卿李義竟也站出來說話,一語便將圣上激怒。
戶部尚書看出圣上不悅,又上前道:“上官大人不喜馬媛進宮,卻讓一位入京途中便遇事端,險些喪命的秀女通過初選,豈不是要給宮中找來無妄之災。”
上官衡最聽不得此類吉兇之人的話,上前回道:“為何會招來無妄之災,要真有吉兇之兆,此女也是逢兇化吉之人。”
一向中立的大理寺卿也上前說道:“圣上,上官大人自選秀事起,便拒不見客,一副清正廉明的樣子,可昨日,我大理寺審案之時抓住一位嫌犯,此人從上官大人府中驅快馬趕往京外,這幾日京中事多,來往都要搜查,可此人偏偏與搜查之人作對,被當作匪徒送來我大理寺。我審問之下才知其底細。這便是上官大人的親筆信,此人受命趕往南京,交給辭官數月的張荀。”說著,遞上手中的信件。
上官衡已知此事不妙,那信中寫著,請中堂大人放心,選秀之事定會小心處理。
“什么是小心處理?”圣上語氣中帶著懷疑,甚至是質問。
花開兩瓣,各表一枝。此時已在宮中休養數日的七阿哥心中煩悶,想逃走卻無計可施,自從帶病回宮后,皇后太后便日日探望,派了二十多個太監輪流在七阿哥身邊守著,寸步不離。
而在宮外的連翹,養好傷后不愿再打擾上官家,便想著要離開京城。
正苦惱于如何開口對上官衡講出自己的想法,連翹聽到屋外仆人們的談論。
“大人這是怎么了?為何一下朝就在書房呆著,也不去禮部處理公事么?”
“據說是被革職查辦,這幾日我們要小心些。”
連翹聞言立刻前往書房,敲門許久卻沒有人應答。
次日,上官府掛出了白布,一封死諫書也被送達天聽。上官衡以死明志,投河自盡,將自己拒絕各路官員的要求,秉公辦事,卻受誣陷的心聲道出。圣上將信看罷,非但沒有公布,反倒命人將其燒毀,并以畏罪自殺的名頭頒布詔書。
“雖因上官衡辦事不力,愧疚而死,然朕念其舊功,不予追究,準許其尸首找到后以一品規格厚葬,欽此。”來人宣讀完圣旨,上官衡家人接旨,此時已是淚流滿面。
還在南京幫殷府出謀劃策的張中堂聽到消息,震驚萬分,立刻修書給素素,讓她抵京后先行趕往上官府一探究竟。
素素因身體孱弱,行了半月有余才到京師外,收到南京送來的加急信件,立刻不顧身體不適,趕往上官府。此時上官家已是一派蕭條,因上官衡素日不喜與朝中人來往,前來吊唁的官員也寥寥無幾。
倒是正在宮中養病的七阿哥執意來此,在上官府耗了一天時間,繞著院子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還是被身邊的侍衛拉走了。
素素聽說七阿哥曾經到此,心中不禁竊笑,知道他是想趁機逃出去,可自己又不能直接插手帶他出宮,只能先將上官衡的事情打聽清楚,再想辦法聯系七阿哥。
“素素姑娘您請,”上官府的管家讓素素在家中暫住,將素素帶進了之前連翹呆過的房間。
“這個房間還有香氣,是有人在此住過么?”素素看房中陳設,一應器具都像是有女子在此停留過,可上官夫人早逝,上官家又無千金,所以疑惑道。
“是,之前老爺的馬車撞傷了一位女子,讓她住在這里養傷,后來老爺出事,這女子去峨眉為老爺找修道之人來超度,早已啟程了。”
“上官大人的尸首還沒找到么?”素素問道,據說上官衡是將死諫書放于書房,自己投身護城河,可上官家人打撈了許久,仍未找到其尸體。
“沒有,”管家回道,“素素姑娘,您旅途勞頓,先行歇息吧,我去前面打點一下,您有事讓丫鬟找我。”說著便離開了房間。
上官家的事引得朝野議論紛紛,可臨近科舉,又是一年中考核官員的緊要關頭,眾人無心多想此事,只考慮著如何在此時擴大自己的實力。
“此次科舉的主考官人選你們可有想法?”皇上問道。
“臣以為文淵閣大學士薛之峰最合適不過,再由吏部禮部派人協助,可保科舉一事無虞。”禮部侍郎裴清之上前說道。
“臣復議。”一向與裴清之意見相同的太常寺卿說道。
“好,那就依你之言。”皇上對二人先于吏部尚書諫言感到疑惑,卻又想起一事,說道:“裴愛卿在禮部也已多年,如今上官衡去世,就由你來接替尚書一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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