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XX出版社公司剛出來,微信上傳來了董橘澎的訊息:
他問,面試得怎么樣?(微笑)
她說,編輯主任一臉黑線(苦笑),他問的幾個問題,她答不出來。結果還好,他還是用了她。
他說,那就行。
隔了一兩分鐘,他電話打了進來。
他說,伯母告訴我你下午去XX出版公司。
她說,你不會專程打電話說這事吧?
他說,當然不是了,小圓子啊,我們晚上一起出去吃個飯吧。
她說,我怎么可能飛過去南都陪你吃頓飯再飛回來。
他說,的確哦,你說你丫怎么怎么這么過分。
她說,我咋過分了。腿長我身上,我愛去哪去哪,我還得隨時稟告你呦。
他說,反正我也說不過你。
她這邊偷著樂,笑完后,一本正經地對著他說,“董橘澎?”
他答,“怎么了?啥事趕緊說。”
“我想見你。”她說,“真的。”
那邊沉默了。
“我要立馬定機票飛過去,和你不醉不歸。”
那邊還是沉默。
“你怎么不說話了,算了。我”
“我給你買機票,你會來嗎?”他接了她的話。
她不作聲。
“其實應該說算的是我吧。”他說。
“得了,改天再聊吧。”
“改天不如就今天吧,你真沒看見她的車,這車雖舊得很,我都沒舍得丟,記得高三畢業,她們去DY海邊露營不。”
"少說廢話,我哪瞧見你家小毛驢嘞?"她眼睛濕潤,“你回來,你真的,怎么,天啊。”
那輛熟悉的銀灰色保時捷短促地嘟了聲,董橘澎伸出頭朝她喊,“這呢,你看那去了。”
她最不愿意地就是在董橘澎面前掉眼淚,很不如愿,剛坐到副駕駛上,她克制不住地噼里啪啦了一番。她所有的心酸所有的難受,她都可以在父母面前忍著,她也幾乎很少在Z面前如此放肆地宣泄。當她越是這樣,她就越對董橘澎感到無比的愧疚。
吃飯時他說想回來看看父母,明白人都看得出來,這借口是不是太過明顯了,何況他距離上次探望父母還沒超過一個禮拜。
送她回家的路上,她坦率地跟他說,“大橘,我以后不會在你面前哭了。”
他沒有看她,手里握著方向盤,“說話算數。”
“我應該放你條活路。”
“你早就放了,是我自尋死路。”
她凄涼地笑了聲,“是啊,自尋死路。”
“你別想太多。”
她看著窗外,“Z在XX海游玩過。”
“難道你要背井離鄉,因為一個分了手的戀人在你家鄉旅游過?”他哼笑了聲,“自從你遇到Z,也不是一天兩天的破事,從高中同一個班到大學同一個學校到工作同一區,大事小事她們都不離不棄。”
他繼續說,“我被公司派到英國一年,明年六月份才回來。不過她還沒答應下來。”李易于正在追求董橘澎。
她扭頭看著窗,從玻璃窗的反射看到了他撅著的嘴,喉結上下移動。
“也行吧,”他說,“換個生活地點不為一種好的選擇。你的回來完全正確,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硬湊在一起就是一場災難,兩段人生的悲劇,三世虐緣。許仙和白娘子,聶小倩和寧采臣,梁祝,羅密歐與朱麗葉,哪個善始善終?”
“什么叫兩個世界的人?”
“愚蠢如你。”
“活得那么明白,活著還干嘛。”
她咬著嘴唇,董橘澎開車慢慢拐進了她家門口,
“有時挺不想管你,你要你的意義,我真的再也奉陪不起了。”
“對不起。”
他說,“李易于也去英國。”
李易于正在追求董橘澎。
有人敲著車窗。
車窗搖下見到是她母親,“你爸就是不信,看我說什么來著。”
“伯母,我就不進去坐了,明天趕著飛機回南都。”
她母親略帶失望,“那行吧,我都準備好茶點了。”
“謝謝伯母,”董橘澎看了看她,“行吧,有空再見了。”
她母親說,“這孩子,怎么連聲再見也不說。”
她母親目送了董鞠鵬,她站在二樓窗口望著從小巷子慢慢離去的車前燈,燈光越來越微弱。她點燃了一根煙,坐在窗口上半依著,慘淡的月光墜落在夜深人靜的街道,對面家的屋檐上蹲著一只寂寥黃色貓,遠處傳來夜歸的嬉鬧聲,漸漸的萬家燈火熄滅了,高樓大廈的廣告牌暗了。這時的南都該開始飄起毛毛的柳絮了。
她說,“大橘,你找好她們畢業住的地方了嗎?”
“在賀京路XWSD。那里沒有那么多柳絮,你就犯不著發鼻炎了。”
"你連這都想到了,真是太體貼了,想要什么報答。"
“親我一口要不要的了。”
“去去去。”她說,“你別找太貴的,賀京路的房,我們現在住得起?”
“不住好點,怎么好好工作。”
“賀京路WEDS離XWSD遠嗎?”
“怎么了?”他說,“不太遠。你要去WEDS嗎?”
“嗯,”她把Z的手機遞拿出來給董鞠鵬看,“昨天坐飛機時旁邊的乘客掉的。”
“你交到機場管理處就好了。”
“我是這么想的,她到管理臺前,他就來電話了,說能不能幫他拿到賀京路WEDS,手機里面有些信息挺重要,不方便的話,他自己過來取。之前你說在賀京路租了房,這幾天她們也要過去,所以我就答應了,到時順便給他。”
“我想想,之前看房子時有點眼熟,”他說,“哦,出XWSD,往左走一兩百米,好像是個高檔小區,挺近的。”
“是嗎?真是太好。”
“你有必要這么開心嗎。”
她情不自禁地親了他臉頰。
他羞嗒嗒地凝視她,
她結巴地說,“外國人都這樣問候。”
“那再問候一次。”
手指間的香煙燃到了煙屁股。她從窗戶撤了回來,合上了窗戶。
她無意傷害他,而每次無心插柳柳成蔭,害他大面積重傷。
董橘澎跟她說,最后悔的事是在賀京路租了那套房。
他不明白,即使沒有在賀京路的房子,一個人和另一個相遇是注定的,擦肩也是注定的,仇視還是注定的,除非你能把時針往后撥回出生以前,你爸媽沒談戀愛之前,你爺爺奶奶沒見面之前,宇宙沒誕生之前。
所有的這些注定,只因你不能提前知道,也不會知道往下怎么走才叫注定。
生活最大的魔性就在偏偏,偏偏不按常理出牌,偏偏。
偏偏小圓子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的男人Z.
那些甜言蜜語成了尖酸刻薄的嘲笑,那些美好懷念成了最羞恥丑陋的落痕,那些曾以為命中注定的姻緣成了無法避免的渡劫。
最無理取鬧的莫過于,他愛你,你愛他,而他沒法愛你,你沒法愛他。
如果沒有愛得那么至死不渝,那興許就是沒有走到結局的可能。
小圓子到底還要不要相信,Z說的,我愛你。
大概這就是愛,多么無奈的表白。
她大概這輩子不結婚了吧。
不是因為Z,
因為什么,她也不清楚。
有時我們不知道我們為何這么做,可我們知道只有這么做,無疑才是最正確,最不忤逆,最不背叛自己。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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