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見證了我尷尬的表情,環顧四周,幸虧老頭的屋里備足了衛生紙,看到衛生紙后,我似乎與天空中老頭的面容相持一笑。
這一刻,唯有在此時此刻的我才能體會,并不需要多少高雅。
半個小時之后,我終于把褲子擦干凈了,并且翻箱倒柜地找到了這個狹小房間里僅有的一條粗大的褲子。我是一個不喜歡穿皮帶的人,所以,我胡亂的找了一個繩子,迅速地系緊。腦子里又浮想出了萬一老頭生前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怎么辦?
這時,我又看見了天空中老人與我同樣尷尬的表情。
整理好之后,我又嚴肅的坐了下來,繼續欣賞老人的這本獨特的日記。
這是老人的《第二封信》。
十年前,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城堡,那里正在招新的土地測量員,因為之前老K死了,所以,老頭用了十年的時間尋找那里,因為找到那里的人才能拯救他的妻子,也就是說,老頭相當于被流放了十年,而這十年里他都承受著相思之苦。
在這十年間,老頭都行走在一片荒原之中,用我們冒雨的歸人那動人的冷漠穿梭在如同煉獄一樣戰爭的世界里。
這里,死人的葬禮是一個巨大的儀式,在這個儀式里,老頭踏著對弈雙方的尸體,走過刀山火海,經歷著火一樣熾烈的考驗,趟過血大于水的河流,在無數個雷電交加的夜晚里質問過自己存在的價值,質問過這個世界里上帝是否存在過,也質問過人類活到現在,為了城堡里不知道是誰的指令,荒唐的廝殺著,最終都進了墳墓。
世間上演著一幕幕悲情而又動人的故事,這故事里人們期望的總是那樣的曲折,因為平穩里不會有精彩。而城堡里的人的指令剛好會使人們遇到最曲折的故事,所以人們瘋狂地期待著,喪失了理智,卻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激情。
在歷經了荒原之后,看著漫山遍野的小花,那不知名的花骨朵預示著前進的方向與新生的希望,老頭兩眼泛著熱淚,嘴里想說些什么,但早已經情難自已,疲憊地倒在了地上。
等老頭醒來,已經是多年以后了。面前的城堡清晰可辨,老頭爬起來就準備往里沖,但是被人攔住了去路。
這人說:“走吧,與我一起走吧。”
“去哪里?”老頭問。
“你去哪里?”
“我去城堡啊?”
“城堡里已經沒人了,我們帶你去一個新的城堡吧。”
“是嗎?可是這城堡就在眼前,我想進去看看。”
“不行!你必須跟我們走!”
旋即,老頭被打暈了,等老頭醒來時,已經被囚禁在了城堡里,每天有人從高高的城墻上往里扔面包和水。”
老頭憤怒了。
他本是來尋找城堡里的人,結果自己卻成了城堡里的人。
而作為冒雨的歸人來說,流浪是最大的光榮,囚禁是最大的恥辱。
就在老頭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在城堡的地下室里發現了一個老人,而老頭當年是像我一樣的年輕人。
所以,某種程度上,在平行的時空里,我,老人,另一個老人都是一個人,之所以有年齡的差距,那是因為記憶再里面增加緯度,如果記憶一旦混亂,我們便并不清楚我們活在什么時代,活在了哪一個世界里。
所以,我自己的當務之急就是去喚醒我自己的記憶,因為如果記憶算作是一種反抗的話,那么這應該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反抗方式了。
說是老人其實也不是,據老頭的筆記記載,可以說是長得年老了點的中年人。
當老頭第一次發著怒火歇斯底里地跌入地下室的時候,光顧著喊疼,一開始并沒有注視到地下室里還有一個人坐在那里,忙碌地抄抄寫寫著。
老頭說:“這是他一輩子里見過的最沉重而又孤獨的背影了。”
老頭注視了這個地下室人很久很久,地下室人并沒有開口說話,反而是老頭難忍顫抖問了一句:“請問,您是……”
“年輕人,外面的世界怎么樣了?”
“并不怎么樣……”
“那是怎樣?”
“一片荒蕪……”
“哦,我早已經料到了。”
“我是被人囚禁在這里的,請問您知道怎么出去呢?”
“知道,我身后有一個地道,順著它爬大約……反正是能爬出去。”
老頭看了看身后這個僅能容納一個人的地道,說:“這是……”
“對,是我沒什么事干的時候挖的。”
老頭剛想走,但老頭當時畢竟是年輕人,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問道:“請問這附近就這一個城堡嗎?”
“對。”
“那城堡里的人是?”
“城堡里沒有人,如果說有的話,那就是我了。”
“啊,您就是城堡里的人啊!”老頭十分驚訝。
作為冒雨的歸人,老頭來到城堡,找到城堡里的人,給他送一封信,而這信,是他有一次替人尋找合適的墳墓時,一個身穿深色外套的人強行威脅他送的,說如果這封信交不到城堡里的人手里,老頭的妻子就會受到威脅。
所以,老頭與她的妻子已經分隔很久了。
老頭深信不已,因為這個外套里的人精確地說出了他妻子的名字以及住址,所以,老頭當時已經呆掉了,等他緩過神來,信在手中,外套人已經消失。
老頭企圖扔掉信件后,直接去尋找自己的妻子。可是,那個時代通訊不發達,況且如果這件事是真的怎么辦?那群人真的把我妻子殺了怎么辦?
總而言之,老頭當時遇到的狀況就是,送信這件事似乎是一件不得不的事,但是,老頭作為自由的冒雨的歸人,他不愿自己被束縛,所以,他掙扎思考好久。沒有多少種選擇,老頭決定去送。
如今,信終于送到了。但是,用了好長時間,時間使老頭感到他是否上當了。
在這個偌大的世界里,你的身份或者說你真正的軟肋只有你自己知道,而當有人監視你的時候,你是惶恐的,因為你可能會暴露給這個世界你最大的讓弱點。
而老頭年輕時處在的那個時代,就是一個極力在限制著人們自由的時代。那個時代里,老頭作為一個最底層的職業者,搜索著適合死人埋葬的地方,這一份孤獨的職業里有著老頭認為的最大的激情,這激情就是是老頭看待世界的邏輯。
老頭用自己的邏輯解釋著世界為什么會如此混亂?老頭也知道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即使我們希望這個世界好,但是偏偏有人希望這個世界變糟糕。老頭為那些死于混亂里的人尋找著最后一份安靜的期許,一個可以不那么奔逃的地方。
老頭在那么久的尋找里肯定流過淚,而這淚是;流給自己的。
因為如果老頭站在聰明人的一邊,他就不用遭受貧困憂憤之苦;如果老頭站在傻子的一邊,他就可以領導他們反抗聰明人,如果意外死亡,他還落得個英雄的名號。
但是,他不屬于這里任何一方的人,準確的說,冒雨的歸人這個族群不屬于任何一方。老頭也想堅持著自己的信念,可是很多次都動搖了。因為這個族群他至今都沒有看到同路者,換句話說,老頭期待著同路者的出現。
這期望強烈給了這個城堡里地下室里的人。
現在,那個地下室人終于站了起來,轉過身,用異常恐怖的眼神看著老頭,老頭在日記里再一次形容到:“這是我這輩子所見到的最恐怖的眼神。”
“想必這封信里按了跟蹤器了吧。”地下室人冷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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