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下,落塵山美得很恬靜。盡管銀杏葉金黃燦爛,卻絲毫不顯出絢麗的張揚。
“唔——好美!”小果看似是自顧自地,“比城郊的荒村美多了!”
七七默然。
小果在前面引路:“餓了吧,帶你去摘點果子吃。”
“為什么會說出我想說的話?”七七突然站住。
“因為我會讀心?!瘪T棲式的漫不經心。
七七在昏昏沉沉中惡心:“我現在在想些什么?”
“你不相信我?!毙」[起了眼睛。挑釁,又一次交鋒的開端。
七七渾身疲軟地就地坐下:“我只是好奇?!?/p>
“你根本不會好奇。你連基本的感情都沒有,所以想讀你的想法很困難?!毙」庩柟謿?。
七七無力回答。她想任自己心中的惡心蔓延開來,以至于徹徹底底,可是身體上的難受不允許。“呃……”她用手揉著太陽穴,手指軟軟的,沒有力氣。
“不舒服嗎?”
七七沒有看見,小果眼里詭異的光芒。
“你知道嗎,現在想讀你的心,特別容易?!毙」α?。
七七沒有理會。被發現了又怎樣,遲早會暴露無遺。倒是希望自己簡單到可以被人一眼看透,可惜還不可以。想要被人輕而易舉地讀心,竟然要付出如許。
越想越多,越想越頭痛,越想越胸悶,越想越昏沉,越想視野越模糊。我想要感受什么是厭惡……上天不允許。
一陣天旋地轉,痛痛快快地,一場眩暈。七七無力在這次交鋒中對決,她歪倒在了地上?;秀敝?,她聽見小果讓侍衛抱起了自己。不,我想要的是鉤……腦袋一重,徹底地昏迷。
她有一雙精致的手,纖細嬌小。白白嫩嫩的手指,溫潤如玉;微微泛粉的指甲,閃著健康的光澤;手心的掌紋,淺淺的,畫出她的生命線,好長好長;淺綠色的血筋,隱藏在皮膚底下,恬然如她深潭般靜謐的眼睛。
她有一張瘦瘦白白的臉,沒有血色。但是濃濃的眉毛寫出被壓抑著的活力,窄窄的鼻梁勾勒出內心的細膩。軟軟的嘴唇,總是語出驚人;尖尖的下巴,倔強地硌人。
她有一頭長發,烏黑、柔軟、順滑。像瀑布,像絲綢,像愛侶纏綿悱惻的情愛,像羈旅游子剪不斷的鄉愁。
七七……七七……我握住你冰冷的指尖,撫過你白皙的臉、柔軟的唇,我捋著你青絲三千,試探著問你的心,一點又一點。
鉤子的眼神,專注,深情,滿懷留戀。很想要她好起來,但又舍不得讓她就這樣醒來。昏睡時的安靜動人,足以支撐住他所有的幻想。殺手的生活是干澀的,即使有一顆帶著暖熱的心,也必須撞碎于無數的冷硬心腸。僅僅只剩下了想,想要一個小妹妹,她溫柔體貼,她會笑、會鬧、會……撒嬌。
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大眼睛緩緩地眨巴。眼眶里水汽氤氳,映射著歲月空靈。會等到什么呢?一雙靜美的眼睛,不失俏皮?
“唔……鉤子?!币磺卸枷⒘?!夢碎,徹徹底底地夢碎!那雙眼睛起初是無神地向上翻著,空落落的。接著絕對的冷酷開始回溫,就像一張鐵幕逐漸落下。那個城郊的荒村也是如此,迷蒙的水霧消散,剩下的是狼藉一片,觸目驚心。
心疼,失落。人最怕的是給了自己太多的希望,最后卻生生落空。七七無情,她不在乎會不會有打擊。
“七七?!便^子努力地平復心情,聲音卻還是有一半卡在了喉嚨里,回旋、顫抖、沖擊。
七七霍地坐起,狠狠地眨了幾下眼睛:“我沒病?!?/p>
“大夫也是這么說。”鉤子一時間幾乎喪失語言能力。
“小果……”不愿意想起,之前的厭惡,拒絕傷痛,拒絕感情,“她會讀心術?!?/p>
“我知道,馮棲也知道?!?/p>
“馮棲會不會?”
“不會……我……”鉤子欲言又止。
“那么堂主的位置,遲早是果棉的?!焙孟裨谡f什么世人皆知的公理,她客觀、淡漠、無所謂。
“你走之后,馮棲和我,說的就是這個。他說……他說他不能確定果棉到底能讀心到什么程度,但是他覺得她非常可怕?!?/p>
“告訴你有什么用呢?他難道不知道,讓果棉和他拼個你死我活,應該正合你意?!逼咂叩难凵耠x散著,投向無限渺遠的地方,仿佛可以穿透墻壁,遁入虛無。
“因為果棉向他提起你時,眼神里閃過短暫的疑惑和畏懼,所以他斷定你是制服果棉的良藥,想把你要走。”
“果棉為什么怕我?我很可怕嗎?”七七轉向鉤子,她的眼神剛好從他的肩頭掠過,鉤子感到肩膀一陣酥麻。
“……”
沒有追問,七七只是那樣任時光一點點流淌,就像鮮血一滴滴流下,無情的人,不懂煎熬。不想懂。
“你的……”鉤子說不出來,不敢說,不愿說。
七七不語。
“馮棲把你的行李派人送來了?!?/p>
“沒有什么重要的東西,都扔了吧。”七七玩弄著胸前的掛件。棱角分明的黃色石塊,卻從不硌人。蘇白,為了這個也許本不存在的人,她選擇狠心地忘記他所有的好,忘記他的內心還是個孩子。
“為什么……”他其實不想聽到回答。
“到過馮棲那里的東西,你難道不懷疑嗎?”細細的聲音回蕩在空空的屋里,鉤子早已逃也似的離去。不可以,他不允許自己窺見她冷酷而絕頂聰明的全貌。
久經風霜的男人喜歡單純可愛的女人,那不是對愛情的渴望,那是在徒勞而凄慘地尋求撫慰。
晚飯,沒有什么稀奇,只是有肉而已。七七并不會因此而開心。
鉤子沒再出現。七七被領到了他的外室。和自己的家比起來,鉤子的住處異常奢華,完全包裹在富麗又詭譎的紫色之中。淡淡的熏香煙霧繚繞,連香氣也是淺紫色的。七七拉開紫色的被子,躺在紫色的床上。她粗暴地扯起床墊——連床板都是暗紫的,是不是落塵山的土壤會孕育魅惑的紫木?又或許是千方百計地熏染,只為故弄玄虛?七七不管,她只是睡了。
不巧,一夜夢魘。鉤子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響個不停,好像還伴隨著女人的聲音。是誰……
開學了,只能周更了,敬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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