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一群混蛋!真是可惡!”坐在旁邊手握方向盤的陌生男人顯然已經下定決心,前方的路途漫長無聊,他接下來要好好的抱怨了。天晨瞥了他一眼,隨后無奈的低垂下眼瞼,實在與這陌生中年男人毫無談性。不過這種細微的情緒實在沖不破男人的喋喋不休。
男人仍在說,“命運黨竟然肆意抓人,你看到了嗎!他們在大街上開槍!他們在抓捕自由黨人!他們在發動戰爭!瘋子,一群瘋子!無恥的混蛋!毫無人性的混蛋……”
在男人的怒罵中,天晨的思緒在努力的飄遠。
一天前,他離開了家,那時蘇芙已經消失半月了。期間天晨曾懷著希冀的心情前往警察局,但當看到荷槍實彈的士兵時,他膽怯的跑開了。這些每日都要將家中翻一遍的人讓他深深的恐懼,家中已是混亂不堪了,這座城市也是混亂不堪了。
在某天清晨,天晨再次細讀著信上的地址,南方的上海市,一座存于大江入海口的繁華都市。經過反復思索,他最終下定決心。
他找到父親唯一遺留下的背包,裝入冰箱中最后的食物(幾個罐頭,一些土司和幾瓶水)出了門。他想著早些到車站坐上車,或許能更快尋到蘇芙的痕跡。抱著這個想法,他沿著街道疾行。迎著初升的朝陽經過學校時,他忍不住望了一眼,死般的寂靜。而在不遠處一隊士兵在操練著,他繞開了。
車站被管制了。天晨委屈的嘆著氣,眉頭緊促,挫敗的心情溢于言表,第一次獨自的勇敢被折斷于開始。放棄吧。他的腦海中冒出這個想法。就在這個時候,他無意聽到了車站角落里兩個人的對話。
其中一個削瘦的高個子以滿是經驗的口吻說,“我們爬上高速,順著路走。或許能搭個順風車。”
“這能行嗎?”旁邊那個胖胖的人弱弱地問著,顯然拿不定主意。
“沒事!”瘦個子拍了拍那胖子的肩膀安慰道。計劃似乎隨著瘦高個落下的手臂而敲定了,盡管胖子臉上還留有疑慮。
聽到這里,天晨心中冒出個想法,他可以跟這兩個人爬上高速,然后自己順著路走去上海市也是個好方法。那時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段距離究竟有多么遙遠,也不知道自己走著去的想法有多愚蠢。從蘇北小城至上海市約600公里,用走是很艱難的。
第一次跟蹤別人,天晨感到無所適從,并且毫無技術含量。跟的冒冒失失,毫無遮掩。果然沒多遠,在跟到車站東面500米左右的建材市場的十字路口時,前面的兩人就發現了他的鬼鬼祟祟。
“小子!你跟著我們干什么!”瘦高個猛的轉身走到天晨面前,目光冷峻,死死盯住他。
“我,我”天晨害怕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的腦海中滿是驚慌,他不知道該如何妥善的解釋自己的行為。
“老實交代!”男人用起了刑偵小說中審問的語氣,“跟著我們干什么!”
天晨更怕了,微低著頭四處張望,他想尋些逃離現狀的地方。這一刻,他更想念蘇芙了,從小到大,蘇芙一直是他的避風港,將他保護的完好無損,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擔心。
“是個傻子。”語氣中帶著深深的嘲弄。瘦高個男人似乎不想在繼續浪費時間,在丟下這句話后轉身走了。
呼……天晨整個身心都舒展了許多,盡管最后的話語刺耳的難受,但一切都安全了。可如今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原路返回,結果有可能是在擔驚受怕中死去;獨自前行,摸索著上海市的方向,結果有可能是在顛沛流離中更快的死去。雖然死對他來說充滿著迷霧,但是他不想死。天晨不是個能快速做決定的人,他抱著背包坐在路邊暗自糾結。
時間過得很快,從離家到現在約有5個小時了,白亮的太陽已然掛在半空中。天晨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必須做個決斷,去或留。他環顧街道,空無一人,路兩旁的各種建材店大門緊閉,滿是灰塵的路面無人打掃,連兩邊綠化帶中的樹都無精打采的,路口的燈徒勞的按著規則變動著紅黃綠。看到這里,天晨想明白了答案,于是他重新背起包,順著路向南走去。
遇見那個中年男人時,天晨正在距離小城約10公里外的鄉間小路上拖拉著步伐,他累極了,昨夜睡的也不安穩,第一次在沒有熱水,沒有柔軟的床鋪的夜晚居住。稍有點聲響都讓他精神緊繃,然而思緒竟雪上加霜,催促著朝他看過的唯一的恐怖電影靠攏,這安靜的瘆人的地方不會出現個白衣飄飄,滿臉血痕,舌頭長長的厲鬼吧!他不敢再想了,在半睡半醒中熬到了天亮,這一夜的漫長讓他感到自生以來都沒這般長。
在他還在苦惱今夜該怎么過時,一輛新型電動小卡車(國家石油資源即將耗盡,于三戰前一年的民用燃料型工具統一替換為電能,甚至更昂貴的核能,并且禁止石油型燃料設備的使用,在三戰前夕一度造成巨大的經濟損失。軍用設施采用新一批換舊一批的方法。至三戰后二十年民用和軍用燃料型工具全部替換完畢。)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隨后一張粗狂的臉鉆出搖下的車窗,之所以說粗狂是因為那張臉滿是胡渣,頭發亂的卷成一團,像是頭邋遢的獅子。這時獅子開口說話了,“小子,背這么大的包去哪里?”
天晨并沒有立刻回答,他想起幼時蘇芙和老師告誡過的話: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于是他立刻擺出一副警示的樣子看向男人。
“哈哈”那男人像是看出他的戒備,“小子,我不是什么壞人,看你走得辛苦,想順便捎帶你一程。”
“真的?”聽到捎帶兩個字,他瞬間卸下了戒備,這不能怪罪他不能堅持,他太累了。
“哈哈,當然是真的!”
”我去上海市。”
“到也巧,一道路。”
車子發動了。真是舒服!這是天晨坐上車的第一感想。剛上車,男人就問了他姓名,他答道:“天晨。”男人聽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叫我王哥。”天晨隨之叫了一聲“王哥”。男人聽后哈哈大笑,很是高興。隨后又粗略的問了天晨一些問題后,便兀自說了起來。
“這高速被管制了,只能走這鄉間小路嘍!”從這句話開始,王哥的嘴似黃河決堤,滔滔不絕的罵起命運黨了。以至于天晨都有些后悔坐上他的車了。
“你說對不對。”王哥突然問了一句,強行把天晨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他雖不知王哥說了什么,但肯定是在說命運黨的無恥。他點了點頭 “嗯”了一聲。王哥得到肯定,又高興的繼續說了起來。
小道顛簸彎曲,本來一天就能到S市的路,卻在晚上連一半都沒走到。他們在一個小城鎮的民用交通輸電站停了下來。
“等會,充些電。”王哥說著便下了車。天晨注視著他走到民用交通輸電站站里揮著手說些什么,稍后一位工作人員拉出充電線插進車前的充電口,約15分鐘便充滿了。
他們沒有繼續前行,在小鎮上找了一家旅館住下了。
雖然旅館的設施并不算太好,天晨洗完澡后便躺在床上看著王哥打開的那個比自己家中還要老舊一些的電視,電視中的內容全是新聞報道,內容大致相同,對命運黨突起的軍事行動的譴責。之后天晨在一群評論員,專家的議論(這種議論也并沒有持續幾天就被命運黨封禁了)中睡去,一夜無夢。
第二天天方亮,他們便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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