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像夢一樣

　　像夢一樣

　　我們走出醫院的大門，仿若在做夢一樣，太陽光算不得毒辣，但我未覺得它有一絲溫柔，我用手擋了下眼睛，還是禁不住就流了眼淚，這幾年也不知怎么著就落下了這樣一個臭毛病。每次出門就帶了一副墨鏡，耍帥裝酷一樣，但事實卻相反，和我這一身褪了色的牛仔一點不相稱，還有這雙白色破球鞋，又該換了。你說，我要換多少雙，才能和你再一次遇見。但后面的事情總是始料未及。

　　姐妹說要再回縣城一趟，我知道她已經做好了決定，然而她只能如此選擇。她要把女兒接到自己身邊，我只是見過照片，這個名字叫耿小可的兩歲女孩，眼睛大大的，扎著馬尾辮，在爸媽懷抱里天真爛漫的笑著，像一朵小小的向日葵。

　　我說：“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咨詢過律師了，小可這么小，一定是會判給母親的，但是他要和你一起撫養，這是他的責任和義務。”我說的語氣多么斬釘截鐵。

　　但是我錯了，我以為有法律就可以無憂。耿林直接放出了一句話：“離婚可以，你把小可帶走。”這是一個當爸爸的說出的話。

　　我說要和她一起去，可她偏偏不，像當初出嫁時一樣，倔強的像一頭驢。

　　她說：“我的事情我能解決好，管好你自己吧，別讓我再替你擔心了，就是你幫我了。”

　　她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站在樓下使勁喊著我的名字“姚一朵”，小可坐在她腳上，貌似是累著了，見著我有些害羞，大眼睛直溜溜的望著我。她很快就會和幼兒園的小朋友在一起玩耍了。那天我們一起去送她，她哭著喊了兩聲媽媽，小臉上掛著圓滾滾的淚珠，撇了撇嘴被老師領進了教室。姐妹站在門口，擠出一絲微笑，“小可要聽話，媽媽下午來接你。”她的倔強再也兜不住她心里的悲傷和無奈，轉過身，淚眼滂沱。而我無能為力，就像你走了，我無能為力扳回這一局，就像你挽著她的手，我們在人群中相望卻無言一樣。

　　她說：“像夢一樣。”

　　我們想過種種可能，卻往往想不到結局。

　　對了，姐妹她改了名字，現在叫玉昕，她好像是在高三那年改的，但我記不清楚了，我想你應該不知道吧，我想你們后來沒有見過吧，未曾想你們竟是這么熟悉。那一刻我在想，我是多么傻的一個傻逼呀。

　　我很少直接稱呼她的名字，這么些年，我將她還有你當做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我以為你們誰也不會離開。然而你走了，我最后又把她弄丟了。這一切從我知道真相開始，我便不再稱呼她為姐妹，而是直呼她的名字“盧玉昕”。

　　如今我還是會稱呼她姐妹，當一切真相大白，當我不再執著于我們之間的感情，我開始懷念我和她的姐妹情。有一種善意的謊言應該被原諒，在受到傷害之后。

　　她說自己要去賣嬰兒用品，這是她唯一的優勢。日子勉強可以維護。一切還算平靜，但生活還是開始變化了，不過我還是會把自己弄得發霉，自己都討厭，還是需要常常打掃自己。但是比較煩的是有一個人卻硬是闖進了我的生活。

　　上次健身房里那個男人，讓我一點也不自在。總是感覺他的眼睛一直在我后面盯著，全身的雞皮疙瘩不寒而栗。就像高中三年里的擺脫不了的狗皮膏藥一樣，惹得自己很是煩躁。成績一落千丈，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應該歸結在我自己身上的。

　　也許當初試著去接觸他，也不會這么討厭了吧。所以后來我試著去接受這個男人，發現這個叫馬明磊的人并沒有那么討厭，溫情脈脈，懂得理解、包容和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