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伍

伍

公元2016年。

初三，這是個關鍵的階段，能不能去一個好的高中上學，就看這一年，云小卻再也沒有去過游戲廳，而是……頻繁出入各家網吧！每天玩手機游戲玩到凌晨過后！

新手機是姐姐寄來的，手機上存有姐姐的手機號碼，如此一來便可以經常聯系到姐姐。

一同寄來的還有兩張開往蘭州的火車票。

話說，姐姐應該已經大學畢業了哦。

是啊，姐姐大學早就畢業了，這不，云小卻激動的不得了，因為他們收到了姐姐的結婚邀請函！

姐姐很放心他們單獨坐火車，她知道他二弟的智商有多高，就算是第一次坐火車，姐姐也很放心。

出發前，云小卻激動了一個晚上睡不著，在云卻耳邊碎碎念叨了一夜，連做夢都說著夢話：蘭州……

反正云小卻的學習不好，他連假都沒有請，直接曠課！云卻知道，但他不管，還打算幫臭小子瞞著姐姐！

阿飄不開心的鬧了一晚上：“阿卻，你怎么可以這樣！怎么能和臭小子狼狽為奸呢！你這是助紂為虐！”

“阿卻！不能帶臭小子去！起碼得請假告訴先生吧！”

他說的先生就是指老師，云卻不以為然，姐姐的婚禮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大事，不管老師給不給批假條，無論如何都是要帶著云小卻去的，既然如此，請假有什么意義？只不過是通知老師一聲而已。

若是按照云卻禮貌的性格來說，他會通知云小卻的老師一聲，只不過初一的時候他去為小卻開家長會，因為看上去和班里的學生同齡，莫名其妙被他們老師當成小卻“雇來的”家長，給臭罵了一頓，還說他不學無術，沒有家教，亂冒充家長！

云卻覺得那種老師不能明辨是非，何必與他浪費口舌，再說，阿飄這么說純粹就是嫉妒！因為他不能坐火車，又飄不了那么快，所以去不了蘭州！

唉，只能留在家里看家了。

“什么嘛！我才不是嫉妒臭小子呢！我才不想去蘭州呢！我只想去南方！”

“南方是不是還有很多山？但是沒有沙漠……”

火車上并不是很擁擠，臥鋪間里只有云卻和云小卻兩個人，倒是清靜，窗外戈壁灘和大漠一幕幕閃過，玉門關上的國旗飄搖的厲害，離鐵軌很近的公路上偶爾有卡車奔馳而過。這一切都是安靜的，只有火車哐哧哐哧的聲音和悠長的笛鳴在耳邊絕響。

云卻拉上窗簾，他上鋪的云小卻已經睡下，手機上有許多班主任打來的未接電話。

點了清除，打開靜音，云卻也躺下，昨夜一夜未眠，得好好補補覺。

蘭州是個大城市，不比酒泉，姐姐再放心他們，也得去車站接他們。

四年未見，姐姐老了許多，才不到二十五歲，臉上已經依稀有些皺紋，眼袋很大，臉上刻著滄桑的年輪，云卻看見姐姐的那一瞬間，心像是被針扎了一樣，一陣刺痛，他不知道姐姐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他記憶里的姐姐明明很美的啊！

云小卻撲到姐姐身上抱住她，一張口問的就是：“姐夫呢！”

姐姐笑了笑，笑容中有些云卻看不懂的深意：“姐夫工作忙，沒時間來。”

說著，走到云卻身邊，不管云卻一直盯著她的眼睛，自顧自拿起他手中沉重的行李：“云卻，今年十八了吧？”

“嗯。”

“小卻的學習怎么樣。”

“……“

一聽姐姐問到他的學習，云小卻連忙在后面給云卻打暗語，示意他不要說。

“嗯。”

云卻輕輕一嗯，姐姐才抬起頭看他，雖然云卻面無表情掩飾的很好，但還是被姐姐看出了些破綻，誰叫他常年這種面癱表情，稍微有些變化就很容易被人發覺。

姐姐輕嘆一聲，無奈道：“小卻太調皮了，這些年讓你操心了。”

“姐！我不皮好不好！我對哥可好了！上次哥去給我開家長會，班主任罵哥沒教養，當場就被我打了一頓！”

話音剛落，云小卻立馬發覺自己說漏了些什么，趕緊捂住嘴，姐姐瞪他一眼，也懶的多說什么。

云卻扶額，心里暗念著再也不去開家長會了！家長會真可怕！不僅要被一群女生團團圍住，還得被班主任罵，罵完還要替惹禍的弟弟道歉。

還有那個阿飄在一旁煽風點火，吼著讓他和云小卻一起動手，什么時候他們兩個那么齊心了？！

……

婚禮上，云卻和云小卻換上一身正式的西服，站在紅毯盡頭的兩邊，一人手里拿了一枚戒指。

紅毯兩邊坐滿了姐夫的家人，和姐姐姐夫的同學朋友，雖然云卻和云小卻一個也不認識，但還是禮貌的一一問好。

來這兒已經兩天，都沒有見到姐夫呢，今天婚禮，一定能見到姐夫！云小卻心里這么想著，伸長了脖子眼巴巴望著紅毯另一頭徐徐走來的兩個人。

姐姐穿著婚紗，潔白的長裙拖在紅毯上，兩旁灑下粉紅色的花瓣，她步態輕盈，笑面如花，挽著旁邊那個西裝男子。

云小卻似乎看到了姐姐美好的未來，當然，姐姐嫁的好了，也就意味著他和哥哥也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云小卻正癡癡笑著，全然不覺對面的云卻眉心皺起的八字。

直到姐姐和姐夫走進一些，他才注意到云卻的變化，他自己，也不開心起來。

走在姐姐身邊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小時候請他們吃麥當勞的那個準姐夫！

主持人走過來，開始主持婚禮，除了姐姐，誰還會在意兩個少年臉上不自然的苦笑。

交換戒指時，兩位新人已經宣讀完誓言，云小卻對著從未謀面的姐夫一番假笑，把戒指遞給他。

而云卻，緊緊把戒指握在手里，怎么都不肯松手。

這是他第一次放任自己的情緒。

“云卻，給我。”

姐姐心虛的掃一眼席下賓客，小聲的發出命令。

大家終于發現了女方家來客不太正常。

“姐，你先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

“以后再告訴你。”

“不！我現在就要知道！”

云卻盡量壓低自己說話的音量，但還是忍不住吼了出來，席下一片寂靜，目光齊刷刷投在女方家的二弟身上。

可惜阿飄沒有看到這一幕，他總說云卻就是霍去病，可是看他現在這種小孩子撒嬌般的胡鬧，哪里像霍去病？！

云小卻連忙站到哥哥身后，表示和哥哥一派，但卻沒有底氣看姐姐的眼睛。

姐姐一時不知所措，好在，姐夫終于站出來了。

“你們就是云兒的二弟，是吧？”

云卻把目光挪到姐夫身上，看長相和語氣，是個斯文人，那云卻也就斯文點和他說話吧，總不能因為擔心姐姐嫁錯人，就和霍去病一樣直接動手干掉對方？！

“嗯，我叫云卻，這是我弟弟云小卻。”

見云卻好說話，姐夫笑了笑，湊到他的耳邊，細語道：“你是不是想問你姐姐前男友的事情？”

云卻點了點頭，云小卻也把耳朵湊過來，姐姐在一旁不安的注意著席下人的表情。

“傻小子，他們分手了唄！之后你姐姐就和我在一起了，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什么時候的事情。”

“大四。”

“大四和你在一起，還是他們大四分的手？”

姐夫收斂了笑容，眉頭微皺：這小子問這么清楚干嘛！

“大四認識的我。”

“那他們什么時候分的手？”

“我不知道！好像是大一！”

未來姐夫終于失了耐心，趁著自己比較靠近云卻能夠擋住席下人的視線時，一把奪過戒指，再戴上笑瞇瞇的面具，為姐姐戴上。

云卻面無表情，可是手已經顫抖的厲害，看一眼姐姐憔悴的面容，心如刀絞。

可他做不了什么，姐姐一定有她的苦衷，云卻不想逼她。

在眾目睽睽之下，云卻轉身離開。

云小卻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