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女人能通過手機信號鎖定我們,那我們當然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鎖定對方,因為對方的手機號碼我也知道,只要知道號碼我就有辦法跟蹤對方。當然這一切都是她想到的,想到后她讓我啟動她的那臺筆記本電腦,啟動后從窗口進入某個工具欄。打開工具欄,輸入她的專用密碼。成功后,頁面被打開。打開后,她讓我找到相關輸入欄,在輸入欄上填上我和她的手機號碼。不多時,一幅動態衛星地圖出現在頁面上。
“把你看到的告訴我。”她說道。
“我看到一幅地圖,衛星動態地圖。”我應道。
“好,有沒有看到兩個挨在一起的亮點?”她問道。
“看到了,兩個亮點,它們正在移動。”
“那就對了,快告訴我方向。”她說道。
“應該是向西北方向。”我判斷后說道。
“好,看樣子前兩個道口我們就分道了。”她說道。
“什么意思?”我問道。
“那兩個亮點就是我們手機發出的信號,它們的運動方向就是那輛貨車的運動方向。好了,現在不用去管它,現在你把那女人的手機號碼輸入電腦,看看她是否跟在那輛貨車后面。”她說道。
我按她說的完成操作,片刻后,果然從屏幕中跳出一個亮點。該亮點正在變道,從正西轉向偏北,而后開始加速。加速的目的應該是追截那輛貨車。如果是這樣,那我們的目的就算達到了。
我把發現告訴她,得到的回應跟我的判斷一樣,判斷是:這次我們算是徹底甩開對方了。
我們全速向西,百余公里后,依然向西。再向西就要穿過平原,進入高原。我開始有了疑惑,疑惑后問:“我看那女人開始折回了,我們是不是沒必要再跟她玩下去了?”
“我現在沒心思跟她玩。”她應道。
“那我們如果再向西,就要進入川西高原了,你是想……”
“是的,我要去的就是那。”她打斷我,說道。
“為什么?那里……”
“因為那里有條地震帶,幾年前發生過一次8級以上的大地震。前幾天有報導,那一帶又發生了幾次余震,雖然震級不高,但‘暗源波’應該還沒有衰減結束。”她再次打斷我,說道。
“什么‘暗源波’,是名詞術語嗎?我好像從沒聽說過。”我問道。
“對。其實我也是第一次提到它。”她答道。
“你是說這個名詞是你發明的?”我問道。
“你要這么說也可以”她應道。
“那你能解釋一下嗎?”我問道。
“可以。”她說道。說完,把思路理了理,而后道:“地震是地心能量釋放的結果,在釋放過程中,大量暗物質會隨地震波一起破殼而出,之后射向天空。這個過程會隨時間的推移而衰減,至于多長時間衰減結束,那要看地震的級別和強度。一般來說,8級以上大約一年,5級以下大約三個月,幾天前發生的那次余震在4級左右,所以我判斷它的衰減期不會低于兩個月。如果我判斷正確,那現在正是暗物質釋放最強烈的時候。”
“你這么說我能明白,但我不明白這跟星際飛船選擇著陸場有什么關系?”我看著她問道。
“有關系,星際飛船在飛行過程中是以暗物質的形式存在的,它只對暗物質有興趣,對明物質視而不見。當某一區域突然出現的暗物質流時,一般會認為是自己的同伴遇到了麻煩,需要幫助。比如有飛船在飛行途中出現技術故障需要搶修,如果此時再接收到來自地球的電磁信號,那就說明故障飛船臨時降落地球的某個地方。作為同類,對方有義務前來搭救。”她說道。
“搭救?你讓我覺得這里面好像存在風險?”我問道。
“是的,風險是對方誤以為自己的同伴遭到地球人的攻擊。剛才你母親也是這么說的,但我覺得這點風險值得去冒。”她說道。說完,發現我仍然愣著,好像并不完全理解,于是又解釋道:“星際飛行和外星生命是我研究的課題,我現在做的就是我研究內容的一部分。謝謝你一直幫我,雖然這里面存在風險,但我必須這么做。謝謝。”
“要謝的是我,還有我母親。”我不再愣住,而是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此刻我相信目光能傳遞內心的密碼,這密碼她能懂……
一輪明月懸于天邊,借助月光與星辰,余震的震心被我們找到,那是一片廣闊的高原緩坡地,也是一片藏民的牧區。當然此時已不見牛羊,牛羊已被主人趕回圈舍,此刻或許正與主人一家沉睡于夢鄉。既然是夢鄉,那就不要打擾。不打擾的最好方式是將車速放緩,然后遠遠避開。
我們在一處遠離篷帳的溪灘邊停下,停下后將車熄火,而后透過車窗看了眼周圍。周圍一片寂靜,包括求偶的秋蟲也不見了蹤影。看樣子地震讓它們受了驚嚇,不愿再呆,另覓他處談情說愛去了。
我們下車,下車后踏在月光里,一起來到車尾,打開后備箱,從中取出那套需要兩人才能搬下的折疊式射頻天線。取出后打開支架,展開傘型射頻頭,把射頻頭朝向星空,之后調整角度,讓其朝向銀河方向。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我相信肯定有它的道理。完成以上操作后,將裝置聯上電纜,然后把電纜的另頭接到隨車攜帶的移動電源上,聯上后打開電源。完成以上所有操作后就可告個段落了。
“我們要不到山包上坐坐,那有草坪,坐著會舒服些。”我說道。
“好吧。”她說道。說完,回到車旁,打開后排車門,用雙手將木盒抱出,抱出后關上車門,而后說了句:“帶上你母親,不要讓她離開你。”說完,將木盒遞到我手上。
秋日的高原夜空格外通透,猶如我手中的那方透明體。我懷抱木盒,與她一起登上高坡,之后一同坐下,坐在通透的夜幕下。此刻夜幕如同一座巨大的穹窿,把我倆籠罩。面對此番景致,我又想起出門前滿腦子營想的那份浪漫。那份浪漫會是什么?我細細回想,回想后仰望夜空,夜空中群星閃爍,閃爍間好似對我說,浪漫無非是與你身邊的女人一起,春游芳草地,夏賞荷花池,秋飲菊花酒,冬吟白雪詩。
我不是詩人,不會吟詩作賦,但我知道與她共飲的美妙。美妙后或許還有更美妙的歡情在等著我倆。我很期待那刻到來,那刻會離我遠嗎?也許就在明天,等我送別了母親,我倆不要急于返回,我們可以借宿藏民的篷帳,享受好客主人為我倆準備的馬奶酒,以此催情,交杯豪飲直到迷醉。迷醉后,相互攙扶,回到這里,天當被,地當床,盡情地感受大自然恩賜我倆的美妙…
“你怎么只看天,不說話?”她推了推我,說道。
“噢”我反應過來,發現自己讓醉意來的太早。太早到時會讓浪漫丟失,于是回過神,看她一眼,說道:“我在想,我們身下是塊什么土地。”
“你想跟我說什么?”她也看著我,帶點不解地問道。
我想跟她說,“腳下是塊多情的土地”,但覺得“酸”,沒說,而是改口道:“沒什么,隨便一說。”說完,繼續數天上的星星。
“不會吧,不會是隨便一說吧。”她看著我,說道。
“也許是吧。”我回過頭,看她,看她的眼神好象有話要說,但說之前好象需要我來打開話盒,于是我笑了笑,說道:“這塊土地上肯定發生過很多有趣的故事。”說完,用手指了指遠方那條蜿蜒的溪流,說道:“溪流,敖包,佛塔,草原,你知道當年土司會在這里做些什么。”
“什么?”她帶點深情地看著我,問道。
“當年土司如果繼位,肯定會選擇這里舉行儀式。如果這位新土司還很年輕,沒有迎娶,那周邊的土司鄰居肯定會第一時間把自己漂亮女兒帶來這里,讓剛繼位的新領主挑選,然后成婚。成婚的洞房應該搭建在我們現在坐的地方。因為這里風景獨好,等到明天會更好。”說完,側臉看她,看她是為欣賞她。欣賞后說了句:“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如果有,你說是不是很浪漫?”
“你太有想象力了,但一點不浪漫。”我的欣賞讓她感到不自在,為了擺脫不自在,她不再看我,轉回臉后說道。
“那要怎么辦算浪漫?”看她扭頭,我追著問道。
“最起碼不能是公主。如果是,也不能白送上門。要娶也得你們男人先低三下四。”她說道。在說到“低三下四”時“癡”地笑了聲,笑后側過臉,看我如何把話接下去。
“噢,我懂了。”我裝出反應很快的樣子,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如果要浪漫,少年土司愛上的最好不要是公主,而是應該愛上侍奉他的女奴。女奴雖然地位卑賤但人格高貴,不趨炎對勢。少年土司不得不低三下四苦苦追求,追到這片風草地,之后突然不見了。女奴見少年土司突然消失,誤以為陷入了沼澤,焦急后泣不成聲。泣不成聲并非她害怕,而是因為她心中有對方。在聽到女奴哀鳴后,帥氣的少年土司猛地站起,出現在她的身旁,之后發生了什么你應該懂的,我就不多說了。”
“我懂什么?”她顯得很不高興地反問了句。也許我有點低俗了。
“浪漫啊,浪漫不屬于順理成章,浪漫應該是節外生枝。如果再來點以下犯上就更不錯。”我說道。說完,有些后悔,覺得自己說得太爛,爛到沒了邊界。
“你這叫什么話,透頂的男權主義,我不喜歡。”她冷冷地應了句。
“那按女權主義應該怎么說?”我帶點反駁的口吻問道。
“我不認為我說的是女權主義,但我要說,土司不一定都是男的,也有很多女的。女土司喜歡男待從也是可以的,而且不像你說的那么大逆不道。你不認為嗎?”她帶點不滿的口吻說道。
“當然,你說的對,就像一位美女特工喜歡上她的上司根本算不上什么,喜歡上一個落迫屌絲才算浪漫。你說呢?”我略顯不平地說道。說完,看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沒有回避,也同樣看著我,看后很冷靜地說了句:“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屌絲?”說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而后道:“你應該知道……”話說了一半又吞了回去。之后見我愣住,猶豫了下,說道:“你應該知道在我眼里你是誰,明白嗎?”
她的反問讓我觸不及防,我還以為她會一路與我反駁下去,沒想到她會以另種方式接受。這種接受來得太快,快得讓我不知如何應答。顯然對于“屌絲”這個問題,我承認是錯,否認也是錯,在某些時刻進退都是錯。怎么辦?此時,母親好象透過木盒再次看到我的冏相,一個提醒好似讓我看到當年,當年我母親第一次遇上我父親,我母親很勇敢,我父親很有勇氣,他們大膽說出彼此的愛慕,此時我是否也應該像父親那樣,有勇氣,不懦夫呢?是的,應該是這樣,于是看著她,我說道:“如果浪漫需要付出代價,即使成為屌絲,我也甘愿。”
“不,我不會讓你成為屌絲,我希望你能成為我的才子佳人。”她看著我的眼睛說道。說完,靠近我。靠近后,我主動摟住她。摟住后,我看她反應,反應是,她沒有躲開,而是順勢偎依在我懷里……一場星辰下的浪漫就此鋪展開……
在一陣地動出搖的轟鳴聲后,我倆在偎依中醒來。醒來后發現,身后不遠處有一巨大的黑色盤狀物正緩緩下降。下降時身體下方射出一束束光柱。光柱不是為支撐它龐大的身軀,而是為了尋找最為合適的著陸點。顯然我倆身后那塊開闊地就是它最好的著陸場。
“終于來了。”我心里說了句。說完,與她一起并肩站起。站起后轉身,轉身后一起注視對方,等待對方完成踏上地球的最后一步。
隨著一聲輕柔的撞擊聲,飛船終于停穩。停穩后轟鳴聲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傳動件發出的“莎莎”聲。就像溶洞內暗流沖刷崖壁發出的那種聲音。這種聲音由大變小,當變到可以讓耳朵忽略不計時,盤狀機身的四周突然亮起燈光。燈光是從機身四周的圓型窗中射出的,顏色里紅黃藍三色,組合起來顯得外奪目。
在完成亮燈后,不多時,我聽到一聲艙門打開的聲響。隨著聲響結束,朝我倆一側的一扇橢圓型艙門徐徐打開。打開后從中射出一束淡黃色橢圓型光柱。之后從淡黃色光柱中走出兩人。兩人一前一后,沿著從機身內放下的斜梯走下。走下后踏上地面,踏上后走向我倆。當走到距離我倆三十米處時,我發現這兩人長的有些特別,仔細看,發現兩人并非是我們人類,而是戴了頭盔,身著航天服的機器人。
兩個大小相仿的機器人一前一后走向我們,走到后,摘下頭盔,并排站在她的面前,而后向她行禮。在她示意對方禮畢后,雙方用一種我無法聽懂的語言交流。交流過程中,兩個機器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好像我并不存在。難道我在對方眼里是一團暗物質?
交流沒完沒了,這讓我預感有點不對勁。這種不對勁讓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我不想成為局外人,特別是站在她身邊,看她用一種我無法聽懂的語言與他人對話,即使對方是機器人。
我終于按捺不住,趁對話間隙將交流打斷,打斷后問道:“你們在說什么?”言下之意是,你們不能無視我的感受。
她沒有回答我,只是看著我,這種眼神上我詫異的同時有種不祥之感。到底發生了什么?難道……
“你是誰?為什么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看著她,問道。
“曉磊,對不起,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我所說的一切都在騙你,包括騙了你的母親。我不是什么軍情六處的特工,或者更準確說,我并不是你認為的地球人。我來自遙遠的外星,我的任務是來到地球尋找那只金屬盒,找到后把它帶回,那里面有太多我們需要的東西。現在你幫我得到了它,并成功把它擊活,這很重要,謝謝你。但在謝你的同時我不得不告訴你,我要走了,這一走不會再回。走之前我答應你,我一定把你母親的靈魂帶到你父親身邊,然后讓肉體復原,完成他們最后的歹愿。謝謝你一路幫我,包括幫我說服你母親,讓她同意跟我們走。好了,我要走了,現在你把你手中的木盒交給我好嗎?”說完,慢慢伸出手,等待我把木盒交出。
“你,你怎么能這樣?你,你???”顯然我已無法將話語完整組織,只能語無倫次地看著她,之后語無倫次地問了句:“難,難道你跟我說的那些都是美人計?”
她無法回答,面帶羞愧地看著我。當發現我處于極度沮喪后,說道:“曉磊,我承認我騙了你,騙了你的感情,也騙了你的信任,如果不是你勇敢地站出來,我想那天晚上,我會生不如死。是你救了我,謝謝。在這里我還想再補充一點,剛開始我的確想過跟你說明,說明我會走,在這里我還想再補充一點,剛開始我的確想過跟你說明,說明我會走,但后來我不知道為什么,我不想說了,于是一直騙你。騙你的同時其實我也在騙自己,騙自己能找到辦法留下。現在看來是騙不下去了,因為我沒法留下。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說的這些都是真話,不是騙你。我現在看著你的眼睛,說對不起,我欺騙了你們,我的自私,讓你們受到了傷害,特別是你……”
我站在原地,呆若木雞,耳朵再也無法聽清她對我說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身體突然間感到無比難受,難受得要死去。我想如果此時面前有處懸崖,跳下去能讓我擺脫難受,我會縱身一躍。或許這一躍還能讓她將我帶走,帶去另個星球,與父母團聚,與她一起牽手,但此時雙腳猶如插入地表,根本無法動彈……我的天,我該如何擺脫痛苦……
在一陣巨大的轟聲后,黑色巨物緩緩升起,升起后停于空中好似惜別,惜別后調頭離開。而作為我只能孤獨地站著,站著看她遠去,直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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