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你怎能這樣傷害自己。我驚訝的看著她。
不,許初一,我沒有傷害我自己。以前我在一本書上看到一句話,說愛比死冷。那時我不相信這句話,我深陷在愛中,哪怕它是冰冷的,也澆不滅我內心的炙熱和滾燙。但如今幻覺破滅,我才知道這話是對的,沒有愛,縱使是溫熱的血,也溫暖不了內心的寒冷和無望。悲哀的是,只有這樣,我才覺得自己仍舊是活著的軀體。藍輕笑著回答。
許初一。一個人在愛情中自生自滅,要生要死,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藍身上的頹靡和陰暗總是讓人想要逃離,但卻又無可自拔的試圖以自己單薄之力去溫暖她。明知是徒勞,也只想徒勞的掙扎下去。
藍那天喝了很多酒,好像醉了,一直喃喃囈語,又好像無比清醒,眼睛通透單純。
藍,不要再喝了,你已經醉了。我俯身去扶她。
唐。求求你,不要離開我。藍溫熱的氣息噴到他的耳朵上,小聲的呢喃著。
藍一定愛極了這個叫唐的男子。我知道。
但這世上很多事情無法控制,就像住在藍心腔里,以及住在我心腔里的藍色蝴蝶一樣。
某種程度上我們像是同類。
藍消瘦的肩胛戳痛了我,我卻感覺脖間冰涼,伸手探過去,卻摸到藍臉上的兩行清淚。而藍,已經淺淺的睡過去。我小心的把她扶起來送回房間,然后伏在床沿邊看她。
藍的睫毛微顫,眼角淚痕未干,她好像做了一個夢,然后突兀的睜開了眼睛,看到我還在,又慢慢的把眼睛合起來。
我一直不敢動,藍的手緊緊的抓住我,我只好保持一個俯身的姿勢趴在床沿上,模模糊糊的睡過去,醒來只覺得脖頸酸疼。卻已經不見了藍,我抬手按了按脖頸,起身去找藍。
聽到廚房有水聲,循著聲音過去,看到藍正圍著深藍色的圍裙做早餐,頭發簡單利落的用發簪挽起來。我倚在門口,覺得眼前的女子與昨天晚上實在相差太大,果然人人都有不同的面目。
我想試著煮碗面的,可是,現在看來它好像壞掉了。藍笑。
我湊過去看,鍋里的面稠成一鍋,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樣子了。
沒事,我給你做吧。我說。
藍點頭,倒了一杯紅酒,回到客廳。
清晨就喝酒的女子,渾身都是頹靡。
藍用紅酒服食安定。有時候白天也是一睡不醒。
到了傍晚才醒過來,然后放音樂,寫字。有時跟我說她和唐的事。
你很愛他?我問。
我從十六歲就跟他在一起。藍頓了頓,我以為他起碼能陪我多走一段路。
藍。既然如此,你應該徹底的忘記他。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除了他,我幾乎一無所有。藍搖頭。
不,你有我,我不會離開你。我走過去擁抱她。
藍在我的懷里掉下眼淚,我心里的藍色蝴蝶撲哧撲哧的晃動著翅膀,冷冷的看著我。
藍從來沒有放棄過寫字,即使很多人已經開始遺忘她。不成名的作家,寫出再多的字也是多余。
她有時候半夜叫醒我,給我看她的文字。
藍的指尖有傷口,她寫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疼痛。
快要寫完了。藍說,等寫完以后,我要讓你做第一個閱讀它的人。
嗯。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的字,它們流著血,在每一個夜晚,都讓我無法安睡。我說。
很快了,但是我現在想要好好的睡一覺。藍端起桌上的酒,邊吃藥邊跟我說話。
藍一直依賴藥品,失眠癥越來越嚴重,藥的劑量也越來越重。
她有時候驚醒,驚慌得像一只被折斷翅膀的蝴蝶,脆弱蒼白。
是不是有人在敲門。她問我。
沒有。沒有。這只是夢境,藍,不要怕。我擁抱她。
她在我懷里安穩睡去。她的頭發覆蓋著我的眼睛。我的眼淚掉在她的臉上,她對外界的傷害一無所知。
我做夢,半夜驚醒。
藍吃了藥,睡得很沉。她安靜的躺在床上,呼吸無聲,我附在床沿上看她,夢境中的身影逐漸模糊,我冷汗涔涔,竟再也睡不下去。
天微亮的時候,我起身穿好衣服,給藍沖好咖啡,留了便條,然后離開。
我身后的女子,很久沒有好好的睡過一個覺。她不該再醒,這世俗會傷害她,她應該長眠夢境。
我沒有回頭,內心跟這個房間一樣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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