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阿哥正與方一檀細說昨日之事,從營外進來一隊士兵,將被五花大綁的丑兒推上來,稟道:“大人,在營內抓到一名奸細。”
七阿哥和洛少卿看到這一幕立刻慌了神,見方一檀審問此女來歷,七阿哥說道:“大人,此女乃是我的胞妹,只因我私自離家,情急之下跟了過來,今日在外重逢,他擔心我受罰跟進了軍營,這罪責應該由我來承擔。”
方一檀早知七阿哥身世,此時突然冒出一位胞妹,不敢隨意處置,卻又怕七阿哥是受人蒙騙,不能隨意放人。
七阿哥見方一檀猶豫,心下以為他是愛才心切而動搖,立刻不顧傷情,下床單膝跪倒,對方一檀道:“若因我軍中生變,我一人承擔。但我胞妹,實在是無知而無畏,不應受軍中的處罰。”
常威早已按捺不住,此時厲聲大喊道:“大膽,這種事情也是你能決定的?軍令如山。”
七阿哥一直看著方一檀的臉色,并未理會常威,這更讓常威難以接受,正要上前理論時,卻聽方一檀說道:“今日之事,我會親自向余提督稟明,不會讓任何人受牽連。至于這位女子,必須立刻離營。”
幾人上前要押丑兒離開,卻見丑兒喊道:“哥,藥在匕首上,記得。”
眾人只認為這是丑兒要給哥哥提醒傷勢,未曾多想。
倒是七阿哥好像早已將匕首上有藥之事了然于心,此刻看著丑兒被帶走,口中喃喃道:“保重。”
原來丑兒為報仇,將毒藥涂在匕首上,可見七阿哥舍命相保,心中不忍,將毒藥之事用這種方法告知,離開軍營,丑兒放棄了報仇的打算,想先回連翹山為山中兄弟祭奠亡魂,再考慮之后的事。
此時南京城中眾官卻已經坐不住了,北方大旱,正是南方送糧之際,卻遇上連日陰雨,江河水漲,水運十分危險,陸路卻多遇山賊強盜,人數眾多,官府眾人難以招架。殷家人四處聯絡商幫運糧,可形勢仍十分嚴峻。又逢秀女送選不得耽誤,太后大壽,各官壽禮的運送更是問題。一時情急,不免有人將此事匯報給自己的“護官符”。
三王爺在京中府邸賞花,卻聽得小廝急忙來報,說自己從南海花重金買到的壽字石運送受阻,這壽字石據傳乃是南海神尼百歲大壽時海神送上的賀禮,幾月前被幾戶漁家從海中打撈上岸,三王聽說后立刻讓手下人趕往南海,費盡心思才在十三王之前將此石買下,命工匠修繕一月有余,這才運來京師。
此刻聽到壽字石在江蘇被阻,未及多想便命身邊的貼身侍衛李三趕往江蘇,并親自書了一封信讓其交予江蘇巡撫方一檀。
李三行事果然不賴,連夜趕往江蘇,路上不曾停歇,從山中繞道,避開所有官兵設卡。只是到了蘇州城外的驛館,停歇了一個時辰有余,這才進城面見方一檀。
李三剛出了驛館,一位黑衣女子便對手下說道:“回稟十三王,計策已成。”
方一檀正在跟余大裘商量借調軍隊運糧進山東一事,卻聽差役回報:“大人,衙外有人要見您,說是三王的人。”說著遞上了此人送上的一封信。
方一檀打開信來細細看了一遍,卻對差役道:“告訴他,我正在與提督大人商議連翹山余匪之事,給他安排在城中官役內。”差役接令下去,余大裘看向方一檀,似乎在等著他的解釋。
方一檀將信遞給余大裘,卻笑道:“提督大人您之前在軍中是三王的下屬,此時三王有事,卻不來找您,而是給我寫了一封書信,這心思實在是難以捉摸。”
余大裘在軍中時便與三王不和,認為三王只善空談,毫無帶兵的本領,此事在朝中幾乎人盡皆知。如今遇上三王送壽禮被阻一事,更不會因一封信就讓其通行,三王這才出此下策。
方一檀與余大裘商議罷,決定將此事作為讓三王收斂的一個契機,便下令派專人以剿滅余匪之由嚴查官道。
此時七阿哥正在軍中養傷,卻接到任命讓其立即前往連翹山前的官道督查來往車馬。便顧不上在前帳跟別人打鬧的洛少卿,即刻起身了。
李三接了三王的命一刻也不敢耽擱,可方一檀明顯是有意要拖延,李三心知肚明,便自行動身尋找押送壽禮的一行人。
到七阿哥帶兵前往關卡時李三一行人也已行至此處,李三本想借著三王的令牌強行通過,卻被七阿哥帶去的幾個人攔下,要求檢查車上貨物。
而壽字石需從南海運至京師,一路風吹雨淋不說,更有被劫的可能,事關重大,因此早在裝車之前便讓工匠做好了特質的箱子,將開箱鑰匙八百里加急先行送至京師。因此莫說這些押運的人不肯開箱檢查,即便他們肯,也是打不開的。
七阿哥對這路人馬起了懷疑,勒令其開箱,否則就強行打開。李三哪里擔得了這么大的責任,亮了三王的牌子,告訴七阿哥確實有特殊之事才如此行事。七阿哥未曾見過李三,可對這塊牌子很是熟悉,知道這牌子是三王平時貼身攜帶的,心中想放其通行,卻又知軍民如山,不得不勸李三繞道而行。
李三哪里敢繞道,本就是太后大壽在即,南北運輸又成問題,這幾日山匪眾多,若真的在路上出了事,只怕自己十個腦袋也不夠砍。于是與押運的人在道邊找了一處驛館,動了歪心思。
七阿哥在關卡旁守了一整天,好在道旁的驛館可以讓他去飽餐一頓,交代好輪值人員后七阿哥便帶著幾個士兵來到驛館。有命在身,眾人不敢喝酒,只叫了幾碗陽春面來解饞。
七阿哥吃碗面后只覺得腹痛非常,便想去質問驛館的差役,誰知剛到了伙房卻被一伙人綁了起來,李三也是毫不避諱,直接露了面。
七阿哥的嘴被堵住,無法大喊,卻一個勁的掙著繩子,好像想把動靜鬧大一點。
“怎樣才能通行?”李三陰沉著臉,與方才在關卡前簡直判若兩人。
七阿哥上下轉了轉眼珠,示意他自己的嘴巴被堵住了。
李三卻沒那么蠢,讓眾人把七阿哥押了出去,一行人逃到連翹山旁的樹林里,這時才肯將塞住七阿哥嘴的布條取出。
“說吧。”
七阿哥自然不想讓他們這樣被放走,可又想不到逃出去的方法,看了看這四周的環境,突然靈光一閃,告訴李三,此處是連翹山眾匪之前安營扎寨的地方,如今山中無人,可以從連翹山谷中行進。
一行人無他計可施,只能將信將疑地上路,李三派人押解七阿哥在前帶路,自己跟在壽字石的押運車后。一個多時辰過去,山中的確沒有一人,李三本已放松警惕,卻聽見有錚錚之聲在谷中回響,眾人不敢再行進,停在原地四處張望。李三見眾人有些慌張,立刻命眾人聚攏在押運壽字石的車前,形成一個保護圈以應對四面而來的攻擊。
少時,這錚錚聲漸弱,卻有轟隆聲從一處傳來,眾人望去,竟是一塊巨石滾入山谷,這些人立刻四散奔逃,卻不想正中了攻擊者的下懷。
只見一位長袖藍衣女子從天而降一般,一劍便刺中正前方只顧逃跑的人,又回身一腳踢在身后打算偷襲的人胸前,順勢將劍拔出,借力躍起,從偷襲者肩上輕踏一下,便至七阿哥身旁,用劍輕輕一挑,七阿哥身上的繩子便被解開。二人合力克敵,更是令眾人難以招架,藍衣女子輕靈敏捷,七阿哥招招致命卻不取命。
等到七阿哥將看守關卡的人喚來押送這些人的時候,眾人已被藍衣女子調教地不敢動彈。
一伙人被押至大牢,方一檀得知消息后立刻趕來,了解情況后親自下至牢中,見到李三,忙問道:“我讓你在館中等待消息,你怎么這么心急,如今鬧出這樣的事來,我可怎么向王爺交代!”說罷,立刻派人準備好干糧行李,打算放行。
七阿哥自然不明白方一檀這一圈到底是在鬧什么,只能聽從命令繼續駐守,此時天色已晚,七阿哥漸有了困意,竟不知不覺間沉睡過去。
等醒來時,發現自己竟在一輛馬車上,起身查看情況,發現車外竟還有方巡撫和余提督,二人正在馬車前商議事情。遠處幾個人在升火燒水,看起來像是趕路許久,在此歇腳。
七阿哥跌跌撞撞下了馬車,感覺有些頭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問道:“大人,我們這是去哪?”
“京城。”方一檀說得云淡風輕,“你被人下了毒藥,蘇州名醫賽華佗已經為你醫治好了,我們確定是之前走的那伙下的毒,恐怕他們的身份有假,因此帶你前往京城。”
七阿哥聽說要回京,心中早已一團亂麻,哪里還有時間思考方巡撫的話是否合理,只顧著想辦法逃走。
“大人,我有些內急。”七阿哥說罷,也不管方一檀怎么回應,便慌忙離開此處尋找逃跑的路徑。行至官兵打水處,七阿哥沿河而下,正觀察身后是否有人跟來,卻被人堵住口鼻擄走,七阿哥卻也不掙扎,放心地被此人擄走。少頃,此人放開七阿哥,問道:“你怎么不掙扎?”
七阿哥會心一笑,說道:“這么香的衣袖,還能是誰。”說罷轉身,果然見藍衣女子站在身后。
“你倒是對我放心,連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藍衣女子睜著大眼忽閃忽閃。
“我當然知道,雖然你說自己叫丑兒,可我知道那只是你報仇的心思藏不住,你應該叫,連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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