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轉學了

　　越是不想聽到的人和事，越是會有人在你耳邊叨叨，生活就是這樣，總讓你無可奈何。

　　關于那幾本書，最理想的去處就是洛沂自己珍藏起來，時不時拿出來懷念一下。路子汀的確是這么想的，也希望是這樣的，但實際上并沒有想知道它們下落的意思。

　　“昨天我看見洛沂送你書了。”

　　“嗯，怎么了。”同桌神秘兮兮的湊過來和路子汀搭話，她卻漠不關心的背著單詞。

　　“你是不是沒要？”

　　路子汀想了一下，說:“……那種書我又不看……”

　　“你怎么不要？都是些什么書啊？”

　　“好像是《幻城》，我只記得這一本，其他的三本我不記得了。”

　　“哇……聽說那個好看耶！我早就想買了，都沒有人送我……”

　　“你不后悔么？”

　　“后悔……”路子汀呵呵一笑，后悔是什么滋味，我路子汀下定決心的事，怎么會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

　　路子汀看了同桌一眼，實在是沒法理解她的心情，而她也無法理解像路子汀這種成天泡在課本和那些晦澀難懂的名著里的人的心情，在路子汀看來，這些書就和那些流行的青春雜志讀物一樣沒有多大的意義，根本不值得一讀。

　　“不過也是啊！就算你后悔也來不及了。”

　　……

　　這顯然激起了路子汀的好奇心，同桌接著就把下文全盤托出，也不懂得吊吊路子汀的胃口，因為路子汀根本不吃那一套的。

　　“他把那些書都扔了……還在宿舍里大哭了一場……”

　　路子汀半信半疑:“你怎么知道的？”

　　“我吃早餐的時候聽男生說的，好像大家都在議論呢！”

　　“那也和我沒什么關系！”

　　多么絕情的丫頭，多么絕情的話啊！

　　議論戛然而止，又成了一個不了了之的典型。

　　男生們總是懶得掃地，一個個自告奮勇的要倒垃圾，結果一放學就跑沒影了，久而久之，淑女被逼成怨婦也是十有八九的事了。

　　“我和你去吧！”

　　“這樣不太好吧，這人也真是的，上個廁所半天不回來，一天到晚推三阻四的……”

　　“反正我也沒什么事。”說著路子汀就提起垃圾桶。

　　“好吧！”那個同學也提起垃圾桶的另一個手柄，嘴里還在喋喋不休:“要不是一會兒有人來檢查衛生，我才不會去倒的，總不能慣著他們的毛病……”

　　路子汀只是一個勁兒嗯嗯的應著她，再沒其他好說的了，看見其中一個上廁所遲遲未歸的男生正在走廊里和別班的男生玩得起勁兒，險些撞到桶上，不由得偷笑起來。

　　“是他們不讓我去的，不怪我啊！”那個男生說話的瞬間已被一個男生拽著脖子爬上背脊，緊接著又來了兩三個人，一個接一個竄到他背上，然后就是一陣慘叫……

　　“等回來再收拾他……”那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邊和路子汀一起小跑著下樓去了。

　　路子汀邊到垃圾邊在垃圾池里掃了好幾遍，有些失落。那書……早在幾天以前就扔掉了，怎么可能還在？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路子汀過上了獨來獨往的生活，一放學就飛快的往宿舍沖，那個時候路上人少，洗漱臺人也少，干什么都很有效率，這大概就是先行者的福利吧。

　　很快又到期末了，考試要收書布置考場，路子汀離開的比較晚，在回的宿舍的寂靜漆黑的林蔭道上，突然聽見后面有個人的談話。

　　“前面那個是誰啊？”

　　“還能有誰！”

　　“路子汀？”

　　“就她那走路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來，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聽出來的……”

　　“也是啊！這么一看還挺特別的，話說你是什么時候看出來的，我都沒發現……”

　　“我早就發現了，一看你那副死樣子就來氣，就你們那互不干涉的關系，怎么會發現得了……身為好朋友的我當然要為你多做一些事啦！”

　　“那可真是要謝謝你嘍！不過這種忽近忽遠的感情，真的好有距離感。”

　　兩人哈哈大笑。

　　忽近忽遠的感情！距離感！

　　路子汀加快了步伐，好久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了，還不是很熟悉呢！他竟然也會哈哈大笑，聲音還這么爽朗。

　　那是最后一次聽見他說話，雖然家離得近，但都不出門，根本不會有見面的機會。

　　寒假之后，路子汀連請了兩個周的假，但好像遠遠不夠。

　　春去秋來，暑消寒起。沒有人能夠準確的按著時間的節奏去生活，直覺與幻覺偶爾也會交替，一件件繁雜的事情交織在一起時，總令人疲憊不堪。寫到這里，路子汀眼里噙滿了大滴的淚水，她合上本子，痛苦從四面八方襲來，大腦隱隱作痛，無法思考。

　　“物理老師找你！”

　　這個時候，會有什么事呢！

　　路子汀從教室小跑出來，朝著辦公室的方向，突然被叫住。

　　物理老師微笑著把路子汀拉到身邊，一只手摟著她的腰，邊走邊說著安慰的話，路子汀時不時的點著頭，不知什么時候，停住了腳步。清晨的陽光吞噬了微風的涼意，吹拂著她們的頭發，路子汀被握住的那只手上，不斷有溫暖的氣息傳來……

　　“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好振作起來吧！”

　　“嗯！”路子汀努力吞咽著淚水。

　　“是不是已經上課了？”物理老師看了一下手機，“還有兩分鐘。”

　　“嗯。”

　　“哦，對了，你回去告訴李黎去辦公室拿一下作業，已經改好了。”

　　“嗯。”物理課代表不是洛沂嗎？怎么突然換了……

　　“李黎，你什么時候當物理課代表了！”

　　“這個啊！上個周，不對，是上上個周……”李黎知道路子汀沒有來，班主任在班上說過她的事，也知道她會有疑問，所以馬上補了一句:“洛沂轉學了！”

　　轉學了？！

　　路子汀實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轉學，把教室的每個角落都仔細看了一遍，確實沒有，心里酸酸的。

　　時光交錯，在心上留下的印記，也悄悄地改變著人們。

　　終于，高考結束了。

　　校園的鐘聲里，冒著騰騰熱氣的歡樂瞬間吞噬了嚴肅和緊張，路子汀不慢不緊的收拾著著自己的東西，她獨自在陽臺上，手扶欄桿，望著遠方隱密的山林，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你怎么才來啊？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路子汀聽見屋里那個帶著抽泣的聲音，就走了進去。

　　“我來幫你拿吧！”

　　“你爸還沒來嗎？”

　　“嗯！不過我東西不多的……”

　　“你這還不多……”她看著路子汀笑了一陣，“一會兒我們幫你拿出去吧！現在我正需要你幫忙呢！嘿嘿……好想快點兒回家，都這個點了……”

　　路子汀再沒有說話，提起東西跟著她出去了。不知什么時候，突然多了個男孩兒，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那女同學在一旁起哄，路子汀不知道該怎么介紹他，只是開玩笑說是路上撿來的。

　　“我看是拐來的吧！哈哈……”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又累又餓，但干得十分起勁兒。

　　天漸漸暗下來，路子汀蹲在學校門口矮矮的的花臺邊上，趴在書包上睡著了，被突然停止的腳步聲驚醒。抬頭看了一眼，明明知道他不回來，還抱著希望，這不是自欺欺人是什么？

　　“你怎么還在這兒！”路子汀和眼前的這個男孩兒不約而同。

　　“我回去又來了。”男孩咯咯地笑了一聲,“家人沒有來么？”。

　　“嗯！”說著招來一輛出租車，“我要回去了！”

　　男孩兒跑過去跟旁邊的兩個人說了幾句，又回來，司機已經利索的將行李安置好。

　　“我送你回去吧！”

　　“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說著又咯咯地笑了，“快上車吧！”

　　嗯。路子汀在心里應了一聲，不知道再說什么好。對于這個人，稍微有點印象，但還不確定是不是。

　　車才剛停下，小妹就從家里沖出來，滿心歡喜地怨到:“怎么現在才回來，爸爸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我都快餓死了！”

　　路子汀還尋思著要怎么表達謝意，那男孩兒便坐上車走了。

　　“你怎么不留他吃完飯再走！”

　　“……沒來得及……”路子汀等了一會兒，久久不出下文，才慢吞吞的吐出一句，大吃一驚:這有點不像他的作風，以前看見和自己的打招呼的男生，總要把名字、學習、住址……通通問一遍才肯罷休，而今天……

　　收洗完，路子汀才有了休息的時間。她從抽屜里拿出手機，倒在床上。

　　“終于摸到手機了，想死你了！”

　　剛一開機，就響個不停，好幾條新消息。

　　原來那個男孩兒，他叫文傾，路子汀回剛了個“今天，謝謝你！”他馬上就打來電話，沒有什么別的話好說，講了兩句就掛了。果然還是在發消息比較自在些。

　　傍晚的余溫，一直持續到深夜。

　　文傾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的悸動，向路子汀發出了強烈的信號，卻被一口回絕。

　　“你有喜歡的人嗎？”

　　路子汀猶豫了片刻，“嗯！”本來只是想敷衍了事的，誰知道他會一直追問，而路子汀的搜羅了所有的時光，只有關于洛沂的記憶，所以就暫時用他來救一下急了。雖然至今還帶有虧欠，但講起他的時候，心里還是蠻痛快的。

　　“那他現在……”

　　“我也不知道，高二的時候他轉學了……”

　　累了一天，又興奮到這個時候，路子汀實在無法堅持了，沒等到對方的回應就酣然入睡了。

　　轉學了……文傾盯著手機，一陣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