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沉默以對，他憎恨沉默。

第二天沈一生來找靳顏，這個執拗的男子，一臉疲憊的站在門口。

你不該來。我說。

許初一。我想見見靳顏。沈一生一臉無力。

好吧。我可以讓你見她，但你不能要求她與你復合。我說。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請你不要插手。沈一生緊緊的看著我。

好吧。我聳肩，讓他進去。

靳顏還在睡覺，沈一生伏在床頭看她，悲喜不明。

我關門，走到樓梯口抽煙。

沈一生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睡著的時候這樣安靜，不會與他爭執，不會離他而去。

他看著她，看著她枕下露出一角的照片。他輕輕的把它抽出來，時間太長，照片已經開始發黃，但還是能看到靳顏眼里的快樂。她是快樂的，她的臉與另外一個人的臉緊緊地靠在一起，他們眼里有著一模一樣的快樂。

靳顏從來沒有跟沈一生提過相片里的人，她也沒有這樣肆意的對他笑過。

他一定是靳顏深愛之人，她臉上從來沒有過這樣安靜滿足的神情。他低頭看著睡夢中的女子，仿佛從來沒有了解過她一般。

你為什么要動我的東西。她醒來，對著沈一生發火。

她從來沒有這樣惡狠狠的沖著他發過火。

他是誰。沈一生面無表情。

你不要管。靳顏說，你把相片還我。

我問你他是誰。他盯著她的眼睛。

靳顏是沈一生最愛的女子，她卻對他有所隱瞞。他努力克制內心憤怒，給她端來一杯水。

靳顏。他說，你知道我愛你。

她沉默以對，他憎恨沉默，它讓他內心的憤怒無處宣泄。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對靳顏動手，他就像一只無法控制自己的野獸。只有肌膚與肌膚撞擊發出的沉悶聲響能讓他心里的憤怒平靜下來。

你說過你愛我的。他怒吼。你怎么可以騙我。

靳顏四處尖叫躲閃，她沒想到一生會這樣失控，與其說她沒想到，不如說她不敢相信。一生一直儒雅謙和，而此時他眼中的憤怒竟讓她這樣恐懼。

一生。你住手。她大叫。

但一生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他眼中只有嫉妒，鋪天蓋地的嫉妒淹沒了他。

我站在樓梯口抽煙，耳膜中全是一生的低吼和靳顏的喊叫。

雜亂的房間中，靳顏無助的尖叫。

我閉上眼睛，任由香煙彌漫，直到嗆出眼淚。

我想去救靳顏，但雙腳卻像灌入鉛鐵，半寸都移不開。靳顏的眼淚掉在我的心腔，它灼傷我，也灼傷她自己。

等他安靜下來的時候，靳顏縮在墻腳哭泣。她的額角破了，血順著眼角掉下來，與眼淚詭異的融合在一起。

一生看到她臉上的傷口，內心歉疚，滿眼都是心疼。

靳顏。他伸出手想要擁抱她。

你不要碰我。靳顏推開他的手。

我不是故意的。他說。

你眼里的毀滅讓我覺得恐懼。靳顏驚魂未定。

你要知道，我只是害怕你離開我。他強制的把她緊緊的抱在懷里，撫摸她的頭發。

靳顏的眼淚掉在他的胸口，像很多個夜晚那樣，它們流進他的心腔里，沒有一點傷口，卻讓他痛不欲生。

他扳過靳顏的頭，她的額頭上還流著血，像一朵朵肆意綻放的薔薇。他低頭，吻在她的傷口上。

靳顏，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他輕聲乞求。

一生。你別要這樣，你知我已經盡力。靳顏輕輕的說。

沈一生的眼淚掉在她的脖頸里，灼熱的，燃燒著的眼淚。這個男子緊緊的抱著她，泣不成聲。

他終于失去了懷中的女子，他親手將自己逼到窮途末路。

他知道，永遠不能再像現在這樣，即使只是卑微的，將她擁在懷里。

也再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