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單良，老師說要關照“智障”的同學

　　軍訓生活很快就結束了，該經歷的誰都沒有落下過。我還是會在軍訓完給宋曉寧按摩，馬小陽還是會每天盯著高二高三的學姐們犯花癡。陸琪還是像一個大人一樣照顧著我們每一位。關于那天我和宋曉寧在樹林里看到的韓晨曦我們也沒有和任何人講，關于韓晨熙，我和宋曉寧還是選擇了沉默。韓晨熙還是冷的想一塊被凍了好久的冰塊，無人能融化他。我們也一致選擇不去打擾他，不去想試著融化他。

　　軍訓的生活告一段落了，可以開始我們正常的學生時代了。這是陸琪說的話。

　　宋曉寧和張甜甜也回歸了她們的自由身，搬出來學校的宿舍，可以每天放學回家的生活。張甜甜說她長到這么大，從來沒有在家之外的地方過過夜。這一次真的是一次特別的體驗。她說現實給了她一個很殘留的下馬威。對于馬小陽這樣沒心沒肺的人來說，除了變的黑了點沒有什么其他變化。

　　上課的第一天，最主要的事情可能就是排座位了。馬小陽說這關乎一個人的命運。但是對于他這種天才來講，已經不是太看重這些事情了。馬小陽給我講，他們在讀初中的時候回因為一個座位的前后發生很多可怕的事情，這些事情有一半都是大人們參加的。他說，單良你看看這個世界有多么的殘酷。我說我以前讀的學校不會因為座位發生一些什么事情的，我們都是老師讓座那就座那，從來不敢有意見的。馬小陽說，看，這就是你的世界，多么單純，多么簡單，你這個傻蛋。

　　但是的我并不明白，這些是馬小陽夸我，還是罵我，后來我知道這是一種嘲諷，不是對我的嘲諷，是一個沒心沒肺，看似對什么事情都不上進的一個人對我之前生活的那個世界的一種嘲諷。

　　干凈的教室，整齊的桌子和椅子，明亮的黑板，初秋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的零星的陽光，沒有夏天的陽光那么的毒辣。高一四班的牌子高高掛在門前，那么清晰，干凈。

　　我們四個從宿舍一路走到班里的時候同學們都已經差不多到齊了，所以并沒有多余的空座位留給我們，毫無意外，馬小陽坐在了最后一排，他說這個是他的世界，他不喜歡他的四周都是別人的眼光在注視著自己。這一點和韓晨熙不謀而和。

　　“單良，快來這里，我們兩個給你們占著座呢？”宋曉寧向我們揮著手。

　　宋曉寧選擇的座位就是靠著窗戶，倒數第二排。

　　“這就是你們選的好座位，為什么不往前面座呢？”陸琪不滿意的問宋曉寧。

　　“本姑娘本來想坐在最后一排的，只是我是女生坐在最后一排總歸不好，所以就選在來這里了，這里多好啊。”

　　“我去坐在前面。”陸琪好像并不滿意宋曉寧選的座位。

　　“你們現在這樣坐，并不代表待會你們以后就會這樣坐的，等會班主任肯定會來根據成績排座位的。所以你們現在所做的都是徒勞的。”馬小陽從最后一排走過來硬生生的給我們澎湃的心情澆了一盆子涼水。

　　現實被馬小陽一下子給說中了，事實我們之前這么隨便的做法，很快就被班主任否定了。應該說被學校的傳統給否定了。

　　班主任趙瑤趙老師穿著一身職業裝，扎著高高的馬尾，手里拿著文件件從班門口走了進來，與其說是一個班主任是一個老師，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大姐姐一樣的老師。

　　“首先，恭喜同學們都經過軍訓的洗禮，老師為你們感到驕傲。”站在講臺上的趙老師微笑中帶著少許的緊張。

　　底下一陣掌聲讓趙老師顯得更加緊張了。

　　“那接下來，我們就把新書發一下。陸琪，叫幾個同學和我一起去教務處領書，然后把書給大家發一下。”

　　陸琪叫了我和馬小陽幾個同學一起去教務處領新書。在教務處陸琪遇到了幾個熟人，都是以前初中一個班的，很顯然陸琪在以前學校的時候就是一個風云人物，這讓我感到很自豪，能和陸琪在一個班級，一個寢室，更是好朋友。

　　我們每個人都抱著一大捆新書放在講臺上，負責把每一本新書發到每一個同學手中。可是在最上面和最下面的書本因為捆綁的原因多少會有被捆綁的痕跡。誰倒霉就發到誰的手中了，誰都想要最新的，都不想要要這種殘缺的書本，畢竟是剛開學。

　　“陸琪，你負責把新書給同學們發一下。”趙老師對陸琪說。

　　我很幸運，宋曉寧也很幸運領到的都是嶄新的書本，沒有一點被捆綁的痕跡。

　　“老師，為什么我的書這么皺？我不要。我要換。”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第一排的一個女生那里響起。

　　全班都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畢竟沒有誰會自告奮勇的站起來主動要求把自己剛領到的新書換過來。趙老師也是極其為難，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氣氛很是尷尬。

　　韓晨曦突然從最后一排站起來，抱起自己的新書直徑走到第一排那個女生面前把自己的書仍在她的面前，然后抱起她的書走回自己最后一排的位置。

　　“韓晨熙同學，你這樣沒關系嗎？”趙老師抱歉的問韓晨熙。

　　“沒關系啊，反正我又不學，沒有什么差別了。”韓晨熙冷冷的回答。

　　雖然化解了尷尬，但是，氣氛還是被韓晨曦冷冷的氣場降到了零度以下。

　　遇到這種突發的情況，對于一個新手班主任來說一時不知所措，站在講臺上不知道該做點什么。

　　“好了，那我們現在排一下座位吧，學校要求班級排座位按照大家的中考成績排座位，所以我現在從第一排開始，我喊道誰的名字，誰就在那一個位置，以此類推。好嗎？”趙老師看著坐在底下的我們無奈的說。

　　“如果沒有意見，那老師就開始念名字排位置了。”

　　讓我出乎意料的是，第一名是馬路，就是馬小陽告訴我們和他一樣是個計算機怪咖的馬路。第二名是陸琪。意外的是馬小陽在我前面一位，這就意味著我和馬小陽即將成為同桌了，我們的位置不偏不正剛好在倒數第二排的靠窗戶的位置，就是我目前坐的位置。馬小陽只要和宋曉寧換一下位置就好了。我向后看了一眼馬小陽，馬小陽也是一臉不情愿的看著我。馬小陽這種怪咖能受的了嗎？

　　趙老師手里的名單的上的名字基本快念完了我還是沒有聽到宋曉寧的名字，難道宋曉寧的成績是最后一名，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都排在倒數第二排，如果宋曉寧還在我后面的話，那肯定就是最后一排了。

　　“單良，等會不要問我為什么？可以嗎？”宋曉寧用一種祈求的眼神看著我。

　　我不知道當時的宋曉寧到底是怎么了，我第一次看見宋曉寧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隱約能感覺到可能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會觸及到宋曉寧內心深處最痛的痛處。所以我選擇了沉默。

　　“宋曉寧，你的成績是不是這上面填錯了，這個成績不可能考進八中的啊？”趙老師拿著名單好奇的問宋曉寧。

　　“老師，沒有錯，我坐最后一排。”說完宋曉寧抱著書走到最后一排的空位置上。但是我看見宋曉寧的眼角泛著淚。

　　趙老師沒有在多問，韓晨熙的情況她也知道。就這樣，座位的安排就這樣拍好了，宋曉寧在最后一排，但是為什么在最后一排的原因我們都不得而知，只知道以宋曉寧的成績是不可能考進這所學校的。

　　“下節課是語文課，大家準備一下。”趙老師交代完之后就離開了教室。

　　趙老師剛離開教室大家就像一窩蜂一樣，各自換著各自的位置，有抱怨的，有滿意的，各種聲音都有。討論最多的可能就是宋曉寧的事情，沒有到錄取分數線是怎么做到進來這所學校的，是和韓晨熙一樣是家里是有錢人嗎？可能最多的聲音就是這個聲音。人的本性就是這樣，喜歡揣測別人的秘密，更喜歡探究別人的內心深處，學生時代的我們也不例外。我回頭看坐在最后一排的宋曉寧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宋曉寧，難道你家里也是有錢人嗎？你是怎么做到的？給我們說所。”馬小陽出于好奇走過去問宋曉寧。

　　宋曉寧就是呆呆的坐在那，沒有回應馬小陽的任何問題。

　　“馬小陽，你給我走開，你怎么那么多事。”張甜甜跑過來一把推開馬小陽。

　　張甜甜拉起坐在座位上的宋曉寧走出教室，留下一臉懵逼的馬小陽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那里做錯了。

　　“單良，我只是好奇問一下，張甜甜至于生這么大的氣嗎？”碰了一鼻子灰的馬小陽回到座位灰心的對我說。

　　“你就是多事。你沒看出來，宋曉寧的心情不對嗎？”

　　“我還想商量一下想和宋曉寧換一下座位，我不喜歡坐在這。”

　　“你換座位，班主任能同意嗎？”

　　“同不同意就是我的本事了，就看宋曉寧愿不愿意換了，哎，你和宋曉寧關系好，你幫我問問唄。”

　　我沒有過多的去想一些關于宋曉寧的事情，不是沒有，是我不敢，我沒資格去隨意的揣測一個人的想法。可能更害怕的就是被拒絕吧，被宋曉寧拒絕，就像拒絕馬小陽一樣。我不敢。

　　張甜甜和宋曉寧出去了很久，直到上課的時候才回來，我看見張甜甜的眼眶是紅的，宋曉寧的也是，很顯然，她們兩個人哭過了。

　　在接下來的一周時間里，宋曉寧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還是會熱情的和別的同學們打著招呼，和張甜甜兩個人相伴一起去超市，一起打水，一起嬉鬧。只是和我的交際好像少了很多。

　　下午有一節體育課，是班主任的課。

　　我和宋曉寧并列跑在一排。

　　“宋曉寧，你最近怎么不理我？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我鼓起勇氣問宋曉寧。

　　“沒有啊，都挺好的。”

　　說完宋曉寧就跑遠了，沒有多搭理我。

　　“宋曉寧，你愿意和我坐同桌嗎？”我停下來沖著宋曉寧大聲喊。

　　所有人都聽見我了我說的說，都停下來好奇的看著我，包括站在遠處的趙老師都錯愕的看著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我一下子成了目光的焦點。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單良，你是不是吃錯藥了，還在上課吶。”陸琪過來推了我一下。

　　“我沒有啊。”

　　“你是不是那根神經搭錯了，發什么瘋啊？”宋曉寧跑過來看著我。

　　“沒有，你學習那么差，我幫您補習啊。”

　　“我也沒見得比我好在那里，好嗎？”

　　“反正比你是強，你就說你愿意嗎？”

　　“你們兩個這是在求婚嗎？還你愿意嗎？你怎么不問我愿不愿意啊？”馬小陽過來笑著說。

　　“去你大爺的，我可以坐在最后一排啊。”

　　“單良，你這浪漫玩的也太牛了吧，這大操場上的。”張甜甜也過來湊一份子。

　　氣氛好像一下子熱鬧起來了，所有人都看著我們兩個，等待著宋曉寧的回答。

　　“我不愿意。”宋曉寧甩著高高的馬尾辮瀟灑的離開了。

　　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那，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碰灰了吧？自作多情了吧，快過來打球吧。”陸琪跑過來安慰我說。

　　這一整節體育課我都沒有心思上滿腦子都是宋曉寧那句我不愿意。我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是不是這樣做沖動了。一直在問自己。

　　在下午后來的幾節課我一直沒有心思聽課，滿腦子都是今天體育課宋曉寧拒絕我的場景。下午的最后一節課是生物課，我實在忍不住就給宋曉寧傳了一張紙條。

　　“宋曉寧，和我坐同桌吧，我幫你補習。”

　　我把紙條傳出去以后心跳的特別厲害，特別緊張。我害怕再次遭到拒絕。這種感覺讓人很不安。

　　等了好久，直到下課我都沒有收到宋曉寧給我的回復。

　　放學宋曉寧走到我作為旁邊丟給我一張紙條，那張紙條就是我給你宋曉寧傳過去的那張紙條。

　　“單良，老師從小教育我們，要我們要愛護同學，尤其是那種患有“智障”的同學，單良同學，你在我眼里就是這樣一個同學，我出于愛護同學考慮，我決定幫助你改掉“智障“的毛病。所以我同意了。”在紙條的后面畫了一個豬頭。這是宋曉寧給我回復的答案。

　　這張紙條我到現在都放在我的書柜里，沒有丟掉。多年以后我在打開看到這張紙條的時候，我的腦海里都是宋曉寧扎著馬尾辮，穿著吊帶褲笑著對我說“單良，你真善良”的樣子。那是我的青春。

　　我看到宋曉寧回給我的紙條，我興奮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