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云開霧散

陸又鳴的行蹤我已不確定，他說過會去南方工作，也不清楚他將要從事哪方面的工作。但愿都過得很好。他走時還興奮不語，什么也沒透露。

但我已經決定回南方，只因為秦免免。

踏上家鄉的土地，突然間有了幾許陌生感，原本該無比興奮和自然，突然又拘束起來，這副客人的姿態讓我不知從哪里開始。

我和陸又鳴的聯系中斷了，估計換了號碼。秦免免似乎也是如此，我預感到她已經悄悄離開了南方，城市里似乎沒有她的任何氣息。我終于倍感惆悵和孤獨。

每一個晚上我打開窗，凝望被霓虹燈渲染得分辨不出顏色的蒼穹，腦袋一片空白。曾幾何時，我一次次彷徨徘徊街頭，目光摸索著遙遠的未知，孤獨與落寞侵蝕。

時間像稀釋劑，將秦免免在我心中慢慢稀釋，但輪廓卻越發分明起來。轉眼半年，爸見我無心工作臭罵了無數次，找了無數人試圖灌輸雞湯讓我清醒。終究失敗。

有一個晚上，母親來到我床邊，問我，你想念西安？我有幾分詫異。母親說，我都知道。可是她還在嗎，你們的曾經和未來還在嗎？

我終于悄然落淚。母親拍拍我的肩膀。我說，媽你說我做錯了嗎？

你說曉珊？

嗯。

你沒錯。我兒子在這個選擇上很有男子漢氣概。你和免免或許是緣分使然吧。

媽，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矛盾呢？

好啦。你長大了。這些疼痛相信你都能扛過去。

我開了一家花店。有人笑我不務正業。只有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已經不玩QQ或打開郵件箱了，因為觸摸鍵盤的瞬間我會不自覺地去搜尋關于秦免免的一切，我知道不會有結果，那樣會多么痛苦。我很明朗我在逃避，只是又能怎樣。

我會一遍遍撥打秦免免的電話號碼，而終究一直是系統提示音，“你撥打的號碼是空號”。每一次撥打，我會聽上幾分鐘......有時兀自說話。

我掛了，晚安。

然后才能安靜地睡去。

很多次我總感覺得到有人在我身后，我始終不愿轉身，懼怕所有的美好瞬間化為烏有。蘇曉珊確實目睹過我的狀態，每一次她悄悄合上門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夜色明朗的晚上，蘇曉珊坐在我對面，著裝迷人。她說，費思良，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嗎？

我知道，那是她的生日，蘇曉珊二十五歲了。三年來她跟隨我從一地到一地，沒有一句埋怨，我甚至沒有牽過她的手，更沒有一個吻。我發現，我原來如此自私。我終究許諾，珊珊給我三天時間好嗎？

蘇曉珊沒有苦笑，她似乎看到了希望，但她從來沒有祈求什么，看到她那么的坦然，愧疚感油然而生。我的沉默和負重感被她捕捉。蘇曉珊說，我可沒逼你哦，我都等你三年了也不在乎這三天。

三天，我決定斷掉和秦免免的一切，我每時每刻都在給秦免免道歉，我無法信守承諾了。最后一個小時，我祝福未知駐地的秦免免一定要幸福。

我似乎被迫醒來。

注定這是一場青春經典的記憶。

母親問我，決定和蘇曉珊在一起是不是還因為蘇曉鵬的囑托。我說，其實是很難顛覆那份愛。

我和蘇曉珊結婚了。再也沒提起過秦免免和陸又鳴。

我和蘇曉珊經營著花店，生意越來越好。有一天看著滿園的花蘇曉珊說，看啦這些花永遠都不會謝了。我突然感動得無語。

為了紀念那愛情，我開了花店，我想我曾欠秦免免照顧那些花，永不凋謝。這些年，蘇曉珊竟然包容了我的選擇。

有人說，結局就該畫上原點，但我們都選擇了省略號之后的全新的開始。

即便花店的生意日漸興隆，我依舊沒有在網上接受訂單。我希望客人從我花店把每一束花買走，我更喜歡他們臉上的幸福表情。似乎那才是我最快樂的事。

時間就在指尖不經意地溜走，彈指之間九年過去了。我和蘇曉珊都沒變，花店依舊是花店，只是我們多了一份愛，孩子是我們的一切。

一天，晨光清純。店外停了一輛保時捷，三個人從車上下來。

蘇曉珊叫我的名字，費思良來客人了。

我說，你先招呼會兒，我就來。

你倒是快呀！快呀！

我很久沒有聽到蘇曉珊這么激動的聲音了。

當我看到門口的三個人，突然之間鼻子酸澀起來。

陸又鳴！

費思良！

多年的兄弟就這樣不期而遇，相擁。

你怎么開花店了？

你怎么開保時捷了？

哈哈！托你的福，當年你在學校沒少改造我，不然我怎么有今天！

呵呵說什么呢！不記仇就好。

咦，貴夫人是——

我驚訝地發現......

蘇曉珊和秦免免抱在一起。

免免姐，你不知道，費思良這些年沒少掛念你，這花店就是為你開的。

珊珊，你也不錯噢，陸又鳴當初可是真的喜歡你呢——以前我以為他朽木不可雕，不過因為你他改變了。

我瞪著陸又鳴，蹦出一句：不是吧，你們倆！暗渡陳倉！太冤枉了！好你個陸又鳴！壞淫啊！

秦免免玩笑說，珊珊，要不咱們交換吧！

切！才不呢，給多少錢我都不干！我們家費思良可是稀有品種！蘇曉珊驕傲地抱著我的臂膀。

我也不換！秦免免說，陸又鳴也算是少主了！

兩個小孩似乎都沒聽懂，一個說：換了不是有兩個爸媽了嗎！

叫干媽......

叫干媽......

干媽。

干媽。

陸又鳴和我爬上天臺，并排而坐。

你真娶了蘇曉珊？陸又鳴問我。

不是都看到了嗎？妻子，女兒。

老費，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說。

當初你和蘇曉珊——

她哥哥是我朋友，病逝前要我照顧蘇曉珊，我答應了。那個時候蘇曉珊需要幫助，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想搭上你，但蘇曉珊不讓.......那你和秦免免呢？

陸又鳴沉默了很久。

對不起，老費！當時我以為你和蘇曉珊.......為了報復你我從中挑撥了你和秦免免。后來，即使秦免免放不下你，最終還是我和結婚了。

其實我知道你當年為什么把秦免免介紹給我，我也知道秦免免一直喜歡的是你，我只不過是一個禮物，她對我就是檢測這個禮物的品質。

是啊，你我的騷年就那么糊涂可笑！

事情都過去了。現在我們不是都很幸福嗎？

是啊。

兩個小腦袋從樓梯上冒出來。

——干爹，爸，你們在干嘛呢？

就是嘛，鬼鬼祟祟的！

在我們撫摸著孩子的頭時，聽到了兩個女人的聲音：陸又鳴，費思良帶孩子們下樓吃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