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人蠱說得沒錯,大家都是棋子,無法做出選擇的棋子,或者說一開始的選擇就錯了。至少倉庫里綁著的兩個姑娘是無辜的。
倉庫里兩個人相隔三米分別綁在椅子上,看守的人已經(jīng)出去,屋外的電視轉(zhuǎn)播節(jié)目是摩托越野賽,三個看守的黃毛青年一邊喝著啤酒一邊津津樂道。
陶淘朝芯子眨巴著眼睛,芯子明白過來,兩個人互相靠近,費了半天的勁終于背對背解開了彼此身上的繩子。
倉庫只有一道門,而門已經(jīng)被三個看守守住,無法出去。
芯子擔(dān)憂說:“我們必須出去,就算裘盛龍那個王八蛋遵守承諾我們倆也只有一個人能出去!”
“那你說竹遠和周峰誰會贏?”
“當(dāng)然是周峰!”
陶淘身子半蹲,撕掉芯子嘴角的遺留膠布:“嗯,我相信是他,所以我必須走!”
芯子急了:“那我呢?”
“周峰贏了你就不會有危險。”
“那要是裘盛龍出爾反爾呢!”
“那你希望誰贏?”
芯子傻傻呆了兩秒:“都贏。”
“你說得沒錯,這是小組決賽,以每組都有一個第一名結(jié)束,不過裘盛龍和其他大佬在外圍下過賭注,竹遠和周峰必須要分出勝負!”
“你是說他們在操縱比賽?”
“不然怎么會綁了我們!好了,先出去再說吧!”陶淘是校學(xué)生會文體部的,武功底不弱,性格也直爽,此刻也處事不驚。
陶淘終究發(fā)現(xiàn)了出口,那是三米高處的通風(fēng)口,看得出通風(fēng)口的風(fēng)扇已經(jīng)生銹搖搖欲墜。芯子發(fā)現(xiàn)她盯著水桶大的通風(fēng)孔疑惑不解:“你在看什么?”
陶淘沒有回頭:“我問你,你能把我抱起來嗎,堅持一分鐘行不行?”
“你要干嘛?”
“逃啊!外面可是三個上過擂臺的拳手,其中一個在香港打過兩年黑拳,還有兩個在馬來西亞打過,都是和圈內(nèi)國際級的人物較量,我這三腳貓功夫能打過三個人?再說總不能丟下你吧!”
“你怎么知道這些?”
“我在學(xué)校的時候教練放過一些錄像資料分析過一些區(qū)域性拳手的出手特點,昨天他們幾個不是練過手嗎,你不也看到了?”
“嗯——那趕快走吧!”芯子爬起來看看高墻愣住了,“我恐怕抱不起你!”
“我是擔(dān)心你打不開風(fēng)扇——你還擔(dān)心你吃虧!”
芯子尷尬笑笑:“我沒有你的身手,萬一他們突然進來我在上面可以先走,你抵擋一陣子沒事的!”
陶淘也不生氣:“你倒是很坦湯,好吧!你來開風(fēng)扇!”
說著兩個人就鼓搗起來。
門突然被敲響,三個看守緊張起來,互相望了望從貨箱上抽出砍刀,都準(zhǔn)備好的時候其中一個才去開門,沒想到還沒走到門口門突然被踹開,人卻被彈在地上。其他兩個舉刀要砍,發(fā)現(xiàn)是裘盛龍身邊的紅人,趕緊收手:“刀哥,這是怎么了,發(fā)這么大火!”
“他媽的!你們關(guān)門干什么,是不是動了那倆妞了——人呢?”說著就往內(nèi)屋走。
兩個看守趕緊跟上:“哪敢動!都在里屋呢!”
刀子一陣喜,迫不及待脫下外衣扔給其他人:“老大要放這兩個妞,你們說這天仙一樣的妞上哪兒找去——怎么說也得犒勞犒勞我們這幫辛苦的兄弟吧!”
說著刀子就打開了里屋的門,卻發(fā)現(xiàn)空空的屋子里只有兩條椅子,氣急巔峰:“人呢?”
“人——”兩個看守也傻了眼,“剛才還在呀!”
被門撞倒的看守捂著頭過來一看也吃驚不小:“剛才還綁得好好的!怎么就——”
刀子轉(zhuǎn)身揪著他的衣領(lǐng),怒道:“媽的!你們把人丟了!要是出了亂子老大非宰了你們!”
刀子冷靜下來終于發(fā)現(xiàn)倉庫的風(fēng)扇已經(jīng)不翼而飛,一個水桶大的洞懸在半空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還不快給我追!”
這是郊區(qū)一處藥品倉庫,倉庫背后是一片荒地,未經(jīng)任何開發(fā),和荒山?jīng)]有多大區(qū)別,此時已是雨后的季節(jié)草木旺盛,要找到兩個人恐怕不容易。
比賽已經(jīng)結(jié)束,夜人蠱贏了,這場比賽竹遠已經(jīng)盡力,這也是竹遠意料中的事,但他并不是很擔(dān)心陶淘。
可是陶淘直到下午五點也沒有任何消息,竹遠打裘盛龍的電話系統(tǒng)提示對方關(guān)機,再打夜人蠱手機也提示關(guān)機。
竹遠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妙,沖到夜人蠱家,到門口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虛掩著,看起來有人在家。
竹遠輕輕推開屋門,卻還是發(fā)出了聲響,客廳沙發(fā)上夜人蠱夾著煙的手抖一下,卻沒有轉(zhuǎn)回頭來看究竟會是誰到訪,或許此時什么都不再重要。
走近些竹遠才看到夜人蠱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對勁,仿佛受了重創(chuàng),此時和一個潦倒落魄的人沒任何區(qū)別,茶幾上的玻璃煙灰缸里戳滿煙頭,滿桌子殘灰。煙霧從嘴里冒出包圍整張臉騰上頭頂。
“你怎么不接電話?怎么一個人在家,難道也沒芯子的消息——裘盛龍耍了我們?”
夜人蠱仿佛沒在聽竹遠說話,依舊不動聲色抽煙。
“你他媽說話啊,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說只要順從裘盛龍就不會有事的嗎,現(xiàn)在為什么他的電話也打不通?”
夜人蠱深深吸口煙,煙霧再次包圍整張沮喪的臉:“還記得上次你問我的沈曦嗎?”
“沈曦?”竹遠終究還是想了起來,這個名字正是他從夜人蠱的電腦文件夾里看到的,當(dāng)時他看到文件夾是關(guān)于沈曦的病情以及與之雷同的病例資料,當(dāng)時還推測夜人蠱正在滿世界找尋治好沈曦的方法,“她怎么了?”
竹遠已經(jīng)意識到事情有了變化,否則夜人蠱不會如此悲傷。
“她死了。”夜人蠱突然捧住自己的臉,聲音變得低沉,“就在昨晚!你在教堂門口找到我的時候,我喝醉了,她來了很多電話,我竟然沒接,那是她想見我最后一面!”
“節(jié)哀順變!”
“你知道嗎,最后一面!可我居然沒接——”夜人蠱吸了鼻子,遞給竹遠一幅畫。
是一幅漫畫,一個女孩正在樹蔭下等待她酷愛摩托的王子到來,可惜王子的車一直在行駛中,相遇遙遙無期。
“為什么!這究竟是為什么!老天爺為什么不愿意再等一天!再給她一天!”
夜人蠱痛苦至極,拳頭狠狠捶打著茶幾。
竹遠拍拍他肩膀:“節(jié)哀順變,我知道沈曦是你好朋友,可是人死不能復(fù)生——現(xiàn)在芯子和陶淘下落不明,我們得去找她們!”
“芯子——”夜人蠱苦笑一下,突然發(fā)了瘋一般咆哮起來,“我恨她!我恨她!”
竹遠想不通為什么為了一個朋友夜人蠱會說出恨女朋友的話來:“沈曦究竟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女朋友。”
“什么?”竹遠異常吃驚,“那芯子呢?難道芯子根本不存在?”
夜人蠱茫然搖搖頭:“沈曦是我初戀女友。三年前我在一次越野賽中摔落山崖,掉進深潭里,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被山崖上的樹拍暈——好在碰上野游的沈曦,當(dāng)時她們隊里沒有一個人會游泳,而且水潭很深,誰也不愿意下去救我,最終是她跳了下去。那一次她也險些溺水。上天眷顧,我們終于闖過鬼門關(guān)。從那時候起,我選擇了她作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們曾度過兩年無比幸福的時光,可是天不如人所愿,去年她檢查出患了白血病。為了她我瘋狂參加比賽尋求一切可以救她的辦法——”
“上次我問你為什么蝸居在這里你說是為了給賭鬼父親還債,都是騙我的?”
“嗯。我是為了沈曦。”
“那芯子是怎么回事?”
“其實我和芯子在一起是為了沈曦。偶然的一次,我和裘盛龍去一家夜店,裘盛龍非要給我介紹一個女孩,我雖然不喜歡卻無法拒絕,就這樣我搭上了芯子。沒想到的是我們很快在一起了,其實我根本不喜歡她,我心里只有沈曦。或許是老天在跟我開一個莫大的玩笑,有一次芯子摔傷了手,我意外從主治醫(yī)生哪里得知芯子的可以作為沈曦的骨髓配型。我很興奮,因為這個主治醫(yī)生的妻子正是沈曦的主治醫(yī)生,曾經(jīng)還一起交流過——我覺得這是上天賜給沈曦的第二次生命!”
竹遠感到不可思議:“也就是說芯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即將被你利用的對象?”
“這看似是天衣無縫的計劃,可是紙包不住火,有一天芯子在電腦上發(fā)現(xiàn)了所有的一切,這讓她傷心欲絕,所以才有了和我吵架一個人去教堂最后誤入篷車的事!”
“可是她怎么到了裘盛龍手里?”
“我也不知道。”
竹遠搖搖頭:“沒想到你為了沈曦陷得這么深!我想就算沈曦知道你是為了她,她也不會原諒你!”
“我不管別人怎么看!沈曦不僅救了我也是我最愛的人,這些年我像幽靈一樣賽車從來沒有開心過,直到沈曦的出現(xiàn),她徹底改變了我對生活的定義。有她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幸福的!可她卻要永遠離開我,我絕不能放棄她,無論如何,永遠不放棄!”
竹遠站起來,深深嘆了口氣:“我想我明白了!裘盛龍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在沈曦生命最為關(guān)鍵的時候綁走芯子威脅你為他做事,當(dāng)然也包括穩(wěn)住我。”
夜人蠱沉著腦袋。
“沒錯。在你在網(wǎng)絡(luò)找到我那天之前其實我并不知道芯子的下落,直到接到裘盛龍的電話,他說芯子在他手里——他知道只要控制芯子就能控制我,所以讓我和你相遇留意你的一舉一動。其實那天晚上如果你進了黑屋,就會馬上知道真相,后來卻陰差陽錯引起了警察的注意,裘盛龍不得不攤牌,他打算干完這一票就走人!”
“你后悔嗎?”竹遠苦笑一下,兀自抽起一根煙,“你終究沒能救沈曦。”
夜人蠱握緊拳頭,竹遠似乎能聽到骨骼發(fā)出的聲音。
“事已至此。你后悔也沒有用。不過芯子是無辜的,現(xiàn)在她還在裘盛龍手里生死未卜,你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
“他們只要沒有安全脫身是不會輕易放掉陶淘和芯子的!”
“你什么意思?”竹遠不想看到的事終究發(fā)生了,“你是說裘盛龍要用她們做人質(zhì)?”
“我說過,叫你別招來警察!現(xiàn)在誰也救不了她們,一切聽天由命吧!”
“這是你犯下的錯!你卻說要聽天由命!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沈曦好在沒有看到今天,她永遠不會原諒你!”
竹遠轉(zhuǎn)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被夜人蠱叫住。
“這是裘盛龍藏身的地方!也許那里能找到陶淘!”
竹遠一把從夜人蠱手里抽走紙條,轉(zhuǎn)身大步走出門,狠狠摔上才下了樓。
來到巷口陽光已經(jīng)變得微弱,竹遠扭動油門沖進嘈雜的人群里。
張麗娟已經(jīng)等了很久,等竹遠的電話。她答應(yīng)過竹遠,如果陶淘到下午還沒有任何信息他們將會對裘盛龍進行抓捕,雖然裘盛龍的犯罪證據(jù)缺乏,但終歸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
張麗娟的人馬動作很快,當(dāng)竹遠告知夜人蠱提供的地址后很快就包圍了郊區(qū)的藥品倉庫。那時候裘盛龍剛接到陶淘和芯子逃跑的消息,正趕去指揮搜捕,只是他沒想到很快就被警察包圍。
不過他的救援隊伍卻來得很快,一輛彪悍的越野車上坐著四個臂膀紋身的男人,個個兇神惡煞,看來救主心切,車開得飛快,看見警察就用AK47掃射,三把槍的火力完全壓住了警察。這時,倉庫大門突然破開,一輛悍馬沖了出來,車?yán)镘囃舛际侨藗€個全副武裝朝著警察就是一通掃射,撞翻了好幾輛警車。
四五個警察瞬間就倒了地,而且這些人原來都在張麗娟左右布防,張麗娟握著手槍卻沒辦法對悍馬車上的人造成威脅,看到同伴倒下只好叫救護車。
悍馬剛沖去,張麗娟一行本以為頭已經(jīng)跑了,沒想到后面突然又冒出一輛山地越野,讓他們防不勝防又挨了一陣槍林彈雨。等回過神才看見裘盛龍在車?yán)铮藭r車已經(jīng)爬上山坡,這車要比一般轎車的底盤高四五倍,就算是荒地也暢通無阻,而張麗娟的車沒辦法走毛路,真是讓人望塵莫及。
張麗娟正要追趕,不料身后的倉庫突然爆炸,沖擊波瞬間掀翻了幾輛警車,張麗娟爬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滿臉漆黑,而身后已是一片火海。
這時候竹遠卻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張麗娟看到他騎的是賽摩,說:“你想不想救你女朋友?”
“那還用說!”
“狙擊手——上摩托!”
旁邊的同事趕緊提醒張麗娟:“張隊,怎么能讓葉青華冒險?”
“那你說怎么辦?現(xiàn)在的局勢對我們來說相對有利,只要狙擊手讓他們的車停下來什么都好說,如果讓他們逃過一劫,恐怕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而且他們手里還有人質(zhì),到時候我們再大陣營也無可奈何!”
竹遠一個龍擺尾騰起一籠灰說:“別廢話了!快上車吧!”
旁邊的同事也沒辦法:“張隊,你還是考慮考慮吧,葉青華不是警隊的人你讓他參加——”
張麗娟語氣強硬了幾分:“這里面只有葉青華有越野摩托,其他摩托根本無法追趕裘盛龍——他們的車輛可都是越野,我們這車能趕上?”
竹遠扭動油門,只等放手一搏,這時一個狙擊手跑過來跳上車說:“走!”
沒等其他人說話,竹遠已經(jīng)翻上了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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