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靈紀第一卷（27）

　　回憶了小時候的故事，瑞爾點頭：“我記得。”諾德也放心的樣子：“瑞爾當然不會亂來。不過，除了藥，你的身上還有香料味。似乎是個有錢人家？”“諾德，醫道上應該替對方保密。”“哈，沒錯，瑞爾，剛才失禮了。這次來，我是想正式向你說一件事。我家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你應該沒忘記吧……我們的婚約。”諾德像個孩子似的問出最后一句。瑞爾猶豫一下：“我記得，只是，現在……”“沒關系，就幾天，辦個婚禮，然后你可以繼續工作啊。”“但，諾德，再等等好嗎？現在真的不行。現在我走掉的話，宮里一定會一團糟的。”“宮里？”諾德反問，瑞爾一驚，移開了目光。諾德問：“你該不會進宮了吧。你不是說不會忘記殺父之仇嗎？正是因為你不求名利，我才會幫你。你不是發過誓，永遠不會幫宮里的人嗎？”“我……”“算了，你回去吧。我不會妨礙你了。”諾德說完，轉身離開，一如那天，消失在一片白光之中。只留了瑞爾立在原地，蹲下痛哭。

　　回了宮里的瑞爾，徑直走入房間，關上門，又繼續哭。聽見瑞爾回來了，寧紀過來，看見了趴在桌上哭的瑞爾，不知是發生了什么事。想要安慰她一下，于是走了過去，在她耳邊說：“瑞爾，發生什么了？先別哭了，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可是，瑞爾此時根本不想和什么人說話，哭喊了一句：“走開！”寧紀一時不知該怎么做，瑞爾也是哭昏了頭，一下子站起來說：“走開呀！”伸手狠狠地一推。結果，不知所措的男孩兒被推到了，摔在地上。直到這時，瑞爾才反應過來，驚慌的上前，蹲下，扶起寧紀。自己擦了淚，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沒事。瑞爾，你到底怎么了？”“沒什么。對不起，我不該把家里的情緒帶到宮里來。”“瑞爾？有什么需要我幫忙嗎？”“不，沒什么。你別在意我的眼淚，那只是女生的欲望沒能達到而已。”“瑞爾說了我聽不懂的話，就說明要隱瞞什么。可是，瑞爾，那么多年了，一直是你照顧我，我就不能幫你一次嗎？”聽了這番話，瑞爾呆望著，又流下了淚，抱著眼前的男孩兒，趴在他肩頭哭訴：“我的命是諾德救下的，我一直很敬重他，一直很崇拜他，一直，很喜歡他。當初，我們定下了婚約，可是，他要去遠方行醫，我一直等他，等他。就算在宮里這幾年，我哪件事不想著他。我一直，一直，在等他。可他，可他卻……不要我了。我，我愛他，愛他，一點兒也不假，不要他離開，一直在等他。為什么，為什么，他不明白呢！為什么啊……”

　　面對大人的世界，本該是不懂得。在瑞爾心里，寧紀是個簡單地孩子，有著紫醬，不可能體會到自己現在的痛苦。可是，聽了瑞爾的哭訴，寧紀不自覺得回抱了瑞爾，那么一瞬間，心中回響起了一個聲音：“紀哥哥，如果，我喜歡你呢？”瑞爾沒能嫁給喜歡的男生，寧紀也沒能抱緊那個女孩兒。美好的東西，真正的光芒，往往在失去后才會發現。哭過了一場，瑞爾自己擦了擦淚，放開了手，歉意的說：“抱歉，一時忍不住了。”“不，沒關系。瑞爾，還是不開心的話可以再哭一會兒。”“謝謝，我該下去準備晚餐了。”

　　瑞爾下樓后，寧紀回了自己房間，坐在石桌邊，想起了小時候，想起了提西心妍，也落了淚。瑞爾端著東西進來的腳步，驚醒了浸入回憶的男孩兒，馬上抹去了淚。瑞爾卻發覺了，不說什么地放好東西，坐在另一邊。“瑞爾，你還在難過嗎？”果然開口了，瑞爾說：“失去的也沒辦法了。我只剩下好好工作了。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我只是一個人。雖然有點寂寞，但我會習慣的。你呀，別為我費心了。反正這不是你這樣的孩子能懂得。”“瑞爾，你是看不起我嗎？”冷漠的語調，讓瑞爾意識到了什么，卻任舊說：“擁有快樂的童年，有父親，有表姐，有那么多關心你的朋友，有喜歡你的人。你或許會覺得有些孤獨，但是只要你試著改變一下自己的態度，你擁有很多人無法擁有的幸福。”“瑞爾，你只看到了這些，但這些不是構成我的全部。也許，我是不懂你的心情，但，你也無法真正了解我的感受。你以為我擁有你沒有的是嗎？但是，現在呢？空明莫名其妙的離開了，父王又真的在乎我嗎？至于朋友，那些下人只是義務性的過問一下，這個世界上，你以為我會有真的朋友嗎？你覺得紫醬喜歡我，所以我就會比你幸福是嗎？可是，即使我讓你當了王妃，也改變不了失去諾德的痛吧。失去自己最愛的人，即使換來一打喜歡自己的人，也改變不了那痛苦的記憶。你憑什么認為我比你幸運。”寧紀這一番話，讓瑞爾驚訝不小。之后，兩人一直沒有再說什么。然后，收拾好之后，寧紀說：“瑞爾，今天你早點休息吧。如果想哭那就好好哭一場，不要顧慮什么。反正這扇門是隔音的，就算你喊什么，我也不會被你打擾。休息好了，明天還要拿出精神來才行。”“嗯，謝謝。”瑞爾說著退出了房間，留下寧紀一個人站在落地窗的前面。

　　“心妍……”

　　也是從來都沒有忘記，提西心妍，這個女孩子，那一年，在天山……當年自己是12歲嗎？心妍呢？才9歲。

　　“紀哥哥……”心妍天真可愛的童音，真的是忘不掉的。就像是一把利劍，深深地刻下了痕跡，永遠不會抹平。也許，一切，從那個冰洞里就開始了。

　　“紀哥哥，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不為什么。”

　　“紀哥哥，如果，我喜歡你呢？”

　　“嗯，我也是。”

　　“紀哥哥，我總覺得，女孩子要有了孩子，人生才圓滿。可惜，我們還太小了。”

　　“我發誓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長大以后，我一定讓你做我的王妃。”

　　“真的嗎？”

　　“真的，我發誓。”

　　……

　　曾經的天真一去不回，隨著心妍的消失，一起消失了。那么，是不是也算做到了呢？從前的自己或許已經在另一個世界與心妍在一起了……那么，站在這里的，是什么呢？

　　如果……只是說如果。如果心妍沒有死，如果心妍還活著……那么，現在的自己，就是為了這個如果活著嗎？

　　心妍……你，在哪里……如果靈魂的氣息不會改變，轉世之后，還能不能認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