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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鏡寓言  文/江東偉

第八章    方正

  客或欲見于齊桓公,請仕上官,授祿千鐘。公以告管仲曰:“君予之?!笨吐勚唬骸俺疾皇艘?。”公曰:“何故?”對曰:“臣聞取人以人者,其去人也亦用人,吾不仕矣?!眽毓唬河浽啤胺瞧淙宋鹱浴?,乃并去其人,更妙。

  景公有愛女,請嫁于晏子,公乃往燕晏子之家,飲酒酣,公見其妻曰:“此子之內子邪?”晏子對曰:“是也?!惫唬骸拔?,亦老且惡矣。寡人有女,少且姣,請以滿夫子之宮。”晏子避席而對曰:“乃此則老且惡,嬰與之居故矣,故及其少而姣也。且人固以壯托乎老,姣托乎惡,彼嘗托而嬰受之矣。君雖有賜,可以使嬰倍其托乎?”壺公曰:齊景嫁女晏子,唐宗嫁女尉遲公,蓋以少艾委老夫也,幸月下老人不許。

  季孫相魯,家無衣帛之妾,櫪無食粟之馬。

  董卓嘗與朱雋論兵事,卓折雋曰:“我百戰百勝,決之于心,卿勿妄說,且污我刀?!鄙w勛直前曰:“武丁之明,猶求箴諫,況如卿者,而欲杜人之口?”卓笑曰:“戲之耳。”勛曰:“不聞怒言可以為戲?!弊扛娜葜x。壺公曰:把太師兒戲。

  董卓威權震世,公卿莫敢抗禮,蓋勛獨長揖之。嘗與卓書曰:“伊、霍權以立功,猶為口實;足下小丑,如何終此?賀者在門,吊者在廬,可不慎哉!”卓甚恨之。壺公曰:兩次唐突太師。

  魏文帝為太子,一日燕賓,忽建議曰:“君父各有篤疾,有藥一丸,可救一人,當救君耶?父耶?”群議紛紜,或君或父。時邴原在坐,獨默然不發。太子急諮之,勃然對曰:“父也?!碧鱼と?。壺公曰:此是正理。

  魏文帝為太子,賓客如云,邴原獨不往。曹公嘗使人探之,原曰:“君老不奉世子?!眽毓唬菏纴y不事奸雄。

  蘇則與董昭同僚,昭嘗枕則膝臥,則推下之,謂曰:“蘇則之膝,非佞臣之枕也?!眽毓唬壕壓伪闩P人膝上?通身是媚骨。

  劉真長、王仲祖共行,日旰未食。有相識小人,貽其餐,肴案甚盛。真長辭焉,仲祖曰:“聊以充虛,何苦辭?”真長曰:“小人都不可與作緣。”壺公曰:此涉世真諦,所以不失足于人。

  李宓嘗言:“吾獨立于世,顧影為儔,而不懼者,心無彼此于人也?!?/p>

  范縝著神滅論,蕭子良使王融謂之曰:“謂神滅,既自非理,而卿堅執之,恐傷名教。以卿之才,何患不至中書郎,而故乖剌為此乎?”縝大笑曰:“使范縝賣論取官,已至令仆矣。”壺公曰:論未奇,拗得奇。

  魏愷辭青州長史,文宣大怒曰:“何物漢子,與官不就?”愷容色坦然。帝曰:“死與長史,任卿所擇?!贝鹪唬骸澳軞⒊颊弑菹?,不受長史者愚臣。”帝曰:“何慮無人!”因放還。壺公曰:置生死度外,文宣可奈何?

  張彥真好學博聞,而任情不羈,意相合者則傾身與交,如志好或乖,雖王公大人,終不屈也。常嘆曰:“其有知我者,胡越可親;茍或不然,毋寧獨立。”壺公曰:率真。

  蘇則與臨菑侯植,聞魏代漢,皆素服悲哭。一日,帝從容言曰:“吾應天受禪,而聞有哭者,何也?”則時以為問己,須髯怒張,將正對,適侍中傅巽掐則曰:“不謂卿也。”則乃止。壺公曰:須髯怒張,何補于事?

  揚子云作法言,蜀富人赍錢十萬,愿載一名。子云不聽,以富無仁義之行,正如圈中之鹿,欄中之牛,安得安載?壺公曰:法言若載富人,早覆瓿矣。又曰:圈鹿、欄牛,摹錢虜態逼真。

  魏明帝嘗駕卒至尚書門,陳矯跪問曰:“陛下欲何之?”帝曰:“欲案行文書耳。”矯曰:“此自臣職,非陛下事。若臣不稱職,請黜退。陛下宜還?!钡蹜M,為之卻回。

  明帝時常林徙太常,晉宣王以林鄉邑耆德,見每下拜。或謂林曰:“司馬公貴重,君宜止之?!绷衷唬骸八抉R公自欲敦長幼之敘,為后生法,貴非吾之所畏,拜非吾之所制也?!毖哉呔舟埗€。壺公曰:何其坦率。

  辛毗從帝射雉,帝曰:“樂哉!”毗曰:“于陛下甚樂,而于群下甚苦。”帝默然。

  劉放,孫資專制。辛毗子敞諫毗曰:“孫、劉用事,眾皆影附。大人宜小降意?!迸唬骸爸魃想m未甚聰明,亦不為暗劣。吾立身自有本末,就與孫、劉不平,不過使吾不作三公耳。有大丈夫以欲為公,而自毀其生平者耶?”壺公曰:不少降意,斷不到三公。

  齊文宣崩,朝士都哭臨,陽休之惟顰眉而已,無涕淚?;騿栔?,答曰:“佞哀詐泣,實非本懷。”壺公曰:做朝士,定要一副急淚。

  艾陵伯萇性嚴毅,雖逢吉慶,未嘗開口笑。孝文遷都,以萇留鎮懷朔,別賜萇酒,因謂曰:“聞公一生不笑,今且隔山,幸為朕一笑。”竟不能得。孝文曰:“五行之氣,偏有所不入,六合之內,亦何所不有?”左右見之皆大笑。壺公曰:孝文語佳,豈偏得冬氣耶?轉恨士龍太奢用之。

  宋游道嘗以事忤臨淮王彧,王厲聲訶之。游道為執板長揖曰:“下官謝王嗔,不謝王理?!眽毓唬簭婍?。

  趙軌在州,所居東鄰有桑椹落其家。軌令悉拾歸其主,仍誡子曰:“吾寧以此求名?”意非機杼間物,不愿侵人耳。壺公曰:一介不取。

  唐狄仁杰為安撫使,除去淫祠一千二百所。

  郭弘霸為右臺御史,時大夫魏元忠病,僚屬省候,弘霸獨后人,憂形于色,請視便液,即染指嘗之,因賀曰:“凡甘者,病不瘳;今味苦,當即愈也?!痹覑浩涿?,暴語于朝。壺公曰:弘霸枉做小人一場。此后對人何以開口?又曰:真遺臭萬年。

  顧協少清介有志操。初為廷尉正,冬服單薄。寺卿蔡法度欲解襦與之,憚其清嚴,不敢發口,曰:“顧郎難衣食者。”壺公曰:蔡生亦真品。

  李虞為尚書左丞,有清德。妹夫劉晏方秉權,見其燕室門簾甚敝,潛度廣狹,以粗竹織成簾,將以贈虞。三攜至門,不敢發言而去。壺公曰:如此清真,如祥麟威鳳,世不多見。

  唐臨性堅直,執誼不回,為御史,一日在朝,韋挺越次與江夏王道宗語。臨進曰:“王亂班?!钡雷谠唬骸芭c大夫語,何至爾?”臨曰:“大夫亦亂班。”挺失色。眾皆悚服。

  則天時,有人于洛水獲白石而赤文,以獻闕下曰:“此石赤心,故以獻。”李昭德叱曰:“洛水馀石,豈盡能反耶?”壺公曰:止二張赤心耳。

  桓彥范、袁恕己爭薦陽嶠為御史,楊再思言矯意不樂彈抨事。彥范曰:“為官擇人,豈必待情樂乎?惟不樂者,固當與之,以抑竟躁?!眽毓唬翰粯窞橛罚?。強他為御史,更奇。

  楊綰性沉靜,恒獨處一室。左右圖史,凝塵滿席,澹如也。一生不問生事,造者清談竟日而不及私。人欲干以私,聽其言必內忤止。拜相之日,中丞崔寬毀別墅,京兆尹黎干減騶從,中書令郭子儀裁聲樂。世比之楊震、山濤、謝安云。壺公曰:今人得甲第,便營別墅,列騶從,競聲樂,適資達人一噱耳。

  梁蕭詧惡見婦人,雖相去數步,亦云遙聞其臭。壺公曰:可惜世上多逐臭之夫。

  祥符初,天書事起,群臣皆附會,再拜稱萬歲。孫奭獨曰:“以臣愚所聞,天何言哉?豈有書也?”壺公曰:妙,妙!王旦以為何如?

  韓侂胄筑南園,屬楊萬里為記,餌以掖垣。萬里曰:“官可棄,記不可作。”侂胄恚。自是臥家十五年。侂胄誤國事久,萬里憂憤成疾,家人知其故,凡邸吏報時政者,皆不以告。一日,忽有族子來,遽言侂胄用兵事,萬里慟哭失聲,亟呼紙,書曰:“奸臣韓侂胄專權無上,動兵殘民,謀危社稷。吾頭顱如許,報國無路,惟有孤憤?!甭涔P而逝。壺公曰:應騎箕尾而歸天上。

  王鼎嘗宰縣。一日,憩於庭,俄有暴風舉臥榻上空中,但覺枕榻漸高。鼎無懼色,徐曰:“吾中朝端士,邪無干正??尚爝€我故處?!表汈В綇凸剩L亦止。壺公曰:風伯有靈。

  金海陵嘗召楊伯雄問鬼神事,辭未學。強之,伯雄漫應曰:“臣家有書一卷,記人死復生,或問冥官何以免罪,答曰:“汝第置一歷,白日所為,暮夜書之。不可書者,即不可為也。””海陵為改容。壺公曰:海陵淫虐,聞之毛豎。

  許衡嘗暑中過河陽,渴甚,道有梨,眾爭啖之。衡獨危坐樹下,曰:“非其有而取之,不可。”或曰:“世亂無主。”衡曰:“梨無主,吾心獨無主乎?”壺公曰:真道學。於陵子以一李喪節。

  呂蒙正為宰相,一朝士家藏古鏡,自言能照二百里。欲因公弟獻以求知。其弟伺間言之,公笑曰:“吾面不過揲子大,安用照二百里?”其弟遂不敢復言。壺公曰:七尺之軀,安用大廈?三寸之喉,安用萬頃?人胡不內照也!

  張子韶對策,至晡未畢,貂珰促之。子韶曰:“未也,方談及公等?!逼洳咴唬骸伴幩侣劽?,國之不祥也。堯舜閹寺不聞于典謨,三王閹寺不聞于誓誥。豎刁聞於齊而齊亂,伊戾聞于宋而宋危?!眽毓唬鹤由叵壬ㄉ矶际悄?。

  沈漓之為丹徒令,在縣以清廉,不事左右。毀言日至,竟抵罪鎖系。尚方嘆曰:“得一見天子足矣。”上聞,召問曰:“復何言?”答曰:“臣坐官清,獲罪?!鄙显唬骸扒?,何以獲罪?”曰:“無以承奉要人。”上曰:“要人為誰?”漓以手板四面,指曰:“此赤衣諸賢皆是?!鄙弦嗖回?,令復任。壺公曰:赤衣諸賢肯令復任耶?

  陳尚書咸,見王莽誅何武、鮑宣,喟然嘆曰:“吾可以逝矣!”父子相與歸鄉里,閉門不出入,猶用漢家祖臘。或問之,答曰:“我先祖豈知王氏臘乎?”壺公曰:陳氏一門,尚延漢脈。

  王丞相名位隆重,百僚欲為降禮,馮太常以問顏光祿,顏曰:“王公雖重,禮無偏敬。降禮之言,或是諸君事宜。鄙人老矣,不識時務。”既而告人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向馮祖思問佞于我,我其有邪德乎?”壺公曰:自反最妙。

  殷仲文還姑熟,祖送傾朝?;妇醋嬉鯀④娡?。王曰:“餞離送別,必在有情,下官與殷,風馬不接,無緣扈從?!眽毓唬航耧L馬不接者,偏肯近前。

  郭贄拜參政。奏對曰:“臣遭不次之遇,誓以愚直上報?!碧谠唬骸坝拗焙我嬗谑??”贄曰:“猶勝奸邪。”

  姚彪與張溫俱至武昌,遇吳興沈珩守風糧盡,從彪貸鹽一百斛。彪性峻直,得書不答。方與溫談論良久,呼左右倒百斛鹽著江中,謂溫曰:“明吾不惜,惜所與耳!”壺公曰:寧與馮夷,倒不傷惠。

  郭景純嘗遇顏弘都,欲為之筮。顏曰:“年在天,位在人。修己而天不與者,命也;守道而人不知者,性也。自有性命,無勞蓍龜?!眽毓唬喝纛伾?,可與談性命矣。

  紀僧真得幸於齊世祖,容表有士風,嘗請于世祖曰:“臣出自本縣武吏,邀逢世時,階榮至此。為兒婚得荀昭光女,即時無復所須,唯就陛下乞作士大夫?!鄙显唬骸按擞山瓟?、謝瀹,我不得措意,可自詣之。”僧真承旨,詣敩。登榻坐定,敩顧命左右曰:“移吾床遠客。”僧真喪氣而退,以告世祖。世祖曰:“士大夫故非天子所命?!眽毓唬河惺⑹乐L。

  朱彥和方貴用事,賓客輻輳,欲引江子一為助。彥和是子一姑夫,子一知彥和不為物議所歸,未嘗造門。東偉曰:子一公卒死侯景之難。

  范淳夫嘗語李方叔曰:“李文正有言,“士人當使王公聞名多而識面少?!贝俗蠲?。蓋寧使王公訝其不來,無使王公厭其不去?!?/p>

  元兵大入,賈似道當國,以去要君。時度宗初即位,呼為師相,至涕泣拜留之。江萬里時為參政,以身掖帝云:“自古無此君臣禮,陛下不可拜,似道不可復言去?!彼频啦恢鶠椋碌钆e笏謝萬里曰:“微公,似道幾為千古罪人?!睎|偉曰:文忠公卒死難,沉芝山止水。

  周新為御史,彈劾敢言,貴戚畏之,目為“冷面寒鐵”。江右撫臺,居者多病,孫燧口潘臬請改建,新曰:“有正人無邪地?!敝挂坪筇?。向前數尺,檻下得一古鏡,背刻“昭明光運,忠扶日月”等語,為公死節先兆。壺公曰:事奇。

  閹宦汪直以權幸,延攬名士。聞楊繼宗治郡名,往吊拜,起手捋公須曰:“比聞楊繼宗名,今貌乃爾?!惫唬骸袄^宗貌陋,但虧體辱親,未之敢也。”直不復言。

  陸深為講官,一日,講罷而奏曰:“令日講章,非臣原撰,乃經閣臣改竄者。陛下有堯舜之資,當令諸臣各陳所見,則圣德日新?!眽毓唬航涢w臣手,便是依樣葫蘆。

  李夢陽督學江右,渡江,有司請祀水神。公怒,命從者縛神投諸江,曰:“以水神投水,得其所哉,得其所哉!”壺公曰: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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