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06

　　劉悅跟著徐東凱進入了研究室的另外一面，這里被徐東凱改裝成一個臨時辦公室。地面上鋪滿了各種各樣的稿紙。

　　徐東凱跟劉悅講“原本在招聘的時候說好不大需要你來這里幫我們一起工作的，但是由于我們的公司剛剛成立，很多東西都還沒準備好。所以最近可能都需要你晚上過來幫我們做一些事情。”劉悅會意的點點頭，徐東凱接著說下去“你今天做的就是把我們的的資料分門別類的放好。不大需要腦力，但絕對不能分錯，特別是里面有一些計算的稿紙一定不能整理錯誤。”

　　徐東凱在講完以后就離開了辦公室，留下望著一地稿紙發呆的劉悅。劉悅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以前她老是搞不懂所謂的天才是什么樣子的。是不是真的像電影里面的主角那樣沒天沒夜的進行運算。現在真的跟這群人們口中的天才一起工作，劉悅突然就不想知道了。特別是望著整整一地將近有3公分厚的紙張地毯，特別有種像做行為藝術的感覺。

　　劉悅終于把自己還在操場散步的靈魂捉了回來，跟她一起蹲下來一張一張的整理著。當四個小時過去，劉悅在地面上爬起來。第一時間是伸手捉了一下天空稀薄的空氣，確定已經沒有書籍和稿紙把她淹沒。劉悅甚至有點懷疑今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會不會發現自己在一個怪獸的嘴巴里面，而這個怪獸就是用這些寫滿了運算步驟的紙張壘成的。然后自己正拼命的往怪獸的嘴巴外爬行“嘩啦”一下，只留下一只手在怪獸的嘴巴外面。可是一想到這樣收拾資料一晚自己的錢包里面就會多兩百塊錢，劉悅的小心臟一下子又平復了。

　　劉悅走到辦公室外面和徐東凱說了聲已經收拾完，就安心的回宿舍。

　　操場的跑道上永遠都是有人在上面跑步，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白天跑是為了追逐時間，晚上跑是為了留住時間。劉悅甚至見過有人半夜在跑到上面奔跑的。那些人就是那些在研究室里面每天進行復雜運算的研究人員們。今天自己就看見了他們其中的一些成員。沒有想象中的難以相處，甚至很容易就混熟了。自己的上司還是一個帥哥。每天跟著帥哥干活兒，讓他覺得即使做苦力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正當劉悅正幻想著自己的美好生活的時候，康柏回到宿舍。康柏第一時間帶著她快要暈染成為熊貓的星星眼來關心關心她的好室友。

　　“今天怎么樣了，跟帥哥一起工作感覺怎么樣？”雖然已經看不清康柏的眼睛邊緣在什么位置，但是劉悅還是很清晰的感覺到康柏對于八卦的的追求。

　　“能有什么樣，去做打雜和苦力啊！”劉悅沒心沒肺的答著。

　　康柏一把抓住劉悅的臉，在她的臉上狠狠的蹂躪了三分鐘。還一邊揉一邊講“誰相信呢？你這小樣兒居然不跟姐說實話。”

　　劉悅的臉在康柏的九陰白骨爪中脫險后，第一時間劉悅摸了一下自己的眉眼鼻確定都還在，沒有被康柏揉到別的位置上面后，捂住自己的臉甕聲甕氣的講：“是真的，我今天真的就是在整理資料。跟帥哥才講了不到十句話。”

　　康柏先是張大了嘴巴，劉悅覺得這個時候她終于知道什么叫做血盆大口了，紅彤彤的唇膏把康柏的嘴變得大了整整一圈。劉悅趕緊把康柏的嘴巴合上。“哈？他們花那么多錢請你只是為了讓你去做苦力，兩百塊錢一天的，最少也得在你身上占一些便宜，吃些油水。”說完康柏的眼睛就在劉悅的眼中曖昧的看著。劉悅趕緊雙手擋在自己的胸前很配合的喊了一句：“你不要亂來，我會喊的。”

　　康柏被劉悅逗得哈哈大笑。笑了一會兒康柏突然認真的坐了起來跟劉悅講：“不過這樣也好，我今天才聽說了一些關于徐東凱的事情。那也不是什么好貨色，在外面胡混搞的女人可多著呢。而且玩完兒就把人家給甩了。這樣快準狠的男人真的不是很適合你這樣的好孩子。所以你這樣潔身自好，我還是很安心的。”說完康柏就順勢順了一下胸口。

　　劉悅聽了點了點頭：“放心吧，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而且今天一天下來他連看都沒有多看我一眼。我跟他是沒有可能的，你放心吧！哈！”

　　徐東凱拉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研究室里面還有別的同學在加班，但是他不是那樣拼命的人。他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建立這樣的一所公司，大學生創業不是那些人吼吼的心靈雞湯嗎？他這種人根本沒有必要再為這個世界添加一碗隨時會灑一地的雞湯了。但是不管什么原因他還是做了這樣的事情，現在他已經是一家創業公司的老板，他有十三名員工。他必須要賺到錢，否則下個月就會沒有錢給他們發工資。徐東凱一直是不把自己的青春當一回事的人。青春這樣東西除了用來揮霍真的沒有什么別的用處了。但是徐東凱揮霍的起自己的青春和時間卻揮霍不起別人的青春和時間。自己墮落是一件事情，但是不能拉著那些不想墮落的人一起走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天上的星星從來不會懂地上的路燈。它們在各自的世界里面發著光，在晚上它們可以遙遙的望著對方猜測這對方的世界。卻從來沒有深入探究，倘若有一天天上的星星要來人間看看地上的世界，那將會砸出一個大坑。

　　第二天的早晨很快就到了，今天劉悅還是一早起床洗漱完準備去上課。在這方面劉悅還是很有覺悟的，特別是在大伯不再為自己交學費以后，除了自己做兼職養活自己，獎學金無疑對劉悅的誘惑力最大。以前還不算十分努力學習的劉悅現在開始要洗心革面努力學習天天向上了。在洗手間里洗漱完出來的劉悅看見了眼前的康柏。劉悅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還可以看見康柏不化妝就出去的一天。

　　劉悅趕緊揉揉眼睛確定自己的眼睛沒有看錯，康柏不過是因為在夢游沒有化妝而已。但是由于腦袋里面浮現起的是前兩天在報紙上面看見的一個大學的宿舍室友在夢游的時候傻掉了自己室友。對于自己性命相關的事情上面劉悅還是很謹慎的，所以她覺得相信康柏只是今天沒有化妝，太陽偶爾一天從西邊升上來的感覺也是不錯的。反正她又不是農民伯伯，對她這種主要活動場所在室內的的人影響真心不大。

　　康柏也明顯感覺到劉悅的眼神“干什么？姐姐我只是今天沒有化妝而已，你怎么這種眼神看著我？”

　　“你沒有化妝是不能用而已來形容的，你是不是今天生病了，我可以帶你去醫院的。”

　　接著劉悅的手就開始在康柏頭上探，除了病了，康柏一直給自己的感覺都是即使世界末日，康柏也一定要把自己的臉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康柏說，害怕孟婆會認錯人。

　　康柏生硬的扯了一下嘴角，顯然不想和劉悅開玩笑一把拍開正在自己的臉上摸來摸去的小手，“昨晚半夜我收到信息，他……”康柏稍微有點啜泣的停頓了一下“他死了。”

　　他死了這句話康柏講得很有力，擲地有聲，卻和她現在正在搖晃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對比。

　　劉悅有些顫顫的說“誰死了？”自從父母的離世后劉悅對于“死”這個字就異常的敏感，死亡是每一個人的成長歷程當中一定要經過的，它會使人走向永生。可對于或者的人來講就是悲慟和無休止的這個人從生命當中抽離的寂寞。他們這個年紀的人還都太年輕，大多沒有感受過什么叫做訣別。

　　康柏一邊哭一邊從塵封的記憶當中重新把那已經風化殆盡回憶重新整合成一本石書，雖然文字已經看不清，但是單靠撫摸經歷過的人眼中的倒影就會瞬間清晰起來。

　　高中時期的康柏并不是現在這幅模樣的。那時候的她很胖，齙牙，成績根本就不可能考上現在的這所大學。直到遇見了他，那個她以為只會存在在幻想里面的男孩。男孩的名字叫做蔡明峰。蔡明峰是一個從農村里面來的孩子。家里人花了好多辦法才把蔡明峰的學籍轉到城市里面來。蔡明峰長得一點也不帥，是個膽小的胖子。當一個膽小的胖子偶遇另外一個內向的胖子額定時候她們的之間就會打開話茬子。

　　之后康柏就和蔡明峰成為了好朋友。有一天康柏跟蔡明峰說她喜歡上隔壁班的一個男生。可是自己太胖了真的沒有那樣的自信，那時候還沒有流行起“胖子是潛力股”這樣的話，是不是潛力股只有瘦下來才會看得見。蔡明峰從那天起就跟康柏一起做運動節食。沒想到不用一個學期真的瘦下來了。人氣變化最大的是蔡明峰，從一開始土土黑黑的胖子成功蛻變成為一個陽光帥哥。身邊老是有很多女生圍著。而康柏的確也變漂亮了，但如果沒有蔡明峰的強烈對比，康柏給人的震撼會更大。

　　瘦下來的蔡明峰和康柏一開始還是像以前那樣一起吃飯，一起玩。但是因為瘦下來的脂肪把以前沒有得到過的機會慢慢的漲到身邊。以前康柏喜歡的那個男生終于跟康柏示愛。康柏也跟他一起談了一段時間的戀愛。但康柏總是覺得缺少了什么。真應了那句話，以前我看得上你的時候你看不上我，等我變得漂亮和苗條的時候我就看不上你了。撫心自問康柏的確看不上那男生了。也正在這個時候蔡明峰跟康柏講，他要回老家念書了。老師說他的學籍不能在這里高考。

　　在蔡明峰在學校的最后一天的晚修前他跟康柏講，他希望康柏能一直好好的。甚至能越來越好。要把那些他沒有辦法去享受的東西一一去品嘗。

　　康柏并不明白蔡明峰跟她說這些話的原因，但聽起來有點生離死別的感覺。磕得康柏的耳朵刺痛。也不記得蔡明峰最后是用什么辦法讓康柏答應了他。之后的康柏就變成今天劉悅看見的康柏。

　　康柏沒有想到當時自己的感覺居然變成了事實，昨天收到了蔡明峰的哥們用他的手機發來的短信，說蔡明峰死了。為了救他那被養父虐待的媽媽。抱著養父在房間里面一起燒死了。說是看見蔡明峰在空閑的時候老是會看這康柏的照片發呆，會在紙上面一次次的寫著康柏的名字。所以以為康柏是蔡明峰的女朋友特意跟康柏講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