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知道靳顏不會再來了

房間是身體的牢籠，到離開的時候，居然沒有一樣東西是想帶走的。我簡單的收拾好行李，帶著靳顏離開。內心還懷揣著盲目而卑劣的妄想，以為一切可以重新來過。靳顏的愛，靳顏的恨，終歸能有一個了斷。

多好。多么好。

我甚至能看到我與她在漫天的雪花中肆意哭笑，眼淚和笑容揉碎在雪片中，一樣清冷美麗。她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的樣子，蒼白，美麗，并且對世間的一切充滿警覺。愛情如灰燼，并再不會被它灼傷。

靳顏。明天，明天我們就可以到那里，我已經訂好了旅館。我聽說，旅館的院子里，種著很多的薔薇花。我笑著看她。靳顏，你可喜歡。

你安排就好。靳顏點頭，臉上波瀾不驚，看不到悲喜。

靳顏沒再提起灼傷她的那個人，就好像他并不存在一樣。她知道他不只是她的禁忌，也是我的禁忌，只有不聞不問，才不會對任何人帶來傷害。

他不同于一生，一生只能給她帶來短暫的溫暖，因此就算有朝一日失去這份溫暖，她也不至于難過。而他卻是讓她感到寒冷之人，他是一切悲傷的源頭。

他輕易就能將靳顏內心筑起的防備之墻摧得粉碎，我只能帶著靳顏逃走。

靳顏大約睡得不好，臉色越發蒼白，像是一戳即破。上車的時候，她說有東西忘在房間。

我陪你去找吧。我說。

不，你帶著行李在車站等我，我隨后就來。靳顏說。

我點頭，內心已經不祥，卻實在不想勉強。獨自關上車門離開，只希望靳顏不要令我失望。

然而這世上，太多事情不可控制。

我知道靳顏不會再來了。

臨走之前的那個晚上，她起床喝水，手機熒幕在黑暗中亮起來。

她靜靜的看完，然后走到床邊坐下。她一直看著我，卻沒有說話。

她以為我已經熟睡，但我聽見她小聲的哭泣。

我知道，她已經做出選擇。

她一定會離開我。

我只買了一張車票，獨自坐在候車廳等車。上車之前，收到靳顏的信息。

我沒有看，把手機放在候車廳的長椅上，起身，帶著行李離開。

我們早晚都要習慣離別，把自己隱藏在陌生的人群中，過著警覺又安全的日子。

唯有住在心腔里的冰藍色蝴蝶，在每一個潰爛的夜晚，流出粘稠鮮紅的血液，尖叫哭泣，永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