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之,慶之仲子,元嘉中嘗求補白丁,隊主劉遵考以形陋黜之。攸之嘆曰:“昔孟嘗身長六尺為齊相,今求士乃取肥大哉?”已隨慶之征討,累績封貞陽公。時遵考在御前,攸之謂曰:“形陋人定何如?”帝問故,攸之以實奏,帝為大笑。壺公曰:世多皮相士,滋苦矣。
范廷召性惡飛鳥,所至彈射殆盡。尤不喜驢鳴,聞聲必擊殺之乃已。壺公曰:荀子稱性惡,未必無見。
劉蕡,楊嗣復門生也。對策以直言忤時,中官尤所嫉忌。中尉仇士良謂嗣復曰:“奈何以國家科第,放此風漢耶?”嗣復懼而答曰:“嗣復昔與劉蕡及第時,猶未風耳。”壺公曰:近日絕無風漢。
太祖與王彥超有舊,因幸作坊,召從臣宴射。酒酣謂彥超曰:“卿昔在復州,朕往依卿,何不納我?”彥超降階頓首曰:“勺水豈能止神龍耶?”帝大笑。
虞仲翔放棄南方,自恨疏節,骨體不媚,犯上獲罪,當長沒海隅,生無可與語,死以青蠅為吊客,使天下一人知己者,足以不恨。壺公曰:數語可痛哭。又曰:既放棄矣,那得有知己?
王彥深不為群從所禮,常懷恥慨,欲以將領自奮。每撫刀曰:“龍泉太阿,汝知我者!”壺公曰:當令白虹貫日。
蕭惠開除少府,意甚不得。寺內所住齋前,有故種花草甚美,悉令剗除,列種白楊樹。每謂人曰:“人生不得行胸懷,雖壽百歲,猶為夭也。”壺公曰:篤論。又曰:白楊蕭蕭,令人生趣頓盡。
王融自恃人地,三十內望為公輔。夜直中書省,嘆曰:“作此寂寂,使鄧禹笑人!”壺公曰:躁甚。
丘車騎初領驍騎將軍,不樂武位,謂人曰:“我還東,掘顧榮冢,江南地方數千里,士子風流皆出此中。顧忽引諸傖渡,妨我輩途轍。”壺公曰:何關諸傖事?
梅侍讀晚年躁于祿位,而病足,常撫其足而詈之曰:“是中有鬼,令我不至兩府者,汝也!”壺公曰:我有尊足者存。
秦廷善性憨怪,每閱史,至不平事,必拊案切齒。偶觀秦檜殺岳飛,大怒,且罵且拍。其妻勸之曰:“家惟十幾,已碎其八,奈何復爾?”秦乘忿叱其妻曰:“不良婦,汝與秦檜通奸,故相為至此?”痛撻之。壺公曰:檜流毒如此。
陳都憲智性剛而躁,嘗坐堂,偶有蠅拂其面,即怒叱從者擒拿。從者紛然,東奔西突,為逐捕狀。少頃,俟其怒解,稟問:“拿何人?”乃叱之曰:“是蠅。”有相知者以寬緩為勸,即置一木簡,書“戒暴怒”三字于上,以自警。及有觸忤者,輒舉木簡撻之。壺公曰:好景。
于謙當國,有不如意,輒拊膺曰:“此一腔血,竟灑何地?”壺公曰:不免以身徇之。
高谷夫人悍妒,無出,置一妾,又禁谷不容入寢。偶留陳循酌,談及此。夫人放屏后聞之,即出詬。循掀案作怒,以一棒撲夫人仆地,因數之曰:“汝無子,又不容妾,是欲絕高氏之后也。吾當奏聞置汝于法。”自是妒少衰,高得御妾,生一子峘。陸容稱之曰:“生峘,陳公一怒之力也。”壺公曰:此仁者之怒。
王清系掾吏,初授卑官。有異才,累遷嘉興府同知。以督責海塘有功,擢兩淮僉憲。逾半年,請告歸。在嘉時,偕太守行香文廟,太守戲指先師,謂公曰:“認得此位老先生否?”清曰:“認得。這老先生人品極高,只是不曾發科。”太守默然。壺公曰:何等風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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