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誰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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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孩名叫張藝茜，是一個長相良好非常健談的女孩。面對她，我也不必保留什么，反正只是遇見一場，以后再次見到怕仍舊是陌生人。我們從昌城一直說到茶城，在外人看來我們兩個倒像是認識多年的老友。

　　火車到茶城的時候，已經是夜里十一點多，回學校已然是不可能，看來只能找地方將就一晚了。張藝茜站在我身邊，清風撩起她的頭發，再加上她本來長得就不差，此時更有一番風味了。她笑著問我：“你去哪？”

　　“本來想回學校的，火車晚點，現在看來是回不去了。”張藝茜也在茶城下車這點倒是我沒有想到的。

　　“我也是。不如我們找個賓館住一夜吧？”

　　“啊？這不太好吧！”

　　她嗤笑著說：“你想哪去了，住雙人間的話比較便宜。節省一點總是應該的吧！再說了，你一個大男生還怕我把你吃了啊！”

　　“那倒不是，一男一女住在一起總歸是不方便的。你要是沒錢的話，我身上帶的比較多，可以先借給你一些。或者我直接開兩個房間也行，畢竟你開導了我那么長時間。”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看我這樣像是壞人嗎？何必要多花錢呢？”確實，張藝茜雖然嘴比較會說一些，看起來倒也不是什么壞人。她看我不說話，又喋喋不休的開始說一些道理。最后我選擇了投降。

　　我們就近在火車站旁邊找了一家賓館，張藝茜似乎也不是遠行，除去挎了一個包便沒有其他什么東西。開好房間，在電梯中張藝茜靠在墻上，慵懶而調皮的問好：“你倒是準備的齊全，還有這家賓館的會員卡。”

　　“這是朋友兩年前送的，今天還是第一次用。還真便宜了不少，你知道這會員卡多少錢嗎？”

　　“兩年前送的？那么久？”張藝茜有些不信，但這是事實，我也就沒解釋什么。“我怎么會知道，只有你們男生才會隨身攜帶賓館的會員卡。”

　　張藝茜的話多少有些玩笑的諷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便沉默了。電梯很快就到了。我走出去之后發現張藝茜還靠在那里不動，她眼角帶笑的看著我：“那你這次帶著會員卡是不是希望和你口中的那位省城姑娘發生些什么啊？”

　　我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羞澀臉上頓時紅了。“你再不出來門就要關上了。”我沒回答，徑直走了。張藝茜在電梯門快要關上的時候擠了出來，緊緊的追了上來，在口中仍舊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會反駁或者生氣，你這漠然的態度算什么？”

　　我停住腳步，突然轉身。這個動作可能對于張藝茜來說太過突然，由于慣性她差一點撞進我的懷里。“因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要是再開這樣的玩笑說不定我真會生氣的。”她吐了吐舌頭果然不再說話。

　　打開門之后，張藝茜跑過去一下子撲在床上，嘴里念叨著：“床上真舒服，快累死我了。我睡這張，你睡那張。”她看起來是真的累了，連頭都懶得抬。似乎積攢了一天的疲倦在這一時刻一下子全都上涌了。

　　“看你剛才那精神頭我還以為你不知道累。”我坐到床上也是伸開了胳膊倒在床上。不知道夕情此時是否已經休息，此刻是否也在想念著一個人。恰好就在這時收到了夕情的短信。她問我是否已經到達。

　　我開心的笑了。

　　到了。你趕快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她說好，晚安。我也說晚安。

　　“什么事這么開心？”張藝茜一臉鄙視的問。

　　“沒事。趕快收拾收拾休息吧，我明天上午還有課，估計要早走。你要是沒事情的話倒是可以睡個懶覺。”

　　“好，我去洗個澡。你先洗還是我先洗？”她坐了起來，頭發有些凌亂，眼神有些慵懶，“都是大學生了怎么還像個高中生，少去一個上午又沒事。睡到自然醒多舒服啊！”

　　“你先吧！雖說是大學，但學生總歸還是要以上課為主的。我是男生嘛，如果不好好學習怎么可以找好工作，怎么養活你們女人啊！”

　　“說的倒也幾分道理，不過你也太小看女人了吧！女人也是可以自力更生的。”她說著走進了洗手間里，然后便響起了水流聲，“你的那位省城姑娘是什么樣的一個女孩？”她的聲音夾雜著水流聲從洗手間里面響起。

　　“她是一個非常好強的女孩。在高中的時候我們都稱她學霸。能得到學霸這個稱號的人無非就是成績又好，又非常努力的人了。如果是她的話，怕是也會和你說一樣的話。”

　　“她那么優秀又長的好看喜歡她的人一定很多吧？”

　　“是啊，喜歡她的人很多，而且個個都非常優秀。在那些人中若是硬要弄一個排行的話，我怕是只能在最后一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就是她太優秀了，又每天不說話只知道學習，高中的她在我眼里就像遙不可及的高山，永遠都是蒼翠可人的。就是她太優秀了，那時候我連和她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就算是現在我也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哪怕十分之一。”

　　“我還真不信，你哪里差了？長得雖然不是帥的驚天動地，但也是能讓人傾心的那種呀！”張藝茜語氣略帶調皮，她的話讓我聽著沒有自信的感覺，反而覺得有幾分的嘲笑，“是不是你太不自信了，還是那個省城姑娘眼光太高了。要是有你這樣一個男生喜歡我五年的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和他結婚。”

　　“我也想過她有天會不會感動。后來可能是長大了，我就想，就算有一天她感動了又如何呢！她依舊不是喜歡我啊，她只是可憐我。就像看到路邊的乞丐，身上臟兮兮的，灰頭土臉，任誰也會可憐的吧！”

　　“聽你如此說，我倒是真想見見那位省城姑娘了，到底是什么樣的美麗能讓一個人癡心如此。”張藝茜說著已經洗完，剛剛吹干的頭發看起來格外的柔順。她眼角帶笑的看著我，“你去洗吧。”

　　“沒想到你的素顏還這么好看。”我站起來開玩笑的說。

　　“那是，本姑娘從來都是靠自己的。是不是心動了？告訴你，追求本姑娘的男生數起來恐怕并不比你那省城姑娘少，哈哈。”

　　“讓我心動的女孩多了去了，不過一直讓我心跳不止的就那么一個。”

　　“沒想到你內心還是個花花公子。對了，我的內衣忘在里面了，麻煩幫我拿出來。”

　　我抬頭果然看到女孩子穿的內衣，不免有些臉紅。籌措了一會兒，最后還是用手捏著走了出去。張藝茜看到我的樣子，笑的前翻后仰，我的臉卻是更加的紅了。

　　“你不要我可扔了。”

　　“那你扔啊，對我來說還是真空比較舒服。”我拿她沒辦法，慌忙將內衣扔到床上逃到了洗手間，期間還是可以聽到前者哈哈大笑的聲音。

　　洗完澡之后，疲勞倒是的確減輕了不少。不過困意似乎也沒有了，張藝茜看樣子和我一樣。出去之時她正在躺在床上炯炯有神的看著電視。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和親人以外的女孩睡在同一間房間，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張藝茜倒沒有我那么拘束，一會兒讓我給她倒水，一會兒哈哈大笑。在她眼中我似乎就像一位老友，絲毫沒有警戒之心。

　　這又讓我想起夕情，有那么幾個晚上，她對我說：對不起，我晚上要回學校。然后我每次都是自己躺在賓館，看著天花板，看著寂寞的燈光。也有那么幾次，在馬路上為了提醒她后面的車而觸碰到她，她笑著拒絕然后保持距離。可就是純潔的她、天真的她，才讓我如此神往啊。這樣想來，再看看旁邊的張藝茜就未免太輕浮了一些。

　　因為明天上午還要上課，我就沒再多看電視，閉上眼準備快些睡著。但是張藝茜的精神似乎永無盡頭，一直到零點之后仍舊還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哈哈大笑個不停。我睡覺比較輕，如果旁邊有什么響動就很難睡著，更何況張藝茜的響動還不是輕微的。面對女孩我又偏偏不好意思說什么，只能捂著耳朵轉移注意力了。

　　夕情一向會為人著想，如果是她定然不會這樣。

　　自高中時期，睡覺前我總是喜歡想著夕情。想念越是想就越是念，在沒人的時候我經常會忍不住喊出她的名字。其實睡前想她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希望那一晚的夢有她。那樣該多好，就像不曾離開一樣。

　　其實我與夕情之間并沒有多少值得回憶的，我們雖然認識了五年左右，但是相處的時間卻是很少。而我卻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重復，一遍又一遍的想念。我享受著期間的痛苦。

　　直到凌晨一點左右，張藝茜才算是有了困意關電視睡覺，而那時候我著實太困，房間里安靜了沒多久就睡著了，連身邊還有個人都忘了。也不知道是幾點的時候，睡意朦朧之中我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并且似乎有一只手在我身上來回游動。我猛然驚醒，然后便透過皎潔的月光看到臉蛋泛紅的張怡茜。她躺在我的身邊，眼神迷離。

　　那一刻我的腦袋如被重物擊打了一下，嗡了一聲。整個腦袋竟是空白一片。然而此刻身體卻不可克制的起了男人應有的反應，腦袋里所有的正義與尊嚴都被欲火一下燃燒殆盡。那淡淡的月光把張藝茜照的如此晶瑩，如透明一般，如做夢一般。

　　那一刻，我仿恍了，我瘋狂了。十幾年的修養在在欲望面前，就如紙一般。我是燃燒了，不可遏制。

　　待到欲望褪去，頭腦清醒，身邊的張藝茜卻是更加的迷人。她沒說話，只是看著我，那眼睛里仿佛在說著什么有魔力的咒語一般。我慌忙穿起衣服，竟是狼狽不堪的逃走了。

　　那一瞬間我隱約聽到有誰的哭聲，有誰的苦笑，還有誰的無奈。

　　2

　　逃出去的我無處可去，就坐在路邊點了一根煙，看著煙霧將自己掩蓋。我不太清楚自己這是怎么了，張藝茜一不敲詐，二不害命，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這件事并沒有什么害處。等明天早上兩個人便各奔東西，誰還認識誰。但我就是生氣，雖然知道怪不得別人。

　　張藝茜那熟練的動作，我知道她并不是第一次，這難免讓人有些氣憤。或許只是因為覺得這不是一場等價交換。我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都在她的計劃之中。

　　我腦子里又閃過夕情的模樣，她的笑，她的天真，她的純潔。這突然讓我覺得再企圖靠近，就是一種對她的褻瀆。我感覺自己已經被撒旦拉入了地獄。

　　“你一定覺得我很臟吧？如果我是你怕是也會這樣想。你們男人在外面沾花捏草，憑什么就要我們女人原諒，憑什么女人一旦走錯就要被打入地獄。男人是風流，女人是風騷，自古便是這樣。”我抬頭看到張藝茜正站在我的身邊，她依舊笑著，但卻沒有了之前的明媚，那是如夏天的陽光一般的。

　　“對不起。”我的確對剛才的突然逃走而感到抱歉。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我沒想到你都快大學畢業了還是第一次。”我聽著倒是覺得張藝茜的語氣里有一些嘲笑，似乎還有一些羨慕，還有一些悔意。我沒有聽懂，也沒有問，“回去吧，外面涼，而且現在才三點，你也沒地方去。雖然是我主動的，但我還是想說，我并不是如你想的那種女人。只是覺得你不錯，錯過了難免可惜，僅此而已。”

　　她對我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我沒想到盡管是現在，張藝茜看起來仍是那么的天真純潔。我趕緊甩頭，將心里的雜念趕走。

　　回去之后，兩個人各自躺在床上，卻都沒了言語。就連一直喜歡說話的張藝茜也在認真的出神。無聊，偏偏又睡不著。我腦子里一團亂，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再看向窗外的時候，外面竟已經有了亮光。這亮光有些刺眼，我用手遮住眼睛，等待眼睛適應。而當睜開眼的時候，看到卻是張藝茜。她臉上又出現我們初次見面時那歡快爽朗的笑聲，她說“天亮了，我們就此別過，誰也不再認識誰”。

　　我愣在了那里，呆呆的看著張藝茜走向門口。胸口里面卻突然有一股氣，差點讓我喘不過氣。我的臉憋的通紅。而張藝茜的背影帶著巨大的悲壯，像是一個就像赴死的壯士，而我是那個指使之人。

　　“對了。”她又突然轉過身，扭著頭，語氣停頓了一下。我直直的看著她，心里又期待又緊張。她也看著我，眼光毫不逃避。我卻是突然不敢再看她了，她比那外面的亮光還要刺眼。她比夏天的烈陽還要炙熱。“最后祝福你，和省城的那位姑娘好好的。是真心的。”

　　我張著口想要說什么，卻一直沒有說出口。張藝茜也卻是站在那里等待了一會兒，后來或許是不耐煩了，也或許是不想聽了，一轉身便不見了。那一刻我竟有一種想要追出去的沖動。最后還是被理智壓了下來。有些事情追究太多未必就是好事，更何況，我空虛的心早就被一個身影填的滿滿當當，怎么能容得下另一個人。

　　關于昨晚那件事究竟誰是錯的，在天亮的這一刻，在張藝茜離開的時候，都已經不重要的。只要等我離開這家賓館，便無人知曉，我還依舊是昨天之前的我。

　　然而，末了，我還是對著虛空的門口說了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