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呼嘯而過,吹起沙浪一重又一重。
沙浪的上空,湛藍色的氣浪中漂浮著幾朵走失了的白云,無辜地左顧右盼卻不知去向何方!
半輪大得離奇的球狀形體與大漠相接,藍白相間的顏色顯得格格不入?yún)s渾然天成。
順著風(fēng)的方向,隱約有一片綠地,薈薈林木將霸道又調(diào)皮的風(fēng)兒擋在外邊不讓進去,風(fēng)兒發(fā)出“嗚嗚”的聲響,表示委屈和不滿,帶著不屈不撓的倔強,依然沖擊著樹木的葉子,碰撞出陣陣“沙沙”聲……
一縷風(fēng)兒順著葉子縫隙擠進去,使它瞇成縫的眼睛豁然睜大,不由發(fā)出一聲感嘆——好美啊!
只見遠處山巒重重,翠綠林木布滿整塊綠地,不時飄來“嘩嘩”的聲音,那是瀑布和溪水的聲音,在綠地的中央,一潭湖水映照著天空的顏色,美麗的花兒朝著正空的紅色太陽諂媚,閉上眼睛貪婪地接受著它的饋贈!一排排茅草屋鑲嵌在其中,有生物來回走動,風(fēng)兒心想:這難道是傳說中的“人”?
它好奇地輕拍著翅膀靠近,突然一個全身黝黑的丑陋的“人”兇狠的雙眼死死盯著自己,嚇得風(fēng)兒一個哆嗦,轉(zhuǎn)身逃離,鉆出樹葉間的縫隙,與一縷粗布衣擦身而過。
一縷布衣?風(fēng)兒好似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停下急速煽動的翅膀,歪著腦袋細細觀察——
一身粗布衣遮掩著一尊少女的胴體,黑色的長發(fā)雜亂地披在背上,兩邊的秀發(fā)順著臉頰垂下,遮擋了低著腦袋的容顏!風(fēng)兒想,她也應(yīng)該是人吧,怎么跟自己剛才見到的不一樣?
好奇心驅(qū)使,風(fēng)兒輕拍著翅膀轉(zhuǎn)到她的面前,只見她額前的頭發(fā)整齊地擋住了眉毛,但隱約能看見那是一雙漂亮的眉毛,一雙大眼睛清澈而干凈,高挺的鼻梁下有一張泛著光的紅唇,皮膚嫩白而光滑,讓自己很想上前去摸上一摸。
“這是一個美人。”風(fēng)兒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
“她為什么也會擠出樹葉的縫隙跑到這里來?”風(fēng)兒心中疑惑,才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人,正緊閉雙眼面無血色地躺在這片大漠的邊緣,躺在這個美人的懷里。
風(fēng)兒心中有些不舒服,感覺美人應(yīng)該這樣抱著自己才對。它沒想太多,徑直拍打著翅膀飛過去,吹起美人的秀發(fā),也吹落了她眼眶里一滴藍色的淚水,掉進她懷里那人干裂的嘴唇上。
風(fēng)兒覺得自己犯了大錯,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林蕓盯著懷里這個男人,一滴淚水滑落,落在他干裂的嘴唇上。她細長的手指輕輕滑過他的鼻梁,他的臉頰,接著手心緊貼在他的后腦勺,將他整個臉埋進自己的懷里,她想用自己起伏的胸脯點燃他活著的氣息,召回她心愛之人的魂靈,否則,隨他遠去又有何不可?
林蕓心里恨,恨部落里那些粗俗而丑陋的面孔,恨自己的父親,若不是他們,自己的愛人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不知用了多久,她才在這里找到他,找到這個自己用生命愛著的男人,然而,他好像已經(jīng)跟隨羅拉主神而去,丟下自己一個人獨自去面對那些丑陋的男人們,她不敢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或許,只有跟隨才是幸福的終點!
她輕喚他的名字,用盡她最后的希望。
“凌宵!”
“凌宵——”
木凌宵似乎聽到有人在喊,哀怨的聲音讓自己心里隱隱作痛。這夢也該醒了,荒唐得夠可以的,不過若將這個夢送進自己的加工廠,應(yīng)該可以引起轟動吧!
他想,一定要這樣做,馬上就去做。
凌宵使勁讓自己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胸部憋得厲害,氣都喘不過來,愈發(fā)刺激他睜開眼的欲望,手指使勁抓著床單,憋足了一口氣,終于吐出一口濁氣,頓覺酣暢淋漓。
“這一覺睡得夠爽!”凌宵心中發(fā)出一聲感嘆,不過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自己的臉好像貼在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上,睜開的雙眼看見的不是陽光照進自己屋子時的光亮,而是……
“啊!”
“啊——”
林蕓被這一聲吼嚇得不輕,松開緊抱著他的雙臂,后倒在松軟的大漠里。
凌宵無力地斜躺著,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陌生少女。
“啊!”他又發(fā)出一聲感嘆,他沒見過這么美的女人,美得忘記了此刻酸痛的身體和饑渴的肚腸。
林蕓又驚又喜,待反應(yīng)過來,她急切地用雙手撐地爬到他的身邊,托起他英俊的臉龐,兩行清淚從她的兩頰滑落。
“你又回來了,你又回來了,嗚嗚——”
凌宵奇怪地打量著,幸福來得太快,以至于怎么也反應(yīng)不過來。
“你是?”凌宵疑惑地問,這一問不打緊,又把自己嚇得不輕,自己說的不是漢語,卻脫口而出,并且明白其中的意思。
“凌宵,你——你——”林蕓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怎么會是這個反應(yīng),難不成他已徹底將自己忘記?想到這,她面色黯然,將頭慢慢低下,獨自抽泣。
凌宵越發(fā)感到不可思議,輕輕抓住還拖著自己臉頰的玉手,緩緩地放下,如果不是全身的疼痛作證,他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他開始仔細搜尋自己的記憶,龐大的信息在他的腦中盤旋,在那黑色漩渦完全吞沒自己之前的景象再次出現(xiàn)在自己的意識里,越來越清晰,自己的腦袋卻越來越疼,疼得自己不得不用雙手緊緊抱著,并發(fā)出痛苦的喊叫聲!
林蕓緊張地問他怎么了,在猶豫中停下想撲過去抱著他的舉動。
凌宵在沙漠里翻滾,叫喊聲驚動了天上那幾朵還不知所措的白云,逃跑似地飄然而去,引來無數(shù)黑云,將整個天空遮罩,發(fā)出轟隆隆的聲音以作回應(yīng)。
林蕓沒有再顧忌,連跪帶爬地到凌宵身邊,緊緊抱著他,一次次被推開,又一次次地抱在懷里……他是她的一切,她不忍心看著他如此受折磨,哪怕此刻黑云壓境,哪怕是傳說中這個世界最恐怖的神劫即將降臨!
林蕓仰頭大喊:羅拉主神,慈悲的羅拉主神,您就放過他吧!
回應(yīng)她的,是一道道震耳欲聾的雷聲和在黑云間肆意亂竄的七彩閃電。
七彩閃電!
林蕓像著了魔般,放下已經(jīng)疼暈過去的凌宵,仰著頭望著天空,雙臂高高舉過頭頂,手心對著前方,緩緩地俯下整個身軀,將額頭埋進沙中!
一陣狂風(fēng)吹過,徹底吹亂了她黃色的秀發(fā),胡亂地飄在空中。
她以部落里最高規(guī)格的祭祀方式祈禱,以自己的身軀,澆滅神的怒怨,饒恕無知凡人的罪孽。
林蕓祈禱,祈禱上蒼天神放過身邊這個男人,他已經(jīng)夠可憐了,為何還不放過尚處在生死邊緣的他?
她怕,她怨,她怒!
雷聲更響,七彩閃電越聚越多,整個天空交織成一張七彩的天網(wǎng)。
遠處綠洲中的人們早已關(guān)緊了茅草屋的門,這是史無前例的神怒,他們只有在自己的小窩里等待著判決的降臨。
林蕓憤怒地站起身,狂風(fēng)吹過,布衣緊貼著她的后背,勾勒出一道美妙絕倫的曲線,也激起她從未有過的瘋狂!
她手指蒼天,眼中的怒火在燃燒。
“神又如何,不分善惡,妄為神;罰又何懼,不斷執(zhí)念,愛長存!”
話音落,神罰至。
一道道七彩閃電匯聚成一股,形成一條長蛇,通身金亮,吐著火星,朝著地面襲來!
林蕓佇立在大漠邊緣,她以自己為引,引神怒降到自己身上。
金蛇擦過她的手指,在沒入凌宵身體之前轉(zhuǎn)頭調(diào)皮地望了她一眼,好似在宣告:神不是你可以褻瀆的,也不是你所能夠左右!
林蕓驚恐地望著正在發(fā)生的這一切,不見了時間,這一幕太過殘忍,將整個世界靜止,瞬間的靜止。
閃電降,黑云也悻悻而歸,天還是那片天,沙浪的上空,湛藍色的氣浪中漂浮著幾朵躲起來的白云,無辜地左顧右盼卻不知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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