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叛變

　　我沒想到方蘭還能如時地出現(xiàn)在地下排練室，她在我們驚異的眼神中從容地走到我跟前，露出好看的微笑對我說：“我還是你們的主唱吧？”

　　沒等我開口，其他人就上前擁住了她，一唱一和道：“方蘭姐永遠(yuǎn)都是我們的主唱······”這時，我則像個外人一樣地看著他們，或者在他們眼中，主唱遠(yuǎn)遠(yuǎn)比一個吉它手重要吧。想到這，我有點難過，我差點讓他們失去一個得之不易的主唱。

　　距離比賽還剩兩天，大家都比以往更加用心，人們似乎都已忘了比賽的目的，反而更加珍惜現(xiàn)在。也好，這樣的心無旁騖，讓我覺得安心。中午的時候，大魚給我們帶了外賣，她之所以這么好心，是因為現(xiàn)在所有的人都在給方蘭獻(xiàn)殷勤，一會兒波濤給她端個水，一會笨笨給她送個暖袋，一個個都噓寒問暖的，這足以顯現(xiàn)出此時的方蘭對我們樂隊的重要性及地位。

　　飯后之余，大家都窩在角落里休息，我躺在沙發(fā)上，睜著眼睛望著房頂，思緒游離。突然，眼前出現(xiàn)了方蘭的臉，擋住了我的視線。

　　“我想和你談?wù)劇！狈教m悄聲地說。

　　“那我們出去說吧。”我用力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說實話，我有點舍不得自己剛剛捂熱乎的小窩。

　　我和方蘭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地下室，在找到一個比較安靜的街角后我們停了下來。

　　“說吧，想要談什么？”我轉(zhuǎn)身看向身后的方蘭，冷風(fēng)中，她的臉有些發(fā)白。

　　“我們和好吧。”方蘭想都沒想就這樣說道：“就當(dāng)那天的事沒有發(fā)生好嗎？”

　　我真的沒想到眼前這個每天能收到數(shù)不完的情書的系花，竟然主動求我跟她和好，看來我程翔的魅力真是無限四射啊，我在心里冷笑，她明知道我不喜歡她，但為什么還要和我在一起？

　　“方蘭，我覺得這跟那天發(fā)生的事情沒有關(guān)系，我想我們還是就這樣吧，對不起。”

　　“你以為一個對不起就能解決所有的事情了嗎，難道你就不想想我為什么還要來排練，你覺得是我厚臉皮嗎？我不過就是太喜歡你了，不然我早就跟你一刀兩斷了，什么主唱，什么比賽我才不在乎呢，我這樣做是因為我在乎你，你就真的沒為我想過一次嗎？”

　　“我們只有分開才是為你著想，你，應(yīng)該懂我的意思吧。”

　　“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對嗎？”

　　“嗯······”

　　“啪！”一個嘴巴重重地落在他們我的臉上，我心里卻非常地痛快，這樣我們就真的結(jié)束了吧，我想。

　　“程翔，你會后悔的，我再也不會給你機(jī)會！”

　　方蘭抹著眼淚走掉了，望著她漸漸消失背影，我知道，我結(jié)束了我的第二次戀愛。和初戀不同的是，這次，我沒有那么憤怒和悲傷，因為在這場短暫的戀愛中，我扮演的始終是壞人。

　　“對不起······”我輕聲對空氣嘆道。

　　我又做了件對不起大家的事，直到比賽那天，我們的主唱方蘭一直都沒有出現(xiàn)，也許，這就是方蘭所說的會讓我后悔的事。但我不后悔，我只是覺得對不起大家，這一個多月的奮斗，恐怕要終止于舞臺之前了。

　　“翔哥，要不今天晚上的比賽我們還是退出吧。”波濤坐在鼓前，一副失落的樣子。

　　“不，我們得去，大不了，我來唱。”我沒有妥協(xié)。

　　于是，白天在現(xiàn)場的彩排中，我擔(dān)任了主唱和吉他手，因為我的聲調(diào)要比方蘭的低，為了配合我，在演唱的過程中，出了不少的錯，這讓我們有些焦急。由于時間有限，參賽樂隊較多，每組最多只能排練三次，可這三次當(dāng)中，我們都不得不因為中間出現(xiàn)錯誤而停止下來，最后我們被主辦方趕下了臺。后臺休息時，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氣氛特別壓抑，我也不能多說什么，因為我知道他們表面上沒有怪我把方蘭氣跑了，但在心里一定是恨透了我。

　　就這樣，我們熬到了天黑，眼看著觀眾席一點一點被坐滿，我竟然緊張起來。我想我們應(yīng)該是史上最慘淡的樂隊，比賽之前，主唱沒了不說，連一個替補的都沒有。或許波濤說得對，我們本就不該來比賽。

　　“翔哥，待會上場了，無論我們有沒有彈錯，你都不要停下來，你只管往下唱就好。”波濤拍著我的手肩膀說，像是在鼓勵我。

　　我點頭說好，我看見坐在角落里的大魚和小黑，一直一言不發(fā)地相互偎依著，我知道他們一定時低落到了極點，不光是他倆，波濤，笨笨，小胖和我同樣如此，但我們已經(jīng)沒有力氣安慰彼此，只得聽天由命了。大不了就做最壞的打算，棄賽。

　　在我們眼里，時間開始按秒算了，每走一秒，我們離上臺的時間就越近了，而那也就意味著我們離淘汰的距離也就不遠(yuǎn)了。

　　“要不我去找主辦方說說，第一個出場算了，早丟完人早結(jié)束，這樣，我們也沒有壓力，后面的選手更沒有壓力。”大魚突然站起來說。

　　其實我有點同意大魚的說法，但還是心有不甘。

　　“算了，就這樣吧，本來剛剛排練的時候，主辦方就對我們的印象不好，何必又去自找麻煩。”我搖搖頭，做出一副無奈狀。

　　“是啊，大魚，怕是我們的要求會讓評委更加討厭我們。”波濤在一旁附和道。

　　“你們這是怎么了，平時可沒見你們這么慫過。”大魚略帶不滿地說。

　　我說：“我們這不是慫，是在用理智思考問題，再說，這是比賽又不是打架，難道要我去把組委會的人給抓來再揍他一頓嗎，可即使那樣的話，我們依舊沒有主唱，這是事實。”

　　大魚還想再說什么，卻被一旁的小黑給拽走了。正好把我們這個沒有主唱的樂隊給丟在了角落里，我們看著別的參賽人員在我們眼前來來回回地走動，心里是異樣的落魄，那不是失敗的感覺，而是一種來自內(nèi)心的無能為力，難道就這樣認(rèn)輸了嗎？

　　距離比賽還有半個小時，此時的觀眾席已經(jīng)坐滿了人，盡管天氣有些寒冷，也許因為今天是元旦，大家還是愿意來湊這個熱鬧。一想到新年的第一天就這么不順，估計接下來的一整年里都交不到好運了吧。

　　我看坐在旁邊的波濤手里的一直攥著鼓棒發(fā)呆，我想安慰他，也不知該說什么好，于是我強打起精神說：“兄弟們，別垂頭喪氣的了，這比賽都要開始了，既然我們來了，不管好賴，我們總得站臺上一次吧，都精神的，復(fù)習(xí)下譜子，不就上去唱首歌嗎，沒什么大不了的。”

　　“是，翔哥說得沒錯，都是爺們，有什么好怕的？”波濤在旁邊附和道。

　　于是我們?nèi)齻€死人瞬間復(fù)活了，各自找自己的譜子練了起來，盡管已經(jīng)有些晚了，但離我們上臺還有還一段時間。不知是巧合還是意外，這次比賽一共來了二十支樂隊，而我們是第十九號，這也算是老天對我們的一種眷顧吧。

　　這時音樂聲起，主持人已經(jīng)開始在臺上預(yù)熱，聽著觀眾的歡呼聲，我倒有些興奮，我本想去側(cè)臺湊個熱鬧，只見大魚快速地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還沒等她站穩(wěn)，便氣喘吁吁地跟我說：“程翔，我看到方蘭了。”我有些驚奇，剛想說謝天謝地，可把她給盼來了，誰知卻又聽見了一句轉(zhuǎn)折。

　　“不是來找我們的，她今天是別人的主唱。”

　　本以為我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很氣憤的，但聽大魚說完，我倒有些輕松，既然已經(jīng)是別人樂隊的主唱了，那我們就誰也不欠誰的了吧。

　　“你說，她怎么能夠這個樣子，為什么不告訴我們，虧我們之前還對她那么好，原來她一直都在欺騙我們。”大魚滿心的氣憤，可又不知道該如何發(fā)作。

　　“也許她也是做作的決定，畢竟她唱歌那么好聽，想讓她做主唱的樂隊肯定不少。”我低著撫著我的吉它。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替她說話，其實你也不認(rèn)為是她最近才改變的注意吧，一個樂隊最重要的是默契，你覺得哪個樂隊會在比賽前突然換主唱，那可是賠錢的買賣。”大魚依舊反駁我。

　　我說：“那還能怎么樣，難道要我去質(zhì)問方蘭嗎？”

　　“質(zhì)問？她做了這么對不起你的事情，難道就只有質(zhì)問這么簡單嗎？”大魚反問道。

　　我知道她表面上是生氣了，實則是很難過，她本就討厭被人欺騙，尤其是被自己喜歡的人騙。就如她原來的朋友月亮，自從她跟小黑分手后，大魚也就跟她絕交了。大魚是那種做事坦坦蕩蕩的女生，她不喜歡也受不了別人的兩面三刀。我想，這次方蘭是真的惹到她了，我擔(dān)心她一會看到臺上的方蘭，會忍不住沖上去，我特地叮囑小黑一定要把她看死。

　　我拍拍大魚的肩膀說：“這是我跟方蘭之間的事情，你放心，就算我們樂隊沒有她，我們也不會示弱，你就好好的在臺下給我們鼓掌就行了。”

　　大魚點點頭，但還是說：“我不會放過她的。”之后又笑道：“程翔，你不喜歡她就對了，之前是我們不好，非要撮合你們。”

　　我說：“你們知道就好。”

　　我轉(zhuǎn)身走出了后臺，在后臺入口處，正好碰見了方蘭，她看見我時還有點詫異，我心想她是以為我們樂隊沒有她就不會來參加比賽了吧，我只看了她一眼就很自然地走開了，之后我才看清站在她身后的吉它手竟是之前幫我選主唱的學(xué)長。我沖他冷笑一下，就走開了。

　　原來，我被人玩了這么久，我真的是一傻逼。

　　比賽已經(jīng)正式開始了，我在側(cè)臺處望向觀眾席，我隱約能看見坐在前排的大嗲和小嗲正舉著我們樂隊的牌子，滿臉的興奮，旁邊還有他們帶來的同系的學(xué)生，連楊曉都坐在那里，正在跟別人說笑著。

　　孟湘呢？我以為剛剛忽略了她，于是我再次巡視了一遍他們的周圍，卻還是沒能找到與她相似的身影。可是昨天，她還信誓旦旦地答應(yīng)我，說就算被凍死也要來看我的處女秀。我想，不會連她也學(xué)會耍我了吧。

　　在第六支樂隊演唱結(jié)束后，我打算回到后臺，剛要轉(zhuǎn)身，就看見正向我這邊走的光子，他雙手拎著袋子，看起來很重的樣子。我趕緊走過去接過一個袋子，笑道：“你不是說今天得加班嗎？怎么還是來了？”

　　光子一本正經(jīng)道：“那再忙也得看弟弟演出不是，要不是為了給你們買奶茶，我早就到了。”

　　我打開袋子一看，全是熱乎乎的瓶裝奶茶，我說：“你怎么弄熱的？”

　　光子嘿嘿一笑：“這不簡單，用開水燙的。”

　　“還是哥哥你最好。”我努力笑道，但我不得不把我們現(xiàn)在的狀況告訴他，我邊走邊慢慢開口道：“光子，我估計今天晚上的比賽要完蛋了。”

　　“怎么了？”看來光子還不知情。

　　“我們的主唱，叛變了。”我說。

　　“我就知道，既然你們已經(jīng)分手了，就算她不叛變也不會再來了，這也算好事吧，不然大家還都以為是你辜負(fù)了她。”

　　我就佩服光子永遠(yuǎn)都臨危不懼的個性，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特別地淡定，我總覺得他的這種淡定是超越他的年齡的界限的，或許這就是他久戰(zhàn)沙場，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緣故。

　　“那你們想好怎么辦了嗎？”

　　“還能怎么辦，只能由我代替主唱了。”

　　“別說得這么勉強，自信一點，怕什么。”光子說：“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這次大賽的贊助，有我們公司的一大半，那四個評委中有兩個都是我們公司推舉的，你就放心地去唱，之前我都跟他們打好招呼了。”

　　“這算是走后門嗎？”

　　“你以為我們不走別人就不走了嗎？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是靠實力說話。”

　　這樣說著，我倆已經(jīng)走到了后臺中央，我看見大魚、波濤他們正圍成了一個圈，不知在干什么。我首先想到的被圍在里面的是方蘭，于是快速沖了過去，待我拽開波濤一看，坐在里面的不是方蘭，卻是我一直在找的觀眾，孟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