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子順勢坐到了我的左手邊,但目光卻落在了坐在我右手邊的方蘭。我想光子接下來一定會問,這漂亮姑娘誰家的?果然光子湊到我跟前問了句:“誰家的?”
我一臉壞笑地說了句:“你說呢?”
光子立刻滿臉笑容地向方蘭伸出一只手說:“不知弟妹大駕光臨,我這當哥哥的也沒準備啥見面禮,妹子多擔待啊。”
估計方蘭被光子這么一說,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就盯著眼前光子的大手干笑,不知該握還是不該握。
我見機拍掉了光子的手,轉而對方蘭說:“這是光子,他就是愛開玩笑,你別介意啊。”
方蘭笑道:“沒關系,之前在選拔比賽的時候,我見過他,他就是莉莉姐的男朋友吧。”說著又面向光子說道:“光子哥,你好,我是方蘭。”
光子也傻笑道:“還是姑娘識大體,剛才哥給你開個玩笑,沒嚇著妹子吧。”
方蘭搖搖頭,然后對我說:“我先去找波濤練唱去了,你們聊。”
看著方蘭的背影,我突然松了一口氣,因為我剛剛真的是憋足了氣跟光子一如從前地玩笑著,我不想讓方蘭或者是任何人看出我跟光子之間突然有了隔閡。現在終于沒人注意我們了,可我發現,我依舊無法和光子保持距離,因為他正一臉微笑地看著我,然后說:“這幾天出差,可累死哥了。一會兒去我家,在外面帶了點東西你拿去給叔叔阿姨,這不也快新年了,最近公司太忙,都沒空去看看他們。對了,還給你買了禮物,都跟我行李在一塊讓助理給我送家去了。”
有的時候,我真懷疑,光子就是我的親哥。他越是對我好,我就越覺得有愧。說來也是自己愚鈍,怎么能因為一個女孩而要與光子產生隔閡。但我一想起光子的那通電話,我心里就特別扭,但是我始終找不出別扭的真正原因。
我說:“就哥哥你總想著我,那我晚上就去你家,等我哦。”我用自己都覺得惡心的語氣跟光子說完之后,我就去找方蘭了。為了樂隊的榮耀,此刻我們都像喝幾升汽油一樣,火力十足。不得不說,方蘭的聲音的確很好聽,有的時候,我都會覺得我們這幾個伴奏是多余的。想到這時,我不禁笑了下,而這時恰好跟方蘭相視了一下,方蘭看見我笑了,她也笑了。就在那一瞬間,我突然領悟了什么叫作眉目傳情。可轉念一想,我跟方蘭傳得那叫什么情啊。于是搖搖頭,又繼續認真伴奏。
直到九點,排練才解散。光子早在沙發上睡著了,看來他是真累了,那么大動靜,他都能睡過去。我輕輕拍了下他的臉,然后叫他:“光子,起來了,不是說好晚上我們回家一起睡的嗎?”
聽到這話,旁邊人都忍不住笑了,波濤打趣道:“翔子哥,你能不能敬業一點,你們這可算是偷情啊。”
我給了他一腳說:“去你的,就算小爺我偷情,那也不能隨便唬弄一下啊,要找我也找······”
我說這話的時候,恰好瞄了方蘭一眼,我心想不對,趕快轉移了視線,但早被眼尖的波濤發現了,他又大聲地說道:“找什么樣的啊?”其他人也跟著起哄,我順手摟過在旁邊笑得最大聲的大魚,然后特賤地說了句:“最低標準也得是這樣的啊。”
只覺我腳趾發麻,不聽使喚,我知道大魚在偷襲我,可我只能忍了,不然我總不能去摟方蘭吧。
這時光子突然坐起來說了句:“小翔,你不是說好永遠對我不離不棄的嗎?”
聽到這樣的話,大家很有默契地散去了,只有我站在原地沖光子微笑。關子特感動地說了句:“果然還是你小子最好。”
我特無奈地說了句:“我腳疼。”
第二天早上,下起了小雪,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滿頭的小水珠。我懷里揣著熱乎乎的小籠包,本想著等孟湘來跟她平分。但等了孟翔大半節課她都沒來。我給她發短信,她也沒回,我心想這丫頭一定是生我的氣了,正跟我玩失蹤呢。下課后,我問了她同宿舍的女生,才知道她昨天晚上就沒回宿舍。我一下子就有點懵了,心想這丫頭平時是有點叛逆,但也不至于夜不歸宿吧。整個上午我都沒心思聽課,終于當最后一節課的下課鈴響起的時候,我第一個飛奔出了教室。
早上的小雪早已經被來往的人們踩化了,整個校園都是濕漉漉的,就像我此刻的心情一樣,陰郁。走出了校門之后,我才發覺,我去找孟湘簡直是大海撈針,我跟她唯一的電話聯系斷了,就代表著我跟她徹底失聯了,她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得而知。這話雖說得難聽,可事實上就是這樣。盡管不知道目的地是哪,但我還是攔了輛出租車。車剛開了幾米遠,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孟湘應該是去光子的小侄子家做家教了,于是我拿出手機就打給了光子。電話通了之后,我忽然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跟光子開口,誰知光子很平淡地問了我一句:“你是不是想找孟湘?”
像我這種身強力壯的人平時是很少光臨醫院的大門的,只是記得在幾年前,因為牙壞了個窟窿,去了幾次牙科。而這次來,我卻直接奔去了急診。光子說,昨晚孟湘忽然肚子疼得厲害,小侄子的媽媽又不在家,還好那小侄子聰明給光子打了個電話。光子那時剛剛送我回了學校,等光子趕到他小侄子家時,孟湘已經躺在沙發上,疼得渾身都濕透了。醫生說孟湘是急性胃炎,不過送到醫院還算及時,暫時沒什么大問題了。
我跑到病房的時候,孟湘正在睡覺,而光子就坐在她的病床邊,一臉憂慮的守著孟湘。我忽然覺得我是多余的,我的到來似乎打破了光子與孟湘的獨守的寧靜,可光子還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他回頭小聲地對我說:“她沒事了,我們出去說。”
醫院的長廊里,病人的家屬都陸續帶著午飯回來了,可我卻一點都不覺得餓,我看著光子空洞的雙眼,像一宿未眠的樣子,這個樣子好像連在他工作的時候都鮮有見到。
“你餓不餓?”盡管我知道他的答案,但我還是象征性地問了句,因為我突然不知道該跟他說什么。我雖然有很多疑慮想知道,可眼前的光子讓我不忍多問。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跟孟湘的關系?”光子依舊眼神空洞,但他的語氣似乎不容我反對。
所以,我只得實話實說。
“是,我承認,自從那天晚上,你喝醉后給我打了那通電話,我就開始好奇你跟孟湘之間的過去,我真的很好奇,就那么一個平凡普通的女生,你到底在意她什么?你應該不會只有喜歡她那么簡單,還是你之前做過什么對不起她的事?光子,你以前可是個坦誠的爺們,弟弟我也從來都是對你沒有顧慮的,可你這次因為一個女生,我覺得你對我隱瞞的太多了。”
“小翔,我知道你對哥有所不滿,可人嘛,總歸會有一段不愿提起的過去。我承認,我不對你說,是怕你知道了以后哥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壞了,就再回不到過去了。”
“你終歸還是做過虧心事了?”我問。
光子卻很坦然地說了句:“孟湘是我的初戀。”
我的腦子瞬間短路,之后又變得無比清醒。我記得光子在很久之前就對我說過,他初中的時候,因為早戀而被學校開除了,當然不是僅僅因為早戀,更惡劣的是他把那個女生搞懷孕了。當時我權當光子是為了在告誡我早戀的危害而跟我編的瞎話,也就只當個玩笑,聽過笑完之后就過去了。但如今光子卻告訴我這是個事實,事實也就算了,可那個姑娘是誰不好,為什么是孟湘?
我無力再多說什么,只是說了句:“知道了。”然后我轉身要走。
只聽光子在背后問了我一句:“你是不是也喜歡她?”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遇到這樣的話,好像光子,楊曉都這樣覺得,可為什么只有我自己還不確定呢?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把喜歡變得這么吝嗇,而把不喜歡變得這么猶豫。
光子繼續說道:“她是個好姑娘,只是我不配。當初若不是我喝多了跟別的女生上了床,或許我們現在還會在一起吧。”
莫名的,聽到這樣的話,我卻如釋重負,原來那個受傷害的姑娘不是孟湘,她最多也只是傷心吧,畢竟是光子背叛了她。
我轉身問光子:“你是不是還喜歡著她?”
“喜歡,就像喜歡家人一樣。”
我笑,原來光子早已把孟湘當作生命中的一部分,這么多年了,我想他只是想找個機會彌補當初的過失,不管能不能得到諒解,他只求個心安理得吧。
在回來的路上,我問在旁開車的光子:“你有沒有想過那個懷孕的女生?你就不想補償她嗎?”
光子笑了,他說:“當初她家長去學校鬧的時候開口就要了十萬塊錢,后來聽說全家拿著錢去登了萬里長城,又去拜見了布達拉宮,還去麗江瀟灑了一圈,再后來又聽說高中畢業后就懷孕了,跟老家一個礦長的兒子結婚了,我也就沒再調查過她”
我一聽,恍然大悟,于是大笑道:“鬧這么半天,你是被人訛了吧,像你這么聰明的人,不應該啊。”
“畢竟我是個爺們,做錯事就得受到懲罰,至少十萬塊錢能讓人玩得很開心不是?”
“可十萬塊錢卻沒能買回你的初戀啊。”
光子笑:“那么美好的東西如果十萬塊錢就能買回,那哥哥我現在都能買一火車皮了,你小子不也有初戀嗎,怎么連這點心得都沒有?”
我想,像光子這種幸運的人能有幾個,和光子比起來,我的初戀似乎只能用恥辱兩個字來形容。看來,并不是所有人的初戀都是美好的,最多只能用難忘來描述,難忘當初的美好,難忘當初的恥辱。兩個極端,有的人愿意花十萬來贖回,有的人愿意花十萬求她別再回來。像我,就屬于后者。
孟湘再來上課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后了。七天未見,就好像七年未見那樣,既感到熟悉又感到陌生。自從知道孟湘是光子的初戀之后,我莫名地對孟湘有所敬重起來,要知道,如果沒有光子的那次失誤的話,她現在就是我的嫂子了。雖然現在不是,誰知道以后呢?畢竟我們誰都不知道孟湘的想法。
都說在家養病的人都會過得很滋潤,可看到孟湘又有點削瘦的臉龐,我覺得那話說得不一定是真理。
“怎么樣,胃好點了沒?”我沒等孟湘坐下,我就急著問了一句。
“放心吧,死不了。”孟湘邊說著邊從書包里拿出一本小說。
聽到這樣的話,我就真的放心了,于是湊過去說:“都生病了,還不忘不務正業?”
“這才叫敬業,看過沒有?”說著把書皮舉給我看:“《草樣年華》,特逗,唉,我要是男生就好了,真羨慕你們的宿舍生活。”
聽她說起我們男生宿舍,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嗲的臭氣熏天的腳,和小嗲泡在盆里三天不洗的衣服,都快臭了。真不知道孟湘是怎么想的,我們男生有什么好?
我摸了摸孟湘的腦門說了:“你不會還發著燒呢吧?”
孟湘瞪大眼睛說:“我不光發燒,我還中著邪呢,你怕不怕啊?”
我沒理她,心想,多少還是個病人,什么都由著她去吧。
整個上午,我都在研究樂隊的曲子,而孟湘看小說看得情緒彼起此伏的,后來竟又睡起覺來。我問她是不是胃又疼了?她搖頭說不是,是大姨媽又來了。
我知道女生通常在這個時候都特麻煩,情緒反常加精神不振,應該也挺難受的吧。
“要不要喝奶茶?暖和。”
孟湘連猶豫都沒有,就直接說了句:“原味的就可以。”
我抱著奶茶回教室的時候,恰巧碰見了方蘭,老遠就看見她跟我打招呼,我沒法跟她招手,只問了她一句:“你怎么也在這?”
方蘭說,她在我們隔壁的教室上課。她說著就走到了我跟前,盯著我手里的奶茶問:“你喜歡喝這個?”
我連忙搖頭說:“我一爺們怎么會喜歡喝奶茶,是給我同桌的。”然后我低下頭小聲地跟她說:“大姨媽來了。”
“哦,你同桌是個女的?看不出來你還挺會照顧人的。”
“那是她命好,攤上我這么一個好同桌。”
“嗯,是啊,真好,那你快進去吧,別讓她等著急了。”方蘭忽然催促道。
“那再見啊。”我說著就要轉身,忽然方蘭叫住我說:“程翔,一會下課我們一起去地下室排練吧。不是還有十天就要比賽了嗎?”
我轉身說:“好,下課我在教室門口等你。”
方蘭沖我笑了一下就回教室了,望著她的背影,我發覺手里的奶茶已經不那么燙了。
解放了,終于可以繼續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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