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
頭頂的燈亮了一個晚上,早起迷蒙的睜眼就被慘白刺眼的世界所驚艷。勉強半爬起來,在一堆易拉罐和厚實的玻璃瓶里摸索嗡嗡作響的手機。
“天啊祖宗,今天可是第一天上課啊,第一堂課啊,外教查人數一下子缺了六個,該不會是你們宿舍所有人吧?”剛摸到手機劃開電話,一陣說話靜悄悄的聲音跟催眠曲一樣傳出來。陳果帶著南方口音獨特的普通話讓我渾身一激靈,清空腦袋中夜里殘留渾濁的夢,把她的話一個音一個音的填進去。
“已經開始上課了?!”我消化完她的話,原本攤在泡沫毯上的身子在深刻刨析句子含義之后做出第一反應,跟觸電了似的一下子彈了起來。
“你這不廢話嘛,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還睡。昨晚你們宿舍鬧鬧哄哄的整個套間都有意見,現在你們集體不來這是標新立異特立獨行啊?”
我沒時間回她,也沒時間掛電話,任手機躺在一堆瓶子中聽它發出沉悶的嗡嗡聲。
“別睡了別睡了!上課遲到了遲到了!”我用力掀開身上蓋著的衣服,一邊用腳大力的踢每個人的屁股,五個人烏泱泱的打滾著爬起來。
“上課了?這么早啊……”喬薏側翻個身,縮成軟體蟲的身子一下子拉伸展開。我一轉身看她裸露的肚皮,偏黃的白,一時手癢啪的打了響亮的一聲。
“早個屁啊,這都八點過了,第一節就是外教的課,一查人數就缺我們六個,第一天就遲到還不得給外教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怕什么,這不是有寧摯頂著呢嘛。”
“得了,你還是饒了我吧。一個隊的人都不在我能頂哪兒去啊。”
哦,我都忘了。寧摯是班長。
似乎入了大學象牙塔,也不見得全是潔白。當我如今過了這漫長快三年的時光,在時間中擠時間來坐在床上打字的時候。滿腦的回想都是一種伏筆,沒有前因就沒有后果。類似于社會的小社會,大學里也充斥著各種勾心斗角,學生會會長競選前的內定,語種班分班美名其曰的卓越,校園新聞的千篇一律,藏鄙陋揚虛善。越來越多的現實磨掉了對象牙塔的定義。
可我同時也分外珍惜。當初面臨四年的漫長心里的安穩,也開始升華成焦急和迷茫。一抓一把零碎的時間;憑學生證半價的門票和八折的回家車票;人們對于一個學生的寬容和溫柔體貼。成了我們走在社會不被傷害的資本。事情再繁瑣困難也總會解決;一個及格歡樂了整個假期;固定源源不斷的金錢吃喝玩樂;一個無心的失誤必然有斥責卻少了苛刻。生活總歸是簡單。
“Iamsosorry,professorAlisa,wearelate,weoverslept.”
“ThatisOK,comeon,pleasedonnotbelatenexttime.”
喏,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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