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見面了

　　見有人進來，知道來者不善，所以本能反應(yīng)是趕緊調(diào)頭離開。不想轉(zhuǎn)身后發(fā)現(xiàn)，后路已被人掐斷，兩名大漢像堵墻牢牢把住我倆退路，其中一個就是幾小時前尾隨我的那名保鏢。我不知道這兩人是怎么竄到我倆身后的，可能早在我倆專注于那塊透明體時就從另扇門進入。如果這一判斷成立，那么那陣風(fēng)鈴聲應(yīng)該就是…沒有時間讓我多想，現(xiàn)在要面對的是現(xiàn)實。現(xiàn)實是，我們被前后夾擊了，即使插翅也飛不了。

　　既然飛不了，那就坦然處之。我倆朝各自方向重新轉(zhuǎn)回身，轉(zhuǎn)身后看到進門的那幾個人并沒有迎上來，而是像把扇面站立著。站在中間的那個女人就是我曾經(jīng)的客戶，也就是我前面說的“夫人”，那個讓我落入圈套差點出不來的女人。

　　“夫人”見我轉(zhuǎn)身，冷笑一聲后，開口道：“我們又見面了，這世界真是不夠大，讓我們一再碰上。剛才在機場為什么不‘打的’回來，要走著離開。要知道我是派人來接你的，而你卻不領(lǐng)情。”說完，瞟了眼站在斜對面的一名大漢。收回目光后，加問了句：“是你身邊的這娘們讓你這么做的？”說完，看我反應(yīng)，見我沒有反應(yīng)后，“哼”了聲，自言自語道：“不說也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說與不說其實沒有兩樣，反正現(xiàn)在你們兩個都落在我手上。”

　　我依就沒有吭聲，不過目光還是不自覺瞟了眼斜角的那名大漢。瞟后覺得眼熟，想了想，噢對了，想起來了，就是那名“的士”司機，在我走出航站樓時主動上來攬客的司機。看樣子“夫人”說的沒錯，我的不領(lǐng)情讓她枉費心機了。

　　“不上車也罷，我有的是后手，不過我沒想到半路上會殺出這條狐貍精。還有你，竟然沒有選錯道，直奔她的車里。能告訴我‘車震’了沒？”“夫人”說完，雙手抱胸，開始在我倆面前踱步。來回幾個回合后，在她身邊站住，站住后，盯著對方看了眼，而后說道：“別以為只有自己聰明，別人都傻，不瞞你說，我早知道你是誰，更知道你在背地里調(diào)查我們。我討厭你們這類人，披著拯救人類的外衣，干些陰暗的勾當，哼，幸好上帝有眼，知道對錯是非，快告訴我，調(diào)查了半天查出結(jié)果沒？”說完，停頓片刻，看對方反應(yīng)。見對方?jīng)]有應(yīng)答，只好自己回答，回答道：“我相信憑你的能奈是查不出結(jié)果的。當然，即使查出又能怎么樣，難道上天會讓我死在你手里？笑話。告訴你吧，你的一舉一動全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我們之所以沒有動你，不是因為你身份特殊，而是因為你太渺小，我們不想應(yīng)小失大，所以處處讓著你。沒想到你竟然得寸進尺，一再壞我們的計劃。好了，現(xiàn)在到時候了斷了，想好怎么了斷沒？”

　　我和她并肩站立著，面對淫威不知如何應(yīng)對。跟對方拼命？還是唇槍舌箭后讓對方知道自己理虧，而后放了我倆？顯然都不可能，也不是地方，更不是時候。也許我們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就是保持沉默，讓對方自說自擂，白耗體力，耗到精疲力竭后，轟然倒下。

　　“沉默不代表你們內(nèi)心懺悔，我看出來了，你是想跟我斗到底的，現(xiàn)在的問題是，我愿不愿意陪你玩。實話告訴你，我很忙，沒有你想象的那般閑情逸志，身后有太多的事在等我，所以我也不跟你們兩個多嘴，快把事情了結(jié)了，了結(jié)后個忙個的，誰也不犯誰。”說完，停住，而后把臉轉(zhuǎn)向我，冷笑一聲后，伸出手，示意我快點把手中的拎包乖乖交出。

　　我無法接受對方的無理要求，本能地將包護得更緊。護緊的同時，裝出一副莫名狀，好似根本不明白對方在說些什么。

　　“別裝了，我不相信那娘們在車上沒跟你說我想要的。說不定把你中招的事也跟你說了。沒錯，那妞人長得挺標志，也不傻，幫你讓我們把錢預(yù)付了。很好，她做的對，我們先付錢，你后交貨，這樣很公道。好了，現(xiàn)在既然我們已經(jīng)付了錢，那你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履行義務(wù)，把你手里的包交給我，這樣才算公平。對嗎？”對方看著我，說道。

　　我相信我當時是后退兩步的，因為我知道我手里握著的是什么，我不能讓自己最最親的人落入匪首手里。落入其手無疑是落入魔爪，她會讓我母親永世不得翻身。

　　“你是不愿意嗎？”對方沉下臉，說道。話音剛落，身后兩名大漢大步越上，越上后一把抓住我的衣襟，隨后準備強奪。就在強奪既將展開之時，我聽到那女人叫住了這兩名大漢。叫住后冷冷地說了句：“不要無禮，奪下它會傷了它。我不想傷了它，我要讓他心甘情愿地把它交給我。而不是心不甘情不愿。”說完，朝我身前的她看了眼，之后走上一步，看著對方的眼睛，說道：“你的搭檔不愿意把它交給我，我相信你有辦法讓他改變主意，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是嗎？”

　　我身前的她沒有應(yīng)答，也不打算應(yīng)答，只是把目光避開，避開后不予理采。

　　“啪”地一聲，我看她被對方抽了一記耳光。耳光過后，我看她很冷靜，沒有情緒失控，更沒有與對方撕打。相反，那妖婆卻大聲歇斯底里起來，說道：“我告訴你，你剛才冒犯了我，冒犯我是要付出代價的，代價是，即使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也不會留下你。我現(xiàn)在就要讓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說完，轉(zhuǎn)身，朝身后的幾名大漢使了個眼色。身后幾條走狗當然明白老大的意思，其中一個最橫的更是耐不住獸性，解衣寬戴后一步步走近她。

　　“等等，不要這樣。”這次輪到我哀求對方，哀求后說道：“夫人，請你手下別這樣，我愿意把包交給你，只要你答應(yīng)我放了她。”說完，跨上兩步，用身軀護住我該護的她。護住后，再次向那女人懇求道：“看在我們曾經(jīng)合作過，這次就算我求你。”說完，主動把手中的包放在地板上，而后舉起雙手，示意對方馬上住手。

　　“哼，敬酒不喝喝罰酒，為什么不早說？早些說不就好啦。”“夫人”說完，吩咐手下退下，之后繼續(xù)道：“把包給我推進來。”

　　我照辦了，將包沿地板面推送到對方跟前。推出前，心里默念了句：“母親，對不起，我只能這樣，對不起。”

　　包沿地面滑到對方跟前停住，停住后被拎起，拎起后被打開，打開后，里面的物件被再次取出。取出時，我心懷沉重地抬頭最后看了眼，這一眼讓我發(fā)覺，原先的透明體已經(jīng)復(fù)原，成為一只略帶銹跡的金屬盒。正當我擔(dān)心對方質(zhì)問我，為什么它不再是透明體時，我看那女人不加懷疑地將其重新塞回包內(nèi)，之后不加追問。顯然她并不知道先前發(fā)生的一切。

　　“你們兩個現(xiàn)在對來說已是廢物，沒有半點價值，愛怎么怎么，但愿以后不要再碰上。”女妖婆說完，將包上的拉鏈拉合，而后扔給手下，之后一群人丟下我倆轉(zhuǎn)身走開。走之前沒忘了關(guān)上照明。

　　為什么要關(guān)上照明？承人之美是不可能的，真正的原因應(yīng)該是擔(dān)心被外人注意。畢竟夜深人靜，動靜大了會招人懷疑。關(guān)燈是打消他人懷疑的一點小細節(jié)，做了肯定比不做好。

　　我倆站在黑暗中，沒有說話。許久后，眼睛漸漸適應(yīng)過來，可以透過窗外月光看到對方臉廓。在彼此一眼后，我聽她說了句：“謝謝你，救了我。這幫人什么都干得出，我知道這幫畜牲，謝謝。”

　　“這是我必須做的，沒有理由讓我躲在一邊。”我小聲應(yīng)道。

　　“謝謝你能這么說，相信我，我會想辦法把包奪回來，希望你給我一點時間。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到。”說完，她內(nèi)疚地看著我。

　　“不必了，我只要知道盒里裝的是什么就算達到目的了，先前我也是這么跟你說的。不必了。”我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狀，輕描淡寫地道。當然，這是假話，不是我的真實想法。真實想法是，我很在乎它，不想它離開我。

　　“不要騙我了，我知道你在撒謊。我清楚你很想知道你母親想對你說什么，我相信她想把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什么更重要的事？”

　　“比如她為什么會被封存在那塊透明體中。還有，說不定她還會告訴你，你的父親是誰，現(xiàn)在在哪。”她懷著歉意對我說道。

　　“別說這些，聽了心碎。”我打斷道。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再次抱歉道。

　　“沒什么，我隨口說的，別在意。”我說道。說完，內(nèi)心突然產(chǎn)生一個疑問，疑問是，這幫人為什么要不遺余力強奪一“破”盒子？難道盒里的東西對他們非常有價值？我感到十分困惑，困惑之余問了句：“你查過沒，這幫人為什么會對一只盒子那么感興趣？”

　　“這個問題你問過，我的回答還是那樣，答案在盒內(nèi)，現(xiàn)在盒子沒了，答案也就沒了。”她應(yīng)道。

　　她的回答太令人沮喪，沮喪后我倆誰也不想說話，好像現(xiàn)在多說一句都是對我母親的冒犯。母親現(xiàn)在在“妖人”手里，真不知道接下來我們還能為她做些什么…

　　長時間的沉默，長時間的內(nèi)心哀嘆，就這樣兩人站了不知多久。就在我隱約覺得，站久了對女人身體不好，想說點什么來稍稍驅(qū)散對方內(nèi)心的自責(zé)，就在我剛想開口的那一刻，房間內(nèi)突然又傳來一陣先前有過的風(fēng)鈴聲。這風(fēng)鈴聲很輕柔，輕柔得好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聽到了沒有？”她先開口問道。

　　“聽到什么？”我問道。

　　“風(fēng)鈴聲。”

　　“聽到了，怎么？”我反問是因為在我意識中，風(fēng)鈴聲是她所為，出于某種喜好她在室內(nèi)的某扇窗口安置了風(fēng)鈴，所以她的詫異讓我覺得意外。

　　“這地方我呆了半年，從沒聽到過這聲音，更別說這地方有風(fēng)鈴了。”她樹起耳朵，邊甄聽，邊自言自語道。

　　“那你的意思是…”

　　“快，我們?nèi)フ艺遥f不定能發(fā)現(xiàn)點什么。”、

　　追隨鈴聲傳來的方向，我倆在黑暗中摸索尋找。果然不多時，我們就在一處疊放木盒的角落看到一塊通透晶瑩的透明體。透明體內(nèi)散發(fā)出的熒炮好似在不停地向我倆招手。

　　我倆有些喜出望外，一路小跑迎上去，到后蹲下，蹲下后仔細端詳。沒錯，就是它，那塊先前被我雙手擊活的透明體，如今的復(fù)活體。

　　“它怎么會在這？剛才你…”我想問，是不是剛才對方施展了什么魔術(shù)技法將其調(diào)包，從而出現(xiàn)了眼前這幕。

　　“沒有，我什么都沒做。不然我剛才不會跟你說那些。”她雙眼注視著透明體，雙手不停地拂摸，邊拂摸邊說道。

　　“那它是怎么來這的?”我問道。

　　“它顯靈了，它知道如何躲避危險，知道怎么保護自己。”

　　“那，那剛才包里的金屬盒又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那女人把它抽出來，確認后才重新塞回的，我想你也看到了。”我語無倫次地追問道。

　　“很簡單，那是枷鎖。”她抬頭看我，而后說道。

　　“枷鎖？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著她，問道。

　　“我說過，剛才是你的手擊活了它，激活它意味你讓你母親擺脫了枷鎖。那枷鎖不是別的，正是禁錮你母親的金屬盒。現(xiàn)在它被那女人帶走了。”她解釋道。

　　我有些明白過來，覺得有可能，想了想后說道：“我明白了，被那女人帶走的其實只是個外殼，內(nèi)核激活后自己躲藏起來了。但問題是，它們兩者是什么時候分離的，我們好像并沒有發(fā)現(xiàn)。”

　　“在我們把它裝回包內(nèi)那一瞬間分離的。”她想了想，說道。

　　“不，不對，是在我們第一次聽到風(fēng)鈴聲之前就分離的。分離前我好像看到透明體中的人偶突然靜止了，剛想問，聽到風(fēng)鈴聲，其實那時他們已經(jīng)走了，并用風(fēng)鈴聲告訴我們，他們先走了，讓我們不必替他們擔(dān)心。同時告訴我們，留下的其實是映照在盒體上的影像。影像殘留在盒體上的時間不會很長，所以當重新被取出一，展現(xiàn)的就不是什么透明體，而是一只帶銹斑的金屬盒。你說會不會是這樣？”我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透明體可以穿透金屬外殼，我們剛才是透過金屬外殼觀察到里面的？”她反問道。

　　“是的。我覺得應(yīng)該是這樣。”我明確道。

　　我看她想了陣，想后說道：“有這種可能。宇宙中有種物質(zhì)叫暗物質(zhì)，它能穿透地球上的任何物體，甚至包括人類的意識，所以它具有…”她的話沒說完就被眼前的一幕打斷，打斷她的是，透明體中的一顆晶瑩物突然有了變化，變得越來越大。大到一定程度后，顯示出人體造型。當人體造型變大到一定程度后，停住。停住后，慢慢開始有了表情。表情漸漸豐富，豐富到我可以看出她在向我們微笑。微笑后，開始向我們招手。招手后，打起手勢。手勢很美，像是一套經(jīng)過精心編排的手指舞。在欣賞對方“手指舞”的同時，我看出她應(yīng)該就是我的母親，因為剛才我在顯微儀上鎖定過她，她與她是同一個人，我可以確認。

　　“我母親想對我說什么？”我一邊朝母親揮手示意，一邊問身邊的她。

　　“我也不太清楚，這是外星人的語言。外星語言有很多種，對于這種???我???”她說了一半突然不說了。不說后，見我一直看著她，低頭把視線避開。避開后，學(xué)著我，一邊朝透明體內(nèi)的“母親”招手，一邊嘴里說道點什么。

　　“有什么辦法破譯嗎？我想知道她想跟我說什么。”我一邊不停地朝母親招手，一邊焦急地問道。

　　“也許有一個人可以。”她應(yīng)道。

　　“誰？”我把視線轉(zhuǎn)向她，問道。

　　“我的導(dǎo)師。剛才我在車上跟你說過的，那個推薦我加入UFO小組的天文物理學(xué)家。”她應(yīng)道。

　　“你是說那名教授？”我明確應(yīng)道。

　　“是的。”她應(yīng)道。

　　“那，那他現(xiàn)在在哪？在英國嗎？”很顯然，我想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不，不在英國。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在我們國內(nèi)。幾天前我還跟他通過電話，他告訴我，他現(xiàn)正在南京的一所大學(xué)講學(xué)，要一周后才返回。但愿他現(xiàn)在還沒走。”她回應(yīng)道。

　　“南京離我們這不遠，我們現(xiàn)在抓緊時間去找他。”我?guī)е谂慰粗?/p>

　　這次她沒有應(yīng)答我，而是朝我看了一眼。之后，思索了下，思索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