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援軍一到,韓延以攻為守,當即奉慕容沖之令,與宿勤崇率軍攻打梁州,張蠔、王騰據城抵抗。
同時,慕容沖從關中出兵,刀鋒正盛,勢如破竹,苻暉奉命抵抗,卻屢戰屢敗,一路退到距離長安不足二百里的鄭西。
苻堅大慌,連忙下令命張蠔率軍回援鄭西,王騰庸碌,一人難敵重兵,很快燕軍攻克梁州,斬殺王騰。
韓延留守洛陽,宿勤崇與段隨引兵三萬,與慕容沖大軍會于鄭西。
秦嶺以東,燕、秦兩路大軍,東西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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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大亮,秦嶺之上,仍能感覺到馬蹄揚起的黃土,撲面而來。
溫凌靠在大樹下,半瞇著眼,眼角的余光不時警惕地望向身旁閉眼熟睡的男子。
見楊定鼾聲微起,似是睡得正熟,她不敢異動,又小心著盯了他幾秒。
確定男子仍在熟睡之后,她當即一個起身,如魚尾翻起般迅速,拔腿就往山下跑去。
已與楊定在這秦嶺之中耗了月余,之前二人各有傷勢,走得都是極慢,再加上迷路、找水源等等情況,不知道浪費了多少時間,現在她實在急不可耐,什么也沒有想就只顧狂奔。
這已經是她嘗試的第三十八次逃跑了。
她一路沒命似的跑著,沒有給自己一絲回頭望的空隙,她也不敢望去,生怕楊定就在她的后面,又如之前的三十多次一樣,一把抓住了她。
下山的路,更是極其崎嶇,她只顧逃命,一個沒注意,腳下踏空,直接從山坡上滾了下來。
驚慌之中,她趕緊用手和胳膊遮住自己的面部,生怕碎石或是荊棘毀了容貌。
但是,山上的硬石還是狠狠硌了她的腿,那筋脈蜷縮的疼痛瞬間傳來,疼得她不禁大叫了一聲。
也就是這一叫聲,很快止住了她滾落的速度,她只覺一陣窸窣自山下傳來,不久后背便一硬,似是撞到了什么重物,但又沒有想象中那么疼痛。
她不禁睜開眼,回頭望去,只見男子一身鎧甲,正半弓著腿,居高臨下,斜眼望著她。
而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秦軍,她沒法估量,因為她一眼望去,根本就沒有看到盡頭。
見到男子的那一眼,她的心,當即就沉了下來。
她是逃過了楊定,卻栽到了苻暉的手里。
“沒等來慕容沖,倒是等來了你,也不虧。”
苻暉慢慢彎下身子,食指戲弄地抬起她的下顎,嘴角猶帶一絲淫笑。
溫凌見他那副樣子,當即一陣作嘔,執拗著扭過頭,想逃離他手指的束縛。
而此時,楊定正從她的后面,打著哈欠,不慌不忙地走了下來。
“你跑得再急,不還是落在我們秦軍的手里!”
“只抓到一個小女子,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們秦國現在就這般容易知足了嗎?”她冷言相對,未有絲毫懼意。
苻暉一聽,似是當場被人戳中“痛處”,他一個秦國皇子,一個三軍統帥,一個男人的尊嚴,瞬間被質疑,還是當著這么多兵卒的面前。
因為連連敗退,苻堅對他已是極盡失望,苛責之聲不絕于耳,不僅如此,他在將士們中間的威望也陡然下降。
他突然橫起了眉,眼中折射出駭人的冰冷,他一把鉗住她的下巴,狠狠捏著,直到聽到她吃痛的呻吟。
“你遲早會為你說出的話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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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軍營
一進營帳,苻暉便一把將溫凌推倒在地。
她本就傷了筋骨,一下就重重跌在了地上。
“溫凌,你沒想到,有一天你會落在我的手里吧。”苻暉邪笑著說道。
那個十三年前,箭射他們秦軍戰旗的女子,曾一時讓他眼前大亮。但是,不管在長安,還是在平陽,慕容沖對她的保護,都是極好的,以至于他這個堂堂二皇子都沒有下手的機會。
“落在你手里又如何?”她清冽出聲。
“你一個三軍統帥,不思克敵制勝,倒把時間花在我的身上,你們秦軍豈能不敗!”
她以為這樣激他,苻暉就會去整頓兵馬,將時間花在戰事上,暫時放過她了。
但是,她沒想到,竟然起了反效果。
苻暉當場發怒,所有戰敗的怨氣都化作身下的欲望,整個人如餓狼一般撲了過來。
溫凌一見情況不妙,趕緊想挪動著身子逃開,但是她的手腳皆被粗繩牢牢束縛,還沒移開半分已經被苻暉壓在了身下。
“別想激我!”
“打敗慕容沖,也沒有羞辱他來得痛快!”
溫凌已經能感覺到他口鼻中噴出的熱氣,聞得她直犯干嘔。
“放開我!”
“苻暉!你放開!”
她大喊著,拼力抵抗,可是任她怎么掙扎,在苻暉強壯的身軀下,都起不了什么作用。
“慕容沖,我要讓你知道,不管是你的女人,還是你的將士,永遠都只能臣服于我們秦國的腳下!”
只聽苻暉忿忿出聲,手下瘋狂地撕扯著溫凌的衣衫。
“苻暉!你放開!不要!”
溫凌仍舊拼死抵抗,粗繩在她的腕處磨出數條血痕。
突然,她只覺胃中翻騰得更加厲害,連連嘔了起來,很快掃了苻暉的興致。
“你懷了慕容沖的孩子?!”苻暉突然停了手,冷冷質問。
溫凌一怔,與慕容沖分別的這數月來,她確實一直未來月事。
難道,她真的已經有了慕容沖的孩子。
一見溫凌那既驚又喜的表情,苻暉頓時嫌惡地皺起了眉。
“你竟然真的懷了慕容沖的孽種!”
她正在錯愕中慢慢驚喜,渾然未覺苻暉眼底興起的殺意。
他一把拔出腰間的彎刀,滿眼嗜血,鋒利的尖刃正一點點往她腹部靠近。
這一下,她真真正正地害怕了!
她費力地往后挪去,眼中噙滿了祈求的淚水,所有的剛強都化作了求饒的無助。
“二皇子,我求求你,放過我肚子里面的孩子!”
“求求你!”
苻暉突然停了腳步,幾分好笑地望著在地上苦苦爬行的女子,語氣中盡是嘲諷,“怎么?!現在知道求饒了!”
“二皇子,不管燕秦紛爭如何,孩子是無辜的,望您大施恩德,饒我兒一命!”
她低聲祈求,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一定要保住慕容沖的血脈!
“瞧瞧你現在的樣子,哪里還是以前的溫凌!”
苻暉望著她狼狽的樣子,眼里盡是輕蔑的神色,心中卻覺得還不夠過癮。
“要我放過你的孩子,可以。”
“你帶著孩子,給我磕三個響頭,并高呼……”
“燕軍必敗,慕容沖必亡!”
“我就放過你。”
苻暉這個喪心病狂的家伙,竟然要慕容沖的孩子去詛咒自己的父親!
她不能!絕對不能!
“怎么?不想要你孩子的性命了?”苻暉見她面有難色,繼續戲虐道。
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沒有什么比他的帝王大業更重要,沒有什么比大燕的復國興旺更重要。
戰場上,城墻下,多少將士白骨成堆,那么多人都犧牲了,她溫凌有什么不可以!
“十年之內,燕當滅秦。”
“就算我今日和孩子死在這里,讖言也難破,天意也難違!”
“溫凌!”苻暉暴怒著大吼,這個讖言,是所有苻氏皇族的忌諱。
“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說著,他再一次舉起了彎刀。
溫凌平靜地閉上了眼,心中默念:“愿天佑大燕,滅秦復國!”
就在她以為死神已經降臨的時候,只見一個身影從門外沖了進來,一把擋在她的面前,攔住了苻暉。
“二皇子,溫凌你殺不得啊!”楊定聽到苻暉把溫凌單獨帶到營帳的消息,便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我不殺了他,等慕容沖死了以后,他的兒子再反秦嗎!”
“我們秦國走到今天,就是滅燕之后,斬草未除根!”
見苻暉如此堅決,楊定趕緊勸道,“二皇子,大戰在即,留著她威脅慕容沖,不比殺了她更有價值?”
苻暉一聽,頓時冷靜了下來。
殺了溫凌,也不過就是一條人命,還不如拿她和腹中的孩子,去慕容沖那里換幾座城池來得劃算。
“等慕容沖退了兵,皇子從天王那里接受完封賞,再大興慶祝,殺她助興不遲啊!”
苻暉想了想,楊定所言著實在理,慢慢放下了刀。
楊定見狀,這才暗暗舒了一口氣,他繼續說道,“這女子狡詐得很,我還是把她帶下去嚴加看管比較穩妥。”
他趕緊押著溫凌就往外面走去,心里生怕苻暉突然又改了主意,趁他不在殺了溫凌母子。
好在,苻暉現在看著溫凌就心下煩躁,倒也沒有攔著他。
“帶下去!”
剛出苻暉的營帳,楊定便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溫凌的身上。
她不禁望向他,他目光平淡,直望遠方,不發一言。
兩軍交戰,各為其主,她感嘆的是,楊定身上的浩然之氣,如天地日月,不因時勢改,難得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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