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遠在破爛的車間終于見到了陶淘和芯子,看起來兩個女生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三個人被趕到一個角落由兩個手持武器的壯漢看守。
裘盛龍從悍馬車里搜出幾支槍扔給手下說:“全都他媽給我裝滿子彈,擋我路的都得死!”
手下接過槍換上子彈,此刻車間卻安靜了下來,似乎大家都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裘盛龍皺著眉頭點燃一支煙瞅著竹遠卻沒有說話,良久他才說:“老子真是小看了你!這一票堵在你身上是我最大的錯誤!不過,你別忘了是我救了你母親,我也可以在任何時候弄死她——哎,千萬別感謝我!”
竹遠狠狠瞪著裘盛龍,卻突然笑一下。
陶淘已經對這個罪大惡極的人恨之入骨:“你想怎么樣?”
裘盛龍冷笑道:“我要是走不出去你們都得陪葬!”
竹遠搖搖頭:“你真是機關算盡!只可惜我還是早你一步!”
“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比賽結束前一個小時我已經通知張隊長將我媽轉院了,如果我沒猜錯你派去的人已經被抓!其實你沒有接到回電就應該知道出了事!”
“好啊!小子!你知道我不會輕易放了你小女朋友?”
“我還知道有一個人更想讓你死!”
“誰?”
“你想想看?你讓他沒能見到心愛的人最后一面,還騙他繼續比賽——你應該知道他最在乎什么!”
“周峰?!”裘盛龍驚出一身冷汗,馬上朝四周警戒地掃了一圈,真擔心他突然出現,馬上命令手下,“守住所有入口!”
四五個槍手將槍上膛,槍口對準了車間里所有能透光的口子。
一個漢子一臉憤怒大步過來就將來福槍上膛對準竹遠腦袋:“大哥!警察是他招來的!讓我一槍爆了他的頭!”
裘盛龍白他一眼,扔掉煙生氣道:“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現在殺他有屁用!能換來直升飛機?”
裘盛龍發現自己的人只剩下四分之一,此時個個士氣低落,沉默一陣他走到悍馬車后打開后背箱拖出一只鐵皮箱扔在車頭上,隨后一槍打開鐵鎖,伸手開箱。
一整箱錢完全暴露在眾人視野里,大家的眼里仿佛又燃起了一團火。
裘盛龍看了看望眼欲穿的這些人,說:“這是這幾天賺的錢,活著的人每人一箱,但是活著走出去的人才有機會消受!你們應該知道怎么做!”
竹遠噗嗤一笑:“裘盛龍你今天算是走到頭了,恐怕無福消受!”
裘盛龍咬咬牙,大步走到竹遠面前突然掄起槍托就往竹遠嘴上砸了過去。這一砸竹遠險些沒疼暈過去,嘴里很快冒了血,竹遠咬緊牙吐出血水,惡狠狠瞪著裘盛龍:“怎么,狗急跳墻了?”
芯子已經不敢看竹遠的慘狀,縮成一團躲在陶淘背后,陶淘卻努力過來護住竹遠。
“竹遠,你怎么樣?”
“放,放心,我沒事!他沒死我不會有事!”
裘盛龍身邊的手下兩眼一瞪調轉槍口就往竹遠頭上頂:“你他媽再說一句話我就爆你頭!”
裘盛龍緩緩伸手握著槍管拿開,蹲下身來望著竹遠,竟然笑了一下:“怎么樣,找人很辛苦吧!”
“找愛的人我不覺得辛苦,可找敗類確實很辛苦!”
“竹遠,別說了!”
這時候芯子卻擔心竹遠激怒裘盛龍,到時候自己吃虧。
裘盛龍卻沒在意:“其實你和周峰都是很好的注碼,但是有一點不好——”
“哦?你倒是說說看?”
“你們太較真,準確來說是你們所謂的愛情!其實這就是你們年輕人的財富,我懂,所以我抓了這兩個女孩!哎,這件事成也因為抓住了你們這一點,敗也是因為低估了你們這一點!”
裘盛龍望著兩個女生,兩個女生已經不敢看他,他咬咬牙笑道:“真是貌美如花,人見人愛!可惜——其實你們要是乖乖聽我的話,事情就不會落到今天這一步!”
“裘盛龍,你之前答應過我只要我參加比賽你就會放了陶淘,是你食言在先!”
“可是你輸了,我沒必要遵守這個承諾。”
“你知道周峰會贏,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因為你賭了外圍,對吧?”
“沒錯!你一直是我的棋子!自從你為了救你母親,答應我參加比賽那天起就注定成為我的棋子。你也不想想,一場摩托越野賽怎么可能給你三十萬——都是因為你救母心切,忽略細節!你在那場比賽中的表現讓我很滿意,我覺得你會給我帶來更大的利潤,所以在賽后邀請你和陶淘參加慶功宴!”裘盛龍站起來,點燃一支雪茄,抽了一口,繼續說,“你一定很疑惑為什么陶淘是在你車上丟的怎么會莫名其妙到了我手里。”
竹遠望望陶淘和芯子,笑了一下:“看來你才是荒鎮的締造者!”
這時候工廠外面已經圍滿了警察,張麗娟在喊話。
“里面的人我知道你們想聽我說話,但是你們必須保證里面人質的安全!”
裘盛龍身邊的手下刀子咧嘴不屑說:“笑話!我們會想聽她說話?老大,讓我一槍打爆他的頭!”
裘盛龍臉瞬間失去顏色,盯著刀子罵道:“蠢貨!你除了爆頭你還會干什么!叫你沒事別天天玩CS,現在滿腦子都是沫!——這女人不簡單,她知道我們被圍困,此時最需要的是休整和車輛!而這一切需要時間,這時間要通過他們爭取,所以我們需要和他們對話!”
“大哥!悍馬都上過防彈玻璃,怕什么?”
“油箱已經被之前的狙擊手打穿了!”
“啊——那怎么辦?”
“我們需要車!但時間越久越危險!警察的增援很快會到這里,在此之前他們一定會想辦法知道里面的情況從而解救人質,留意車間所有的通風孔,連一只耗子都別放進來。”
“大哥,你放心,兄弟們就算死也會保護你!”
裘盛龍看了他一眼,目光凝滯一陣,又說:“我那份完事后你再拿一箱。”
“謝大哥!”
刀子說完轉身大踏步朝車間大門走,看到其中一個窗戶舉槍就開火,完事后扯著嗓子就開喊:“外面的警察聽著,我們要和管事的說話。”
張麗娟喊話說:“我是負責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有什么要求你們說,只要能辦到會盡力滿足!”
“好!半個小時內你們不要向前跨一步,要是我們發現有人想試圖進來,我們就殺人質!”
“好!我們答應你!但你必須保證人質安全!”
“我們需要食物和水,還有車,車要加滿油!”
張麗娟身邊的同事冷笑道:“笑話!要不要給他在澳洲買套別墅!”
“好!我答應你們,不過我希望你們慎重考慮——你們可以選擇自首,現在是最后的機會!”
張麗娟話說完,里面馬上響起第二槍:“拒絕!”
裘盛龍用撬棍敲開了車間里的好幾個木箱,里面全是炸藥。
竹遠也被嚇得不輕。
裘盛龍拿出一捆,說:“給他們綁上!”
裘盛龍的手下看到這一幕不是欣喜而是惶恐不安,要知道只有孤注一擲魚死網破的時候才會用上炸藥,說白了就是赴死。幾個手下呆住,裘盛龍吼道:“都傻了!瞧你們平時抱著小妞那么嗨,現在上戰場怎么就尿褲子了?”
刀子咬咬牙,兇惡道:“現在大家都在一條船上,最重要的是齊心!給他們綁上炸藥警察不敢亂來——誰他媽這時候掉鏈子我把他打成篩子!”
幾個手下趕緊沖過來抱炸藥,正在這時二層車間竟然響起了摩托車的轟鳴聲,等大家反應過來才看到一輛摩托車已經從高處飛了下來。裘盛龍以為是警察,嚇得馬上舉槍要射,哪知道車上的人早就將槍對準了他,當他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瞳孔瞬間張大,可惜槍聲響了。
裘盛龍拿槍的手背中了一槍,此刻疼得直接蹲在地上根本沒辦法舉槍。其他幾個人也都抱著炸藥哪有機會拿槍,車上的人又連開兩槍,隨即兩個人掛了,剩下三個人扔掉炸藥抓起AK47就一通亂掃,子彈將車間里的舊物打得碎片橫飛,彈殼跳了一地。倒是刀子絲毫不亂,也安然無恙,他朝空中的車也開了兩槍,但都沒打中人。
這時候摩托車已經著地,向前沖了近十米突然跳下車,三個槍手又是一通掃射,跳車的人順勢以車抵擋,同時開了幾槍打中兩個槍手。剩下刀子和另一個槍手,眼看幾個人倒下都嚇得不輕,只好硬著頭皮朝摩托車射擊。只可惜另一個槍手發現自己的彈夾里已經沒有子彈,嚇得趕緊去抓地上的另一把槍,不巧被一槍擊中腦袋。刀子已經習慣用手槍,這時候手都抖了起來,沒想到摩托車后的一躍而起跳上車調轉車頭就朝刀子沖了過來,同時車上的人已經舉起槍,刀子以為自己死定了,想要逃跑,正在這時他卻聽到微小的鐵器撞擊聲,原來對方沒子彈了。
刀子心中一陣竊喜,哪知道車上的人也不傻,馬上加大油門朝刀子沖來,但刀子已經做好跳開的準備,不料車上的人突然調轉車頭一個側倒,摩托車就朝刀子鏟了過來,整個人被鏟倒滾了好幾米,手里的槍也被撞到墻腳。
這時候從車上跳下的人從地上爬起來扔掉頭盔,大家才看清是夜人蠱。
芯子一陣興奮:“周峰!”
裘盛龍見到是他恨恨咬咬牙,但手腕上的疼痛讓他叫出了聲,只好用另一只手死死握住手腕。
刀子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夜人蠱已經撿起他的槍對準了他,可他卻遲遲沒有開槍,只是冷冷望著刀子:“刀子,不——應該是陳朝軍吧!”
刀子兩眼突然一瞪,惶恐到極致,戰戰兢兢問道:“你,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夜人蠱看到裘盛龍要跑,舉槍就朝他射了兩槍,只可惜他跑得太快沒打中。夜人蠱揚長聲音說:“你最好別跑出去,否則警察會把你打成篩子!”
裘盛龍馬上跳進了雜物堆里。
刀子朝旁邊掃了一眼發現有一支槍,正要去拿,夜人蠱卻說:“那槍沒子彈,不想死就別動!”
刀子馬上縮回手,惶恐質問道:“你究竟是誰?”
夜人蠱搖搖頭,槍口對準他腦袋,開始往后退,退到竹遠身邊時摸出身上的跳刀割斷了竹遠身后的松緊帶。竹遠說了聲:“謝謝!”
夜人蠱卻冷著臉說:“這也許就是個錯誤!”
竹遠趕緊解開兩個女生,從旁邊撿了一把槍攔在兩個女生前面,槍對著裘盛龍躲藏的方向:“裘盛龍,有種你出來!”
裘盛龍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哪敢妄動。
夜人蠱再次靠近刀子,冷笑道:“你隱姓埋名這么久,是不是很累?”
刀子撇開目光,不敢和夜人蠱對視,口里卻一股子神氣:“別他媽廢話!我不知道你再說什么!落到你手里要殺就殺!”
夜人蠱搖搖頭:“我知道你打過黑拳贏了很多人,也有很多高手死在你手里,你敢不敢和我打一場?”
刀子之前摔在地上,此刻也是嘴里冒血,眼睛紫紅,吐了一口血說:“我勸你還是趕緊開槍,不然你一定會死在我手里!”
“你是不敢接受挑戰了?”
“哼!槍在你手里,要殺就殺,別把老子當猴耍!”
“昔日不可一世的拳手現在怎么連爬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了?不會是拿了裘盛龍的錢四肢退化了吧!”
刀子氣憤不過,怒道:“好!有種把槍扔了我跟你打!”
夜人蠱瞅著手里的槍笑道:“好啊!”
芯子卻吼道:“周峰你瘋了!你為什么要跟他打!”
周峰似乎沒有聽到,臉上掛著諱莫如深的笑:“因為他打死了我哥!不,是害死!”
刀子雙目一瞪,嚇得后退兩步:“你哥是誰?”
“瘋子琴你知道吧?”
“是他?”刀子已經想起了這個人,這個可怕的人確實是在八年前被自己打死的,死狀極慘,可事實卻并沒有那么簡單——
八年前在泰國的一場拳賽,依然被別人控制輸贏,拳手不過棋子,自己可以獲得的除了榮耀以外就只有微不足道的酬勞,但是一旦上擂臺就連命也不是自己的,付出的往往是鉆心的疼痛。那一次刀子被老板裘盛龍看好,并指示讓他贏否則只有死路一條,但刀子知道瘋子琴的實力絕對在他之上,為保證自己不輸,他買通對方的后勤,往瘋子琴的水里下藥,最后在擂臺上將意識模糊的瘋子琴打得血肉模糊。
“沒錯,打完拳無論輸贏總會吹一陣口琴的周元,圈里都叫他瘋子琴!”夜人蠱出離憤怒,吼道,“是你殺了他!”
刀子努力否認,手也顫抖起來:“不,那就是打黑拳的下場!規矩他也懂,一旦上場連命都不是自己的,他也打死過人!我沒有錯!我沒有錯!”
“沒錯?可是你沒光明正大打死他,而是給他下了藥!”
“什么?”裘盛龍幾乎跳了起來,瞪著刀子,“是你給瘋子琴下了藥?”
竹遠的槍卻對準了裘盛龍:“別動!”
竹遠從未摸過槍,此時雙手顫抖,卻被芯子一把搶了過去。芯子穩穩端著槍雙腳八字岔開,倒有點像女特工,竹遠和陶淘都吃驚不小。
夜人蠱搖搖頭瞪著刀子:“不然死的就是你!”
裘盛龍搖搖頭,后悔至極:“虧我一直把你留在我身邊,你知道嗎——那一次我是對瘋子琴下了重注的,我賭的是你輸!沒想到你卻真的贏了,我幾乎損失了之前所有的積蓄你知道嗎,可我卻一直蒙在鼓里,還把你帶在身邊!媽的,老子斃了你!”
裘盛龍怒不可遏,轉身就要找槍。芯子卻吼道:“再動我就開槍了!”
裘盛龍只好乖乖聽話。
刀子不解地瞪著裘盛龍:“可是你不是要我贏嗎?”
“那是為了讓你更加賣力,讓拳賽更加激烈,誰想到你會給瘋子琴下藥!”
“沒錯!我知道這件事,不光知道,這藥還是我親自下的!”
這時候悍馬車門竟然突然開了,里竟然走下了一個人來,這個人西裝革履,兩眼精明,此刻更是昂首挺胸,他手里也舉著一把AK47。這個人不是別人,竹遠和夜人蠱都不陌生。
夜人蠱還是很吃驚:“是你?!”
竹遠噗嗤一笑:“牛半仙,沒想到你脫了黃狗皮換上這一身真是脫胎換骨了!你的戲演得不錯啊!”
芯子也沒料到車里還有一個人,現在這人手里也有槍,立馬調轉槍口對準牛半仙:“別動!放下槍!”
牛半仙卻笑了:“你的槍里只有一發子彈,你可以選擇殺了裘盛龍或者我!”
芯子愣了愣兩個人,沒辦法開槍,她知道只要不開槍一切都有轉機。
夜人蠱卻笑道:“可我也有槍!”
牛半仙卻沒有理會,朝前走了兩步,說:“周峰,看來你今天是來報仇的!說實在的——為了這事我一直耿耿于懷。今天我不會管你和陳朝軍的恩怨。”
夜人蠱瞪著牛半仙:“我應該感謝你嗎?”
牛半仙一陣苦笑。
夜人蠱退下彈夾將槍扔開,刀子也只好爬起來準備迎戰。
刀子冷笑說:“瘋子琴死后有人知道是我動了手腳,這原本沒什么可擔心的,沒想到有人告訴我他還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弟弟,而他正是為了他弟弟才打了黑拳。我很擔心他弟弟總有一天會為他報仇,所以這八年來我一直隱姓埋名,我擔心身邊任何一個新人都是他的弟弟,每天過著惶恐不安的日子!——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你!”
“其實就在前一個月我已經確定是你害死了我哥,可我沒找到下藥的人——我本打算將你交給警察,沒想到昨晚你到醫院拔掉沈曦身上所有維持生命的儀器導管!我至親至愛的兩個人死在你手里,我做不到放過你!”
刀子一陣狂笑:“沒錯!是我,這一切都是我干的!原本就沒打算放過你!是你太傻!妄想用芯子就她,她早晚都會死,你為什么做著白日夢!我是在幫你解脫!”
“你住口!”
竹遠一聲怒吼已經朝刀子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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