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侏儒卻絲毫不將一丈紅看在眼里,反倒沿著紅毯走去,在屬下為他選的桌子前坐下,同時吩咐道:“好酒好菜都上來?!?/p>
“一杖紅”見那侏儒竟完全無視他,態度甚是輕視,更是勃然大怒。滿頭立時白發沖冠而起,爆喝一聲,“小兒,納命來!”
鐵杖飛竄而出,三百零八斤的鐵杖,他竟然游刃有余毫不費力,可見其內功之深厚,眾人但見一道黑影直沖侏儒第四胸椎厥陰俞穴而去,此乃人身死穴要害,輕易致人死地,可見“一杖紅”殺心已起,眼見侏儒就要命喪這一杖之下,但那侏儒恍若未覺,只顧大口喝酒,大口吃菜。
從筆下描寫看來極慢,但武林殺人奪命不過瞬息之間,因那一杖瞬息已至那侏儒身后,就在整個廳內豪杰等待那侏儒血濺那一杖之下時。突然響起一聲桀桀怪笑,笑聲猥褻尖利,震得人耳膜欲穿,
好強的內力,正在眾人驚疑不定之間,與那笑聲同時竄出一把碗口粗細黑絲,沖一丈紅卷去,卻后發先至,剛好卷住了那柄玄鐵杖,兩枚兵器堪堪停在了侏儒原本所做的桌子上空,勁風過處,只見那張桌子和周圍的四條長凳,應聲而裂。頓時碎在了地上,成了一堆粉塵。
只聞勁風一陣翻騰,自客棧一腳倒飛出一人。頭連一卷七尺來長黑絲,黑絲尾端正纏在一杖紅的鐵杖之上。
那黑絲竟是這侏儒的一頭烏發!
而這侏儒竟不知何時到了一丈紅的身后,至少客棧內的眾人都未曾看清楚。
此時大家看他的眼神已變成了恐懼。
只聞“嘶啦”一聲裂帛之聲響起,便見那侏儒身上的一身白衣碎成了無數的布片,落在地上。一時間,客棧內好似飄起了一場雪,空中地下都飄著白色的布片。一眾人這才看到那侏儒原本的打扮。
那侏儒此時正是一身紅衣,廣袖飄飄,衣擺下露出一雙不足三寸的小腳,亦是一雙大紅的布鞋,像個新婚的小娘子。此時在場的卻再也沒人敢將他的一雙小腳比作妓女的腳來嘲笑。
最驚人的便是那一頭七尺來長的烏發,只見他身子橫空,霍然扭頭,堅硬粗重的玄鐵杖竟被生生折彎。
一丈紅的臉色微變,扭過身來,陡然大喝一聲,一喝既出,掌風倏至,五分掌力拍向杖尾,內力灌入黑杖,勢必要將侏儒的烏發齊斷。
侏儒倏爾面色大變,臉上怪笑頓消,變得陰沉可怕。騰空一連幾個側翻,已將頭發絞成一跟烏黑的麻繩,將一根黑鐵杖纏得寸許難動。
一杖紅一掌如泥牛入海,竟對他毫無作用。又發一掌,已出七分內力。
侏儒又是怪笑一聲,繞著鐵杖雙側一陣來回翻跟斗。一頭長發如麻花般繞在鐵杖上,矮小的身子離一杖紅不過寸許。
一杖紅陡然一掌九分力而下,拍在杖身。
只聽“汀”一聲綿長的脆響,玄鐵杖立即粉碎。一粒蠶豆大小金珠整個穿透玄鐵杖,好巧不巧地懸在了那只完好的眼睛前面,只消那人再狠心半分,此時一丈紅就成了個真正的瞎子。
一杖紅兵器已失,登時面色大變,尤其還有一顆金主懸在他唯一完好的那只眼睛上,他怕得連身體都搖搖欲墜起來,然后渾身如爛泥似的癱在了地上。
江湖中人,皆是兵器在人在,兵器亡人亡,雙方打斗,一方失了兵器,無論死傷,已是莫大的恥辱。
眾人驚異地向客棧四周張望,才發現,客棧角落里坐著的一個短小精悍的男子,無人知曉他自何時開始坐在了那處,又坐了多久。只是此刻,他手執一把金算盤,只見他在空中隨手一拽,那粒前一刻還懸在一丈紅眼跟前的金珠竟乖乖滑入算盤中。
原來這珠子由一根透明纖細的冰蠶絲牽引,冰蠶絲纖細透明,不仔細看,只覺這人有隔空取物的異能。
眾人一番驚疑不定,卻又聽到一聲慘叫。
只見那侏儒在原地一陣上躥下跳,此時他雙眼發紅,兩顆眼珠子往外鼓出,滿面皆猙獰,顯得格外暴躁,突然迎頭將一杖紅撲到在地,騎在他身上,沖他鼻子就是一拳,打得一杖紅鼻血長流。那侏儒也不管,打完鼻子打眼睛,而后又照著腮幫子狠狠捶了幾拳,總之將好好一張臉打成了大豬頭,他才氣喘吁吁地稍作歇息,仍不肯放過,一拳比一拳賣力,仿佛一杖紅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一杖紅任侏儒將自己打得鼻青臉腫,卻絲毫不反抗。生無可戀般躺在地上。
“無趣,無趣,奏一堆爛肉,實在無趣?!?/p>
侏儒自一杖紅身上一跳而起,嘆著氣拍拍身上的灰塵,
眾人這才瞧見,這侏儒的一頭七尺烏發突然連根齊斷。長短不齊的一把黑發雜草似的豎在他頭頂,更有一塊地方光禿禿顯出肉色的紅,使得侏儒的模樣更加怪異丑陋。
狗雜種在一旁看這場打斗直看得心里起伏不定,洶涌澎湃,突見侏儒這般怪異模樣跳起,恨不得捧腹大笑起來,便忍不住悄聲對蘇錦行道:“阿錦,你快看,那矮人頭頂像不像快被剝了皮的老鼠,還是個沒被剝干凈老鼠頭?!?/p>
蘇錦行順他手指看去,果見那侏儒頂著顆粉紅的腦袋,頭頂間或幾塊參差不齊的短毛立在風中搖擺,真像只沒剝干凈皮的老鼠。不禁輕笑一聲,立即背轉身去。
狗雜種只當自己的聲音已是小的不能再笑,卻一時忘了,這大堂里坐的都有些功力,他那句話被在場的所有人都聽進了耳中。
眾人目光具落在侏儒的頭頂,果然像極了燙了一半老鼠,只是見識過了方才的那一仗,此時已無人敢笑了。
要笑,也只敢偷偷在心里笑一笑就好。
狗雜種此時卻不管,拍著桌子,旁若無人地大笑起來。
侏儒被笑得難受,搔著頭,在原地轉了一圈,霍然縱聲躍起,如火箭般飛射到狗雜種跟前,狗雜種急退兩步,侏儒依舊無影無跡地貼上前來。搓著手,怪笑道:“小子,你笑我像剝皮老鼠,我也剃光你的腦袋再說。”
說著,張開雙臂,往狗雜種身上撲去。
狗雜種面露張皇,大叫一聲,便往樓梯上竄,一壁躥一壁已經暗里趁他不備對著侏儒身下那處下了一記狠腳。
侏儒不妨這般大的小孩竟是花樣百出,實實在在挨了那記痛,捂著腿間,痛楚難當得連連跳腳。
兩人身高仿佛,在客棧內你追我趕,像兩個玩鬧的孩童。那侏儒此即的模樣又實在滑稽,做的事情又著實幼稚了些,全然沒了方才大殺四方的豪氣。
一眾人暫時忘了恐懼,相繼大笑起來。
狗雜種此時已經上了十幾級樓梯,見侏儒要追上來了,便揚手大喝一聲,“毒粉來了?!?/p>
侏儒信以為真,腳下迅速往后騰移,不料身后正當一條十來級木階,他一腳踏空,整個身子倒在木階上,筆直往下滑落,眼看那侏儒就要摔個底朝天,不料他一招“鴻雁側翻身”,一記“倒掛金鉤”,身子騰空測滾,單腳已勾住階梯旁的木欄桿,整個身子憑著腳上的借力點懸在空中,側首得意地看向階梯之上的狗雜種,并不立即起身,似在等他出招。
狗雜種朝他作了個鬼臉,忽而詭秘一笑。手上不知何時多了兩片空碟子。
侏儒一呆,不解地看著狗雜種。忽而心里一咯噔,暗道一聲不好。正待翻身而起,
狗雜種已迅速將兩片碟子中的殘油潑在欄桿上,木質欄桿被煤油淋濕立即變得滑不留手,侏儒的單腳哪里還掛得住,難以自控得直往下溜,
狗雜種正得意間,見侏儒危險中棄了鞋,雙腳勾在欄桿下端,那欄桿下端以一根根竹節支撐,侏儒的兩只小腳恰恰插在兩根竹節間的縫隙中,仍能自得地沖狗雜種做個奇丑的鬼臉。
“看你小子還有什么鬼主意?!?/p>
侏儒得意起來,又發出刺耳且聳人聽聞的怪笑。
狗雜種皺眉,嫌惡道:“別笑了!你笑起來又丑又難聽!沒看到但凡聽了你笑聲的人都恨不得剁了耳朵嗎?美人聽了你一笑更是沒好臉色?!?/p>
侏儒調頭俯瞰階下大廳諸人,果然個個捂著耳朵,一副痛苦神態。再看大堂內坐著的白衣女子,卻未露嫌惡,只淡淡皺眉。
侏儒一徑笑得更歡,卷身投向臺階之下,停在白衣女子身前,左右上下將她打量一番,又極度興奮地圍著她轉圈跳腳,邊嚷嚷:“美人,冰雪般的美人,我再沒見過世上有比你美的女子了,你不嫌棄我的笑聲,是不是喜歡我!你可愿嫁與我!”
只是那白衣女子未曾看他一眼,佛桑已經一掌將他打了出去,聲如洪鐘地呵斥道:“滾開,這處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狗雜種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便見那侏儒直直從客棧的窗戶上飛了出去。
不過片刻,他又活蹦亂跳地竄了出來,蹦跶著要同佛桑比試一番。
這時,客棧的角落里站出了一名男子,正是方才自始至終緊閉雙眼的書生,此刻他的雙目仍未睜開,卻朝著侏儒所在的方向而立,說道:“一丈侏儒,你不可再放肆了?!?/p>
那書生的聲音果真好聽,溫潤如玉盤走珠,一下子在聽他說話之人的心頭澆上一壺泉水。
那侏儒便突然竄到這書生面前,盯著他看了一看,道:“閉目書生,原來你也在啊,只是我方才危機之時怎不見你出手,好歹我們同列教中十使之位?!?/p>
又跳到另一張桌前,正是放才出手相幫的男子,只見侏儒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道:“吳少清,還是你夠義氣。”
那吳少清背起他的金算盤,面無表情地站起來,連說話得聲音也冷冰冰的,若方才那閉目書生的聲音聞之令眾人如飲山泉,而這人一開口就好似在在座的每人頭頂淋下一桶冰水,令人不光每根汗毛都豎起來,連四肢百骸都發寒。
吳少清整個人看上去雖冷血無情,不過他說的話卻似乎并非那么回事,“快走,教主此次召集我們來龍門可不是讓游戲江湖的。”
說完自己率先消失在原地。另外兩人,便緊隨其后。
在座的沒人看清他們怎么離開的,只覺恍若神仙般眨眼間便杳無蹤跡。
只是仍能聽到那侏儒的怪叫,他正叫著,“若教主問起來,你們可不能不????”
“不”什么?之后的話已聽不到了。只是明明他的第一個字是在客棧里說的,然而不過轉瞬間他后面說每一個字時都離客棧更遠,直到最后一個客棧中人所能聽到的字時,那個不字恰似從千里之外飄來的。
這三人究竟是何人,竟練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功夫!
原來這三人便是食月教中的十大護法中的三個,分別是:一丈侏儒孫行土、魔音算盤吳少清以及閉目書生澹臺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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