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08

　　張愛玲曾經(jīng)說過：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

　　越是美好的人生就是越燦爛的光影。但是光芒越大，影子越遠。

　　徐東凱走在路上看著自己被黎明前的黑暗中的路燈拉的很長的影子。徐東凱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已經(jīng)融入了這一片墨黑里面，走不出來。人是怎么也逃不掉自己影子的追隨。

　　他想起剛才在家里父親一臉蒼白的望著自己對他的咆哮。這么多年徐東凱終于咆哮出來，但他的心里并沒有想象中的開心。相反他覺得自己更加的孤獨。

　　在世界上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個體，他們依靠著天生的血緣來維持著他們來到世間的第一個關(guān)系。有人說這個關(guān)系堅不可摧，但是為什么他覺得這關(guān)系異常的脆弱。這個世界上如果連血親之間的關(guān)系都是脆弱的，那么還有什么是固若金湯的？他好想知道，真的好想。

　　這一天徐東凱回到學(xué)校以后也沒有會宿舍，他坐在操場旁邊一直看著太陽在地平線的一段緩緩的升起，似乎只有這有溫度的光亮才能告訴他這個世界并不是那么黑暗和冰冷，盡管他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光亮可以照進他的心里。可是可以捉住一束就是一束。

　　每一個角落當(dāng)有人在等待陽光的時候就會有人在追逐陽光。劉悅肯定是其中的一員。大學(xué)以來她都有一個小小的習(xí)慣，每天爬起來在操場跑六公里。這就是她追逐陽光的方法之一。一開始起床跑步不過是因為改掉自己的惰性。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習(xí)慣。當(dāng)溫和的陽光親吻著她的眼睛，她就可以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溫度。

　　正在跑第二圈的時候劉悅看見了徐東凱。劉悅小跑著去到徐東凱的面前。“徐師兄早上好。”

　　徐東凱原本瞇著的眼睛慢慢張開，看見眼前站著的是劉悅被汗水微微染濕的臉。“早。跑步嗎？”

　　“嗯。”劉悅點點頭“師兄怎么一大早躺在這里啊？”

　　徐東凱自嘲的笑了笑。這似乎是他第一次被人看見這么落魄的樣子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么躺在這里。反正這兩天，他覺得他是看著黑夜怎么走到白天的。“看日出。”

　　劉悅被徐東凱的這個回答繞得云里霧里的。心里想，看日出？高材生也不帶這么有詩意的吧？而且還是個理科生。

　　徐東凱看見一臉吃癟接不下話的劉悅覺得實在好笑。“沒有，就是覺得想坐一會兒而已。”

　　“哦。”劉悅會意的點點頭。

　　徐東凱覺得在不知不覺間他的情緒漸漸變好。也許真的是像有人說那樣，校園是永遠單純的地方。徐東凱似乎長時間跟那些社會的女生混多了，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是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學(xué)生。不等劉悅繼續(xù)往下說，徐東凱率先開口“要不一起去吃早餐吧。”

　　老板加大師兄叫到，劉悅也沒有說不的道理。就跟著徐東凱去飯?zhí)贸栽绮汀？墒撬浟艘稽c，以徐東凱的名氣，她跟著一起去飯?zhí)谜娴牟皇敲髦堑淖龇ā９黄淙唬陲執(zhí)糜龅揭淮蟛ㄈ说膰^。徐東凱仿佛早就習(xí)慣這些人的矚目一邊排隊一邊跟劉悅搭話：“其實你來我們這邊工作和及時，我們最近工作特別多，急需人幫忙。”

　　“其實沒有什么？很感謝師兄給我機會跟你們一起學(xué)習(xí)才對。”劉悅客套的回話。

　　“以前沒有熬過夜吧？”秦東凱問。

　　“趕作業(yè)的時候會稍微趕一下夜車，要不然幾乎都是早睡早起的。”劉悅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那你就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以后在我們這里加班的機會會很多。”秦東凱看著劉悅一臉青澀的樣子特意戲謔她一下。其實他們這里因為最近都是準(zhǔn)備階段所以工作會比較多，過了這一段時間不能說每個人，最起碼劉悅是沒什么工作的。

　　劉悅聽見要常常加班這個詞從老板的嘴里說出來，看來真的慘了。這兩百塊錢原來一點也不好賺。

　　秦東凱看著劉悅像霉神已經(jīng)釘在她頭頂?shù)臉幼硬恢挥X的笑出聲。有點不忍心的說“跟你開玩笑的，不會常常加班。過了這段時間，工作就會清閑一點。”徐東凱看見了劉悅眼中重現(xiàn)的希望之光。“既然這么害怕加班，干嘛還要做兼職。好好念書不好嗎？”徐東凱想過劉悅會有很多答案。畢竟像劉悅這樣學(xué)習(xí)成績優(yōu)異的學(xué)生找兼職也不過是那么兩回事。要不就是賺經(jīng)驗，要不就是家里窮要為家里減輕負擔(dān)。

　　劉悅的回答證明了秦東凱的看法。“窮啊。不做兼職我就沒有前錢生活，不能念書了。”劉悅盡量讓自己講得輕松一些，臉上爬上了一絲的笑容。硬硬的，像是用鋼絲在嘴的兩邊拉開。

　　明明是秦東凱意料之中的答案，他卻感覺到劉悅的故事絕不是她這兩句話敘述的那么簡單。每一個人的背后都是用無數(shù)的螞蟻搭建的城墻，隨便一只螞蟻都能畫出一條軌跡，那都是一段段不一樣的故事。秦東凱突然有一種歉意“對不起。”

　　劉悅想裝作沒事笑笑說沒事，可是她確實就像有一塊石頭壓在心上，搬不開，挪不走。綁在了劉悅的身上，隨時隨地提醒劉悅她身上沉重的故事，還有沉重的靈魂。

　　這個早餐徐東凱和劉悅再也沒有過多的話。最后一句講的話就是徐東凱把劉悅送回宿舍的樓下講的一聲再見和謝謝。

　　回到宿舍的劉悅看見康柏已經(jīng)從床上起來，坐在書桌前面畫著她的內(nèi)眼線。康柏經(jīng)過了一天一晚終于從曾經(jīng)破敗不堪的過去中走出來。雖然劉悅覺得現(xiàn)在的康柏也不是真正的光鮮亮麗。現(xiàn)在的康柏不過就是在支離破碎的的過去上蓋上里面漂亮炫目的琉璃瓦。遠看是那樣的耀眼，近看透過當(dāng)中的縫隙你卻可以看見還是那些支離破碎。

　　劉悅并沒有那么笨去提蔡明峰的事情，康柏也像從來沒有跟劉悅講過這個人那樣，她不想去翻那頁已經(jīng)翻過去的書頁。

　　“我們家悅悅回來啦……”康柏又恢復(fù)到那種在嬌滴滴與女漢子中游走的語調(diào)中。

　　劉悅隨意的嗯了一聲。

　　“悅悅紅啦，今天一張開眼朋友圈里都是你的圖片，外加我們的大才子超級帥哥。”康柏放下手中的眼線筆把劉悅擠在墻角。

　　劉悅咬了一下下嘴唇，她就知道結(jié)局肯定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