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寄居者&Ebola
(1)
Ebola 肆意蔓延的世界,我的日子被一種叫做寄居者的病毒侵占,它讓我幻想、躁動、三心二意,失去歸屬,自覺蒼老。
當老師談及Ebola傳播途徑時,我險些有些慶幸它的存在,忍不住要歡迎它的到來。
上帝是公平的,他為你關上一扇門,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我們都是上帝的寵兒。
然而我與這個世界絕緣了,我的世界僅有我,他創造的滿世界的繁華和生動都將我排除在外,我感受不到上帝的寵愛。
可是他又創造了一個名叫Ebola的病毒,他讓這一切的繁華和色彩,光和熱都充滿了危險。他給了每個享受花花世界的人死的可能。
而我沒有愛人和朋友,親人遠在家鄉,在Ebola的世界里,這意味著遠離一切感染源。
上帝將我排除在這充滿病毒威脅的傳染源以外以示對我的唯愛。
我心中卻未曾對上帝萌生一絲宗教徒式的膜拜。
我看到鮮紅的血分子泊泊地自我手腕上藍綠的靜脈中流出,里面混流著寄居者的病毒,它們跳出我的身體,卻在與空氣接觸的瞬間結成血色的晶體。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血太美了,它們像巫婆被英勇的王子斬首后自頭顱的切面上流出的血液而凝成的妖異的薔薇花。
于是,我決定去穿耳洞,雖然穿耳洞不出血。
當耳釘被金屬槍打進肉里,周圍的血循環瞬間絮亂,耳垂滴著劇毒浸泡的鮮紅。
我聽到身體里四處橫行逆流的病毒。
原來看似頑強的他們卻如此經不起動蕩。
坐在電腦屏幕前,我發誓:一定要改變,一定要消滅體內名叫寄居者的病毒。
講臺上的老師口中吐出一個新詞:mutate。
我不禁懷疑所有的改變都是病毒變異的結果。
面前老師的嘴型不斷重復著“adjust to”,他說,即使再多的努力也無濟于事,所以,you should adjust to。
Adjust to???mutate???adjust to???mutate???
像一條走在我宿命前面的箴語。
我看到青綠的靜脈血管蜿蜒在透明的皮表層以下,我聽到血液沿血管軌道靜靜流淌的聲音。那些病毒坐在血液上,嘩嘩的流向我心臟,倒流過去。
(2)
女生宿舍的垃圾桶每日被數不清的口罩掩埋,其中就有我室友的貢獻。
我看到垃圾桶里兩條口罩親吻似的黏在一塊,然而它們各自暴露在空氣的那一面又離得那么遠。在各自的空間里承受不同個體的呼吸。
那一刻,我像是看到了一對親密無間的人。
口罩的兩面涂著屬于兩種的唾液。我想象著兩口痰攪拌在一起,疑惑它們互相融合會不會變異成另一種比Ebola更可怕的病毒。
躺在廁所的地上,那種人類不信任的殘留物等待著保潔阿姨的搬運處理。
艾滋病的潛伏期以年計,瘧疾的潛伏期以周計,而Ebola的潛伏期只能以太陽升落為計量單位。
病毒在人體的潛伏期越來越短。
Ebola的流行就像一道口子,撕開了人偽善表面下的那道牛皮癬,那是名叫自私的菌類,它們寄居在人的機體,陪伴他們走過一個又一個世紀。
這個星球上,人與人之間的試探發生的頻率以億計算,是心臟跳動次數的五千萬倍。
不信任如同潛伏在人性本能里的病毒,在每時刻躍躍欲試。
寢室成了吞吐我軀殼的怪盒子,室友也變成束之高閣的塵世。
我決定替她們排隊買口罩,以此壓制我體內流竄的寄居者病毒。我要走出這種自私自利,以自我為中心的困境。
但幾乎每天我都能在隊伍中看到男瘋子的身影。
有一天我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他,“你一天是要用多少,每天都看到你買這些東西。”
他撓了撓腦袋,一臉苦惱地回答:“你讓我算算???”
看他憋得臉紅脖子粗的,我竟產生了幾分同情,就說:“好了,你不用數了。我就隨便問問。”
突然,我驚訝地發現他竟然和我一樣也沒戴口罩。環顧四周,所有人的口鼻都被罩在了口罩中。我們兩儼然成了孔雀窩里的一對光屁股的野雞。
他聽了我的話,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
前面的隊伍突然一片沸騰,十分鐘后,人群散去,我和他才看到“吻套售罄”的標牌。
大學超市里的口罩每天都在斷貨,所有帶有“安全”字樣的商品都在漲價,有一天我發現連安全帽都在斷貨。
但是我在這其中發現了商機。
由于生活費只剩一半,我必須每餐比平時少吃一半。我這樣勒緊褲腰帶過了一星期,突然聽到食堂集體漲價百分之五十的噩耗。
那天早上我買了個韭菜餅,老板娘卻刷了我1塊5,我立即就發現了不對,老板娘白了我一眼,說,安全套都漲成那樣了,計劃生育成本整整提高了三倍,我們個體戶,又沒有政府補貼,沒辦法,只能轉移到消費者身上了。
我驚嘆于老板娘精明,立即爽快地將錢付了,同時又為這半個多月的生活費上下求索。
終于,我決定做個倒賣口罩的商人。目標市場就定在我們學校。至于目標群體,每天學校超市斷貨后仍沒買到的人。
我大概合計了一番,絕對有利可圖,就樂呵起來,這樣下去,如果我持續經營這一行10年,絕對能成為小富婆一枚。不過前提是,Ebola將在中國流行十年,并且中國人仍未滅絕。
但我立即發現了它的不可行。因為阿里旺旺供應商告訴我,他們這方面的訂單已經從2015年拍到2025年了。如果我要預約的話,將會很幸運地成為他們2026年的第一位采購商,賣家告訴我,2026年是馬年,意味著做生意的人一定會大吉大利,馬到成功,況且說不定到時中國申請成功了世界杯,到時全世界各國運動員都會來中國,必然會促進我國經濟發展,而這一行就更不用說了,必將蓬勃發展。但是我必須從預訂日起每年繳納三百元的預約金。
我估計如果Ebola能在中國流行10年而不衰的話,我必然沒那種好運氣成為幸存者。只能放棄成為奸商的可能。
三天后,網上曝出河南安陽某農民因蓄意囤積安全套被捕的新聞。我正驚訝于中國農民的智商經過了統治者幾千年的愚弄終于有開竅的勢頭。卻被視屏上那張樸實的臉以及他所說出的無力的狡辯所吸引。他說自己只是為兩個兒子準備的。但事實證明他的兩個兒子只有七歲。
視屏上,兩個小蘿卜頭一左一右先后掙脫警察叔叔的大手,撲倒他們爸爸兩邊,用他們童稚的聲音大叫著:“我們長大不做愛了,你們放了我爸爸!”
聽完這話,原本灰頭土臉的爸爸突然捶胸頓足起來,老淚長流。
我忍不住感慨現在的孩子都太早熟。卻再一次發現了現實中悖論的存在。
人在血緣親情里的無私和人與人之間的私心形成了一個極端相左又可互通的悖論。
六 寄居者&愛情&Ebola
(1)
無論精神上富足與否,我的胃卻沒飽很多天了??粗鴥尚瞧诙荚诔缘陌孙灒覍⑺г诙道铮瑳Q定先餓一餓我的胃。但是餓了一上午,仍沒一點食欲,雖然我的肚子在一陣陣地絞痛,一想到包菜餅的餅味、油味和包菜味,就一陣惡心想吐。
空蕩蕩的教室里,我摸著口袋里冷冰冰的一塊東西。心里盤算著如果一點半經過六食堂還有飯菜的香味就吃了它,否則就先睡午覺。
突然聞到一陣寡淡的餅味,我撲的一聲就吐了出來。吐了半天也沒吐出內容來。
陽光少年滿臉無辜地轉過臉,看著我。手上舉個包菜餅。
“你離我遠點?!蔽也梁米彀?,以手格擋距離。
“我看你好像不舒服???”陽光少年遲疑地后退兩步。
我翻了個白眼,“還不是因為你的包菜餅,我現在看到它就想吐?!?/p>
“可這是腌菜餅,”少年綠著一張臉,眼眶泛青光,眼球一動不動地盯著那餅。
我了然地拿出口袋硬邦邦的東西,扔在桌上,說:“我的是包菜的,”
少年的眼睛立即放出綠幽幽的光,直愣愣地盯著我的餅,“那我們換吧?!?/p>
等的就是這句話。我心里一樂,毫不客氣從他手中搶過餅。
“你吃多久了?”少年抬頭問我。
我將餅從中掰開,咬一口里面的餡,百忙中抽空比出兩個指頭。
“兩天?”
我瞪他一眼,示意他繼續猜。
“兩月?”
我將一大塊餅皮卷著餡,囫圇吞了下去,聽了他的回答,沒忍住就送了他個大白眼。
他卻突然咧嘴一笑,說:“和我一樣?!?/p>
將最后的餅皮統統塞進嘴里,我站起身,臨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問:“老兄,你明天還來嗎?”
少年想了想,搖頭,正要說話。
我一把揪起他胸前的衣服,惡狠狠地威脅道:“不來,姐就揍你。”
中午一點半,我經過六食堂,果然沒聞到香味。于是,我美美地睡了個午覺。夢中吃不完的紅燒肉和白米飯。我吃著吃著就醒了。枕套上多了一灘口水。
我想到明天中午我要去校醫院拆線。怕是吃不到那小子的餅了。
第二天中午,當我走進那間教室時,果然沒看到那小子。
我只好拿出一個包菜餅,慢慢啃?;税胄r消滅這只餅后,我又慢慢踱出教室。
走出教學樓時,突然一卷黑旋風自身邊席卷而過,我看清了是個男生,他邊跑邊喊,“等等,等等。”
從我身邊沖出一百米之后,他突然反身向我跑來。我正天人交戰、電光火花間,那人已迅雷不及掩耳地跑到我面前,齜開一口森森白牙。
我毫不客氣地咬著少年給我帶的肉餅,只字不提我的包菜餅怎么了。
“你剛才為什么一直往前跑?”我知道安靜地時候人的腦細胞總是最活躍的,萬一這小子想起了包菜餅可就完了,于是隨便扯了個話題。
冬陽衰弱地放著晃眼的白光,我們對站在高大陰冷的教學樓門口,風吹得兩人節奏一致地哆嗦,我狼吞虎咽地吞食半月來唯一一次肉味,他一邊看著,一邊哆嗦著回答,
“慣性太大了,一時沒剎住。”
我一沒憋住就笑了。立即就繃起臉。將余下一點餅渣的袋子塞到他手中,同時拍拍他的肩膀,道:“謝了,兄弟,明天再會?!?/p>
他看了我光溜溜的腦袋一眼,欲言又止。
我裝作毫不在意地大步前進,感到冷風颼颼地自我頭頂刮過。想著等下月有錢了,買頂帽子戴戴。一想到花錢,我就一陣肉疼,于是在心里將那個腦殘醫生罵了百八十遍,我就腦門多了條口子,什么醫學邏輯要將我剃成光頭啊!
如果不是今天拆線時恰好醫務室有面鏡子,我竟然半個多月都沒發現已經變成個女光頭了。
回到寢室,室內一片歡騰。騰訊新聞上說,北京已研究出Ebola育苗,正在試點測試。
就這樣互換了半月餅,有天我突然忍不住問他,“你為什么不自己換著餅買啊。”
要知道一塊肉餅的價錢可以好好吃一頓午餐了,何況一兩個包菜餅。
少年撓撓后腦勺,不好意思地看了我的頭一眼,
我頭上頂著一個針織的錐形帽,帽頂掛著圓丟丟的絨球。我知道戴了帽子,就任他打量,雖然這帽子是他買的。
我聽他說,“有天晚上踢球不小心踢到別人的腦袋,結果還挺嚴重的,送醫院縫了十八針,醫藥費要八百,我當時卡里只剩了500,打爸媽電話又沒人接,只好找人借錢,”
我聽著這故事覺得耳熟極了,不自覺說:“想不到你還蠻有良心的?!?/p>
這樣我就覺的那個踢中我腦袋的人實在太缺德了,竟然不把醫藥費付了再走。
又聽他接著說:“第二天清早趕到醫院,那女孩就不見了,還把住院費付清了?!?/p>
想到我的遭遇,竟然是第二天清早被護士趕出來的,心里那個恨啊,惡狠狠地咬著餅,說道:“傻女孩??!后來呢?”
“我就想,不論怎么樣,也要找到那女孩,將醫藥費還回去,于是滿校園找?!彼f完,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一無所覺地繼續發問:“找到了嗎?”
他看著我點頭。我咽下最后一片餅皮,想著這肉餅的皮就是和菜餅的皮味道不一樣。隨口說了句:“難怪你也窮到每天吃腌菜餅?!?/p>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我灑脫地將空紙袋塞到他手心,從教室的臺階上坐起,拍了拍滿滿的肚子,說:“好了,這段時間謝謝了你了,兄弟,我決定以后再不吃餅,所以不能和你換餅了?!?/p>
他失落的看著我,我無奈地嘆了口氣,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我們在零下五度的北風里站了一個小時,誰也沒說話,誰也沒說要走。
后來他終于開口了,問:“今天多少號?”
我答:“30。”
這是本月的最后一日,伙食費明天就能到賬。
他轉身走了,鴉黑的羽絨衣將腦袋一起包起來。
黃昏,一層層墨黑的云壓在天邊,他孜然一身,逆著北風行走,走過了馬路,繞到食堂后面去了。
我突然意識到我們是這個世紀末樣的慌亂年代里唯一相識的。
從月中到月末,我們陪伴對方整整十五天。
我不知道十五天對其他人算什么,但對我們,幾乎是相依為命。
(2)
千盼萬盼,Ebola的疫苗終于到了江西,我的賬戶也填進去三位數。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
幾乎全校的男女都蜂擁著去打Ebola的育苗。
超市安全套和口罩的購買力漸漸恢復正常。但是囤積了滿倉庫的庫存成了店家的心病,他們只能降價銷售。
Z決定結束那段艷遇發展而來的感情。
理由:他沒有八塊腹肌,沒長到一米八。
小V反問:難道你有馬甲線?
小Y同男友鬧了矛盾,對方一直打電話都不肯接。
小V每天練習唱歌,唯恐再被男友嘲笑唱歌難聽。
我在一旁聽到Z與小V的對話,立即意識到:在愛情里,本來就不可能完全對等。
他坐在我旁邊,將我的一本摘記翻得嘩嘩作響。
我忍不住開口,“這些話都是很久以前摘的,早就不作數了,我最近在看閻真的《因為女人》?!?/p>
他笑了,看著書的封面,說:“我卻覺得越是久遠的東西越是真正浸在人骨子里的,”
我也笑,說:“反正我目前對愛情沒興趣?!?/p>
“你要求的世界太純粹,這樣是為難你自己?!?/p>
他說,我只笑。
他突然看著我,說:“不然我們試一試?”
不知為何,我就想起那個冬日的午后,我們站在冷風中,他送給我一塊熱乎的肉餅。
他湊近來吻我的唇,我立即轉頭,卻將臉頰送了上去。這一刻,我突然想起一次次在耳邊響起的箴語。它說:女孩,你逃不掉的。
臉驀地騰起滾燙的紅云,我迅速跳起來,調頭就走。
我對著天空眨眼睛,表明:你看,我逃掉了。
可是為何眼里有淚。
他追上來,看著我哭,突然笑著說:“看來我寢室的那些情圣一定是沒遇到你一樣的女孩,不然還給我支這么爛的一招?!?/p>
我把眼睛一擦,怎么也不肯再哭。
“真的不能接受我?理由呢?”他問。
我們面對面站著,他問的時候就那樣專注地看著我的眼睛,眼里流露出那種炙熱而憂傷的東西。我知道別人叫它愛情,原來它真的存在這世上,也真的為我來過。哪怕只是一瞬。
我感覺自己真的要哭起來,為著這個看上去傻乎乎的少年和他眼里滾燙的東西,只是這一刻我卻再不覺得他傻了。
扭頭避開他的視線,說,“你明明已經有很多女朋友了,之前我還看到你每天排隊買那什么?!?/p>
“不不不,我發誓我在你之前絕對沒交過別的女朋友。那些都是給我室友買的,真的?!?/p>
看他又是單手舉起發誓,又是掏手機打電話,我感覺眼睛發熱,慌忙轉身,那熱流在眼底轉兩圈又被逼回去了。
他拍拍我的頭,說:“我請你吃紅燒肉吧?!?/p>
我一沒忍住,笑了起來,立即就繃著臉,說:“只紅燒肉不行。”
他說:“行了,丫頭,為了這點小事也能紅眼睛。說說看,你想找什么樣的男朋友?!?/p>
我把頭一低,說:“你太小了,我喜歡大叔型的。況且,我就想以后安安穩穩找個人嫁了。我怕我的身心在那之前留有太深的痕跡?!?/p>
我望向路邊的一叢蘭花,突然一笑,說:“阿令,你看這花,我媽媽同我說,女人的一生就像花一樣,需要的是溫柔的澆灌和悉心的愛護,是經不起風霜的,尤其是感情的摧折,否則,要么就此枯萎,要么變成一株仙人球,渾身是刺?!?/p>
說到底,我就是不相信。
是誰說,愛情最初是中世紀貴族發明的一種名為“愛情”的游戲。
我們活在幾世紀前的精神殘余里,將愛情里的細枝末節演繹成屏幕上浮夸張揚的偶像劇。我們咀嚼著人魚公主的精神殘余,卻無以復加地自私起來。
我不知道愛情將在哪個世紀消亡。
反正在這個欲望為先的時代,我們已經找不到愛情很多年了。
疫苗預防了Ebola,卻不能治愈人心的猜忌;就像我所有對抗寄居者病毒的努力,在面對一個追求我的男孩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直到他走了很久之后,我才開始想,難道我真的逃脫了嗎?
從一種生逃到另一種,我到底又逃脫了宿命里的什么。
還是循環在adjust to和mutate的箴語里打轉?
我從一條路跳到另一條,卻發現人生依舊圍繞著一個核心兜轉。我就這樣兜著人生的圈子,祈求在這個大平凡的命運里找到我的小不同。
我又想起那一日:
黃昏,一層層墨黑的云朵壓在天邊,少年逆著北風行走,走過了馬路,繞到食堂后面去了。
不知名的鳥兒凄冷地落在遠處的電線桿上,少年的背影在我眼里漸行漸遠,它先變成一個鴉黑的感嘆號,然后匯入人流,成了茫茫人海中再也識別不出的逗點。
我站在冷風肆虐的教學樓門前,突然意識到我們在這個世紀末樣的慌亂年代里相濡以沫了半個月。
不知道站了多久,我又冷又餓,心也慌亂起來。
恍然若失又不知所措地站著,我感到丟失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我聽到體內寄居者的病毒痛苦地嘶吼起來。他們肆意流竄,像是發生了一陣動亂。
然而就在這時,我看到他從食堂里走出來,朝我的方向走過來。
他停在我面前,將一袋熱乎乎的東西塞進我的手心。說,別凍壞了。
我的眼睛一陣陣發燙起來。然后它們流下了名為眼淚的液體。
此時我再一次站在主教學樓的門口,此時已經春暖花開,同學們臉上或多或少洋溢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喜悅。然而這一次,我清醒的意識到再也不會有那么一個傻乎乎的男生調頭來到我面前。
我是真的丟失一樣重要的東西。
我智慧地拆穿了這個世紀所有關于愛情的謊言,把對愛情的不信任堅持到底。可是我一點都不快樂,因為我在否定我自己的心。
好吧,即使如今的我從一種堅持到另一種明白,時光再次倒轉,我仍舊不知何去何從。
稿于2014年Ebola爆發時
稿于2014年Ebola爆發時,當時我乃是一名大學在讀生,正在為經濟犯愁。聽聞這世上有許多人正在生死線上掙扎,轟動慘烈,驚動全世界的注意,而我如此渺小,沒有驚天艷地之才能或事跡,整日周旋的不過瑣碎小事。又要為自身咬噬性的問題煩惱不堪,想來人生如此,往往不能自主。卻也無可愧對者,畢竟生之于我,不過生一場,我之于世界何渺渺,如此如此···
稿于2014年Ebola爆發時,當時我乃是一名大學在讀生,正在為經濟犯愁。聽聞這世上有許多人正在生死線上掙扎,轟動慘烈,驚動全世界的注意,而我如此渺小,沒有驚天艷地之才能或事跡,整日周旋的不過瑣碎小事。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會 版權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