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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故事講到哪兒  文/螢火

  序

  (一)

  多年以后,我經營了一家咖啡廳,在一座我陌生的城市,在那條弄堂的深處。

  我的兩鬢有些微白,也生了些許白發,眼角的皺紋有了深深的溝壑。也許是受到上天的眷顧,我的手還算是靈巧,還能為客人泡一杯香醇的咖啡。

  呆呆的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漸老的自己,白色的襯衫,再套上一件黑色的小西裝,打上一個領結,也還算頗有精神了。當初放棄了自己原有的工作,只身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到底是為了什么,我常常在鏡中問自己。

  時光若水,輕盈柔美。生活在這偌大的天地間,一路走來,心里難免會不小心蒙上灰塵,也許是到了我這個年紀,是時候去輕輕擦拭了。在這其中,或許你會發現一些難以忘懷,珍貴而又微妙的東西。少年時爛漫的童真,不顧一切的戀愛,年輕時隱隱的傷痛······這一切的一切都被時光保存得極為完好,珍藏在記憶的相冊里。每一個故事都被裝訂成冊,等你去偶爾翻閱。

  人生就是一輛開往墳墓的列車,一路上你會遇見很多人,愛你的人,你愛的人,與你匆匆一瞥的人,這些人都那么獨一無二。或許很難有人會自始至終陪你走完,當陪你的人要下車時,即使心存不舍,也該微笑著揮手告別,然后載著你們的故事遠去。

  也許最后你會發現,人就是以故事作為存在的。

  人老了唯一的好處是能失去的東西不多了,剩下的時間是用來回憶的,還有那些故事。歲月很神奇,是一瓶魔法藥水,它將美好的記憶留住,而又將那些不開心的往事化為笑談,而這中間的時光就叫做幸福。回憶,是回不到過去的記憶;回憶,卻很美。

  或許是我比較貪心,我不滿足于自己的故事,我更喜歡聽別人的故事,聽那些年輕的生命,訴說著自己的故事。這是我開這家咖啡店的初衷,于是我將這家咖啡店取名為“你的故事講到哪兒”。

  你的故事講到哪兒,你的故事你來訴說,我會聽;如果有機會,我會把我的故事講給你們聽。

  (二)

  這家咖啡廳坐落在一座山腳下的弄堂深處,離市區有一段距離,但來往的人也不少。門旁邊有一棵梧桐樹,給夏日帶來一絲清涼,斑駁的老樹皮,聽說它在這里存在了很久了,來來往往也見證了多少人了,那也算得上是老友了。

  我是這家咖啡店的店長,兩年前我來到了這里,我喜歡上了這條弄堂和這棵梧桐,覺得有一番古樸的味道。我從原店主手中轉讓過來,我將店面重新裝修了一遍,簡潔古樸又不失優雅,古樸的吊燈,哥特式的桌椅,每張桌子上都插著一束紫色的薰衣草。

  在愛爾蘭,當地人會將薰衣草綁在橋上,以祈求好運到來。據說放一小袋干掉了的薰衣草在身上,可以讓你找到夢中情人。在婚禮上,可以灑灑薰衣草的小花,可以帶來幸福美滿的婚姻。

  薰衣草有許多花語,“等待無望的愛”,“等你愛我”,而我最喜歡的一句是“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見奇跡”。

  每天來這里喝咖啡的人不會很多,不會太擁擠,不會太嘈雜,不會太忙碌,這正是我想要的。店面不大,容不下太多的繁忙和嘈雜。除了我以外,我還雇了當地一位頗有手藝的點心師,年紀不大,是個大好青年。他負責做蛋糕、三明治,而我一心負責泡咖啡。

  我在門上掛了一個銅制的老風鈴,每當有客人進門時都會發出一陣悅耳。就像是一陣風將他們送來,送到這個奇妙的咖啡廳。

  當天空吐著白,升起些許紅,還未到營業時間。我都會為自己泡一杯最喜歡的咖啡,坐在自己最喜歡的位置,是那個靠窗的位置。打開窗,呼吸著每天的第一縷新鮮空氣,可以看見窗外的梧桐和外面的天空。銀匙攪動著咖啡,碰撞著瓷杯發出清脆的聲音,咖啡泛起美麗的渦輪,然后輕抿一口。

  有時候會望著天空出神,有時候會看著咖啡中的自己出神,有時候掃著梧桐的落葉也會出神。呵,也許是我老了吧,常常陷入沉思。

  在梧桐旁邊立著一塊黑板,寫上今天推出的特色點心和咖啡。然后開始新的一天。

  “叮叮叮”,老風鈴響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今天會有怎樣的故事。

  正文

  (一)每一顆蒲公英的種子都會相遇

  那天,店里放著的是一首老歌,平凡之路,樸樹唱的。

  沒想到多年以后,還有許多人喜歡著,聲音開得不大,剛好能入耳,不覺得躁。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依稀記得這曾是一部電影的主題曲,哦,對了,那部電影叫做《后會無期》。故事的結局,故事中的他們,離開的人們,終究后會無期。

  或許有人會說,人生經歷的就是一場后會無期的旅行,有些人相遇,然后分離,就是后會無期。

  但是,我始終覺得,只要愿意相信,只要足夠堅強,那么每一顆蒲公英的種子都會相遇。

  那天店里比較冷清,沒有客人,只有我和環繞著的音樂,我在擦拭著杯子。不一會兒進來一對情侶,男孩帶女孩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后自己跑到柜臺這邊。我放下手中的杯子,問他要喝點什么。他說要一杯拿鐵和一杯摩卡,拿鐵要多加奶,因為她喜歡。我笑了笑讓他回去稍等。看來這個男孩很了解這個女孩,很細心呢。

  我將泡好的咖啡遞給他們。他們相互沉默著,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只是攪動著咖啡,女孩低頭看著,卻始終沒喝一口,氣氛有些異常。過了一會兒男孩似乎是很猶豫的開口了。我沒有聽見他們說了什么,后來只看見女孩傷心著獨自離開了,眼角帶著淚花。男孩還是依舊坐在那里,望著那杯多加了奶一口沒喝的拿鐵,呆呆的出神。

  一個下午,客人都換了好幾批了,而他始終沒有走,對面的那杯拿鐵早已沒有了溫度。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我過去給他續了一杯咖啡,我問他愿不愿意把他的故事講給我聽。他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同意了。

  他說,他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3年了,從大學里的一見鐘情一路走到現在,一路上的坎坷,分分合合都過來了,真的不容易。馬上要畢業了,要面臨就業的選擇,可惜他們將要去到兩個不同的城市。他說他們注定要分離,兩個城市那么遠,遠到無法陪在身邊,無法傳遞思念,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相見。男孩說的時候很憂傷,又那么無奈。他們無法忍受見不到彼此的日子,不想成為彼此的羈絆,所以他們決定放開彼此,即使那么的不舍,那么痛心,來這里是為了見彼此最后一面,然后和平分手,說好的不許流淚,可是女孩還是忍不住留下了淚。

  或許這個時候,男孩的心正在崩塌,女孩躲在自己的房間里哭泣。后來他問我這是不是就是現實。

  這個問題有太多人問過了,年輕時的自己也問過什么是現實。這個問題我該怎么回答呢。我思慮了一會兒,我問他能不能不忘初心,愿不愿意去相信每一顆蒲公英的種子都會相遇。他說他不太理解。

  知道蒲公英嗎,一陣風吹過,將它的種子吹散,那些種子隨風沉浮,身不由己,連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會飄向何方。然而等到它們落土再次發芽,成長,開花,又結出種子,每一顆種子都在經歷同一過程,只是地點不同。或許這顆種子落在了一塊貧瘠的土地,或許那顆落在了肥沃的花叢,然而無論如何它們都要經歷成長的過程。這時候再等一陣風吹來,他們的種子又隨風而去,或許在下一刻,它們的種子就會相遇,然后訴說著自己的故事。

  他說他開始有些明白了,人生需要等風來是嗎。只要你足夠的堅強,守得住初心,或早或晚,就會再相遇,然后訴說很深很深的思念,還能擁抱彼此。

  別在下一刻遇見她之前就把最好的自己用光。

  在落日的余暉中,男孩的影子漸漸拉長,望著那個有些暗淡的背影,似乎看到些許自己的影子呢,呵呵。

  如果我再遇見你,事隔經年,我該如何祝福你,以沉默,以擁抱,以感動,以熱淚。

  愿所有的幸福都追隨著你,昂首是春,俯首是秋:愿所有的快樂都陪伴著你,月圓是畫,月缺是詩。

本章作者隨筆:

         人生就是一輛開往墳墓的列車,一路上你會遇見很多人,愛你的人,你愛的人,與你匆匆一瞥的人,這些人都那么獨一無二。或許很難有人會自始至終陪你走完,當陪你的人要下車時,即使心存不舍,也該微笑著揮手告別,然后載著你們的故事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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