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王西巡狩,越昆侖,還,未及中國,道有獻工人名偃師。穆王薦之,問曰:“若有何能?”偃師曰:“臣唯命所試。然臣已有所造,愿王先觀之。”穆王曰:“日以俱來,吾與若俱觀之。”翌日,偃師謁見王。王薦之曰:“君與俱來者何人邪?”對曰:“臣之所造能倡者。”穆王驚視之,趨步俯仰,信人也。巧夫!頷其頤,則歌合律;捧其手,則舞應節。千變萬化,惟意所適。王以為實人也,與盛姬內御并觀之。技將終,倡者瞬其目,而招王之左右侍妾。王大怒,立欲誅偃師。偃師大懾,立剖散倡者以示王,皆傅會革木、膠漆、白黑丹青之所為。王諦料之,內則肝膽、心肺、脾腎、腸胃,外則筋骨、支節、皮毛、齒發,皆假物也,而無不畢具者。合會復如初見,王試廢其心,則口不能言;廢其肝,則目不能視;廢其腎,則足不能步。穆王始悅而歡曰:“人之巧乃可與造化者同功乎!”詔貳車載之以歸。壺公曰:此幻術鼻祖。
魏文侯謂扁鵲曰:“子之兄弟三人,孰為最善醫?”扁鵲對曰:“長兄于病視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于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于閭。若扁鵲者,镵血脈,投毒藥敷肌膚間,而名出聞于諸侯。”壺公曰:古之下醫,今之神圣。
魯公扈、趙齊嬰二人有疾,同請扁鵲求治。扁鵲治之,既同愈,謂公扈、齊嬰曰:“汝曩之所疾自外而干府藏者,固藥石之所已。今有偕生之疾,與體偕長,今為汝攻之,何如?”二人曰:“愿先生聞其驗。”扁鵲謂公扈曰:“汝志強而氣弱,故足于謀,而寡于斷;齊嬰志弱而氣強,故少于慮而傷于專。若換汝之心,則均于善矣。”扁鵲飲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藥,既悟如初。二人辭歸。于是公扈反齊嬰之室,而有其妻子,妻子弗識。齊嬰亦反公扈之室,有其妻子,妻子亦弗識。二室因與相訟,求辨于扁鵲。扁鵲辨其所由,訟乃已。壺公曰:此訟竟不可已。
趙襄子率徒十萬,狩于中山,藉艿燔林,燀赫百里。有人從石壁中出,隨煙上下,若無所經涉者。襄子以為物,徐察之,乃人也。問其奚道而處石、奚道而入火,其人曰:“奚物為火?”壺公曰:奚物為人?
王大將軍嘗坐武昌釣臺,聞行船打鼓,嗟稱其能。俄而一捶小異,王以扇柄撞幾曰:“可恨!”時王應侍側曰:“不然,此是回帆撾。”使視之,云:“船人入夾口。”壺公曰:此易辨。
隋文帝將遷都,夜與高熲、蘇威二人定議。庾季才旦日奏云:“臣仰觀玄象,俯察圖記,龜兆允襲,必有遷都之議。且漢宮北城,經今八百歲,水皆咸鹵,不甚宜人,愿為遷徙計。”帝愕然,謂熲等曰:“是何神也!”遂發詔施行。壺公曰:止得二世,何以遷為?
晁文元公,少聞方士之術,凡人耳有靈響,目有神光,其后聽于靜中,若鈴聲遠聞;耆年之后,愈覺清澈。公名之曰三妙音:一曰“幽泉漱玉”,二曰“清聲搖空”,三曰“秋蟬曳緒”。壺公曰:從聞思修。
張平子作地動儀,精銅以鑄其器。圓徑八尺,形似酒尊,尊中有都柱,旁行八道施關發機,外有八龍首銜銅丸,下設蟾蜍承之。地或動,則隨其方面,一龍吐丸。其機關巧制皆在尊中。壺公曰:頗饒文思。
趙耶利善鼓琴,嘗云:“吳聲清宛,若長江廣流,綿綿徐逝,國士之風。蜀聲躁急,若激浪奔雷,亦一時俊決。”壺公曰:怪得今人重吳操。
李龜年嘗至岐王宅聞琴,曰:“此秦聲。”良久,又曰:“此楚聲。”主人入,問之,則前彈者隴西沈妍,后彈者揚州薛滿。壺公曰:巧于審音。
李贊皇作相,日有親知奉使京口。贊皇曰:“金山泉、揚子江中冷水,各置一壺。”其人舉棹,醉而忘之。至石頭城方憶,乃汲一瓶歸獻。李飲之,曰:“江南水味大異頃歲,此頗似建業石頭城下水。”其人謝過,不敢隱。壺公曰:何減易牙。
廣陵吳普,嘗從華佗學術。佗語普曰:“人體欲得勞動,但不當使極耳。動則谷氣得消,血脈流轉,病不得生,譬猶戶樞不朽。是以古之仙者,熊經鴟顧,動諸關節,以求難老。”乃授普五禽之戲。壺公曰:晝動夜靜,乃自然之理。亥子交迎,取先天一氣。
朱建平工相術。荀攸與鐘繇善,攸先亡,繇為經紀門戶,欲嫁其妾。與人書曰:“吾與公達曾共使朱建平相,建平曰:“荀君雖少,然當以后事托鐘君。”吾時調子曰:“惟當嫁卿阿鶩耳。”何意此言遂驗。今欲嫁阿鶩,使得善處。”壺公曰:荀君有阿鶩,定先行矣。
魏文帝年四十,病困,謂左右曰:“建平言我壽八十,以今思之,謂晝夜也。吾其決矣。”俄崩。壺公曰:猶恨其多。
夏侯威為兗州刺史,年四十九,十二月上旬得病。念建平言,自分必死,預作遺令。及至下旬,乃漸平服。三十日日昃,置酒請紀綱大吏,謂曰:“吾所苦漸平,明旦雞鳴,年便五十。建平之戒,其過矣乎!”酒闌客罷,威疾動,夜半而卒。壺公曰:臘月三十日,一刻不能住。
鐘毓嘗與管輅共論易義,輅因言:“卜可知君生死日。”毓遂使筮其生日月,一一如言。毓大愕然,曰:“君可畏也。死以付天,不以付君。”遂不復筮。壺公曰:鐘君已出陰陽之外。
管輅弟辰,謂輅曰:“大將軍待君意重,且當富貴乎?”輅長嘆曰:“吾自知分定,天與我才,不與我壽。恐四十七八間,不見兒娶女嫁也。若得免此,欲作洛陽令,可使桴鼓不鳴。但恐至太山治鬼,不易治生人耳。”壺公曰:太山治鬼,定非妄語。
呂蒙謀襲關羽,議者多難之。吳范曰:“必得羽。”及羽在麥城,使使請降。范曰:“彼有走氣。言降,詐也。”蒙使潘璋邀之,候者還白羽已去,范曰:“雖去不免。”問其期日,明日日中。權立表下漏以待之。及中不至,權問故。范曰:“未正中也。”頃之,風動。范撫手曰:“羽至矣。”須臾,外呼“萬歲”,報得羽。權神其術。壺公曰:三國人才難及,如吳范猶未知名。
桓溫時,一比丘尼有道術。一日浴于別室,溫竊窺之,見尼**,先以刀自破其腹,次斷兩足。浴竟出,溫問之,尼答云:“公若作天子,亦復爾爾。”壺公曰:尼以浴諫。
信都芳有巧思,每精研算術,至忘食寢,或墮坑坎。嘗謂人曰:“我每一沈思,不聞雷霆之聲。”嘗著樂書、遁甲經、四術、周髀宗。壺公曰:思之思之,鬼神通之。
許遵精易善筮,嘗為齊神武客,自言祿命不富貴不橫死。故任性縱誕,多所諫犯。文宣無道,遵語人曰:“我當筮此狂夫何日死。”為布算滿床,大言曰:“不出冬初矣,我乃不見。”文宣十月崩,遵死于九月。壺公曰:文宣酷虐世所罕見。
姚僧坦精醫術,刺史伊婁穆以疾還京,延致僧坦,謂曰:“吾自腰至臍,似有三縛;兩足緩縱,不復自持。”僧坦為診脈,處湯三劑。穆初服一劑,解上縛;再一劑,解中縛;又一劑,解下縛,而足更攣弱如故。再為制散一劑,稍得屈伸。僧坦曰:“比非可急取,須待霜降,患當全愈。”及期,果起。壺公曰:我急須姚君。
韋鼎能知未來。陳至德初,鼎盡貨田宅,寓居僧寺。友人毛彪問其故,答曰:“江東王氣盡于此矣。吾與爾皆當葬長安。期將及,故破產束裝耳。”尋驗。壺公曰:此易曉者。
盧大翼目雙瞽,能以手摹書而知其字。壺公曰:神解。
王令言妙達音律。一日,其子于戶外彈胡琵琶,作翻調《安公子曲》。令言時臥室中,聞之大驚,蹶然起曰:“變,變!”急呼其子,問:“此曲興自早晚?”曰:“頃來有之。”令言欷戲流涕,謂曰:“吾聞上幸江都,汝慎毋從,此行必不返。”子問故,曰:“此曲宮聲,往而不返。宮者,君也。吾是以知之。”帝竟弒江都。壺公曰:當隋煬時,何必聞曲而知其敗?
漢中王瑀頗知音。嘗早朝過永興里,聞笛聲,顧左右曰:“是太常工耶?”曰:“然。”他日識之,曰:“前笛何故臥吹?”笛工驚謝。壺公曰:笛宜臥吹,書宜臥讀,云宜臥看,名山宜臥游。
李嗣真善審音,太常鑄黃鐘不能成,嗣真疑崇業里土中有之,弗得其所。道上適逢一車,鐸聲甚厲。嗣真曰:“宮聲也。”市以歸,振之里地,若有應者。掘果得鐘,眾樂遂和。壺公曰:從來定樂,每失黃鐘,不可解。
何仙姑在世間時,一主簿忽得天書,字不可識,以問仙姑。姑曰:“天書言:主簿受金十兩,折祿五年。”壺公曰:妙,妙!主簿心服。
河南張楷,字公超,好道術,居華陰,能作五里霧。時關西人裴優,亦能作三里霧。壺公曰:可行三軍。
曹樂吾醫梅毒,雖折肢損臟,一劑回生。陳南川醫金傷,雖斷喉刳腸,應手立愈。此近代盧扁,予所目擊。壺公曰:二君吾取其術,不取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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