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叫許憶薇,很多年前,我以為再不會與她相關。很多年以后,她找到我,我知道,我欠她的,最后一定要還給她。
許憶薇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在收拾行李,把所有的東西整理好的時候,我感到一陣陣的輕松,仿佛一切真的可以回到最初,然后再來一次。鈴聲響起三次的時候,我接起來,許憶薇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淡。
姐。她叫我,父親病重,你回來一趟吧。
如果不是她的這聲稱呼,我想我?guī)缀跻呀浲浟耍谀戏降哪称恋厣希€有兩個與我血脈相連的人。或者說,我一直竭盡全力的相信我會一個人,孤立無援的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直到死。
我還沒有安排好行程,半夜她又打來電話,語氣平靜。
父親走了。她說,她一直在等你。
許老師的死,讓我措手不及。
許憶薇說,這些年,父親一直過得艱苦,臨走之前他十分想念你,但我們一直無法與你取得聯系。
是么。我答,言語生澀,不知道怎樣接她的話。
許憶薇已經長大,察覺到我語氣中的疏離,但再也不像小時候那樣動輒就哭,她的聲音中甚至平添了些許世故,假裝沒有聽出我的無措。
她說,父親給你留了東西。
許老師給我留下的東西,我不知道是什么,然而他突如其來的死訊讓我措手不及,我一再與身邊的人道別,好像一生除了分離之外再無前路可行。
我以為許老師不會再想見我,哪怕是死。
許憶薇卻說,最后一程,你應該回來送送他。
我無法再回絕。
你妹妹說的對,你應該回去一趟。和衣躺在我身邊的男人說。
我放下手中的行李,撫摸他殘缺的左腿。
可是我們說好了要一起離開這里的。我說。或者你跟我一起回去,你難道就不想回去看看么。
你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回去也是拖累他們。他嘴角還帶著一抹無奈的笑,眼中卻暗藏著淚水。
我把他的頭抱在懷里,他身上的灼熱使我感到片刻的安心。
不會的。我安慰他,他們一直很想念你,像我一樣。
他搖搖頭,從我懷中探出頭來。
我等你回來,然后我們一起離開這里。他說。
我點頭,我知道他并沒做好面對過去的準備,我不想勉強他,原本也已經打算離開這里,如今看來也只能把行程后推幾日,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與他告別,坐上回南方的火車。
他沒有來送我,臨走之前他從身后擁抱我,眼淚掉在我的脖頸中。
保重。他說。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這兩個字背后的真正意義。
然而彼時的我,并未察覺到有任何不妥之處。
我一生飄零,仿佛一直奔走在路途中,像一只無腳的鳥。
直到與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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