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幕后黑手

　　雖然教堂是條重大線索可是張麗娟卻很為難，因為涉及宗教的事件一旦處理欠妥將一發不可收拾，張麗娟還是覺得不能輕舉妄動。

　　夜人蠱卻不以為然：“官方當然不方便出手！但是你我不一樣啊！”

　　竹遠還愣在教堂門口，卻被夜人蠱一把拉了進去。

　　教堂很冷清，里面的陳設也和其他教堂一樣，對于不信任何宗教的竹遠和夜人蠱來說沒有太大意義，這時候已經快下午五點，零零散散來了一些信徒。看起來都是附近的居民，全都面容愁苦而來，禱告一番之后走了，不過出門的時候臉色卻好看了許多。

　　其中沒有任何奇怪之處，夜人蠱和竹遠感到很無奈。夜人蠱突然說想見見神父，竹遠沒有其他辦法只好同意。

　　但出人意料的是，神父竟然不是外國人而是中國人，這一點讓夜人蠱很驚訝。

　　神父戴著一副金絲邊眼睛，大約五十來歲，身材中等，下巴刮得很干凈，神情溫暖，面容中肯，倒是讓竹遠有些好感：“您就是布朗神父？”

　　布朗點點頭：“兩位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夜人蠱笑笑說：“懺悔！懺悔！”

　　布朗作出一個請的手勢，夜人蠱便朝大堂一側走去鉆進了一間矮屋子，看樣子是要懺悔一番，不知道布朗神父是否聽得咬牙切齒。

　　竹遠就坐在大堂內的坐椅上等待，半個小時后，看到夜人蠱一臉輕松出來，竹遠笑他說：“怎么，謝罪了？”

　　很快布朗神父也從旁邊的小門里走出來，也是一臉笑容，竹遠頗有些奇怪：這時候不該說“上帝請原諒他嗎”？

　　夜人蠱拍拍竹遠肩膀莫測高深昂首闊步走出教堂，到門口又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竹遠追上來問道：“怎么樣，有什么發現？”

　　夜人蠱又朝前走了幾步，看周圍沒人才說：“教堂是假的！”

　　“啊！”竹遠扭回頭，怎么看也像教堂，“不能夠啊！”

　　“我剛才懺悔的時候各種爛事包括我自己都聽不下去的爛事都說了出來，而且還罵了他們的神，沒想到這個布朗神父卻沒有責罵我，要是真的早把我掃地出門了！”

　　“有直接證據嗎？”

　　夜人蠱翻翻白眼：“你能把布朗綁了嚴刑逼供嗎？”

　　竹遠頓時無語，這時手機鈴聲卻響了，來電顯示是裘盛龍的號碼，竹遠隱隱有些不安，愣了愣接了電話。

　　“裘總，什么事？”

　　夜人蠱聽到對方有些不快：“別他媽裘總裘總多難聽，叫裘大哥——我他媽救了你母親，可是你的大恩人！怎么，叫大哥委屈你了！”

　　竹遠握緊拳頭努力不發作，過一陣才說：“裘大哥，您找我什么事？”

　　“最近在忙什么？”電話彼端裘盛龍坐在沙灘椅上叼著雪茄，腿上還坐著美女，身后的保鏢耀武揚威，“有生意要不要接啊？”

　　竹遠冷笑一下：“我答應過我媽，不會再參加比賽了！”

　　“你是說你發過誓？”裘盛龍從嘴里拔出雪茄在美女臉上親了一口，拍了一把美女的臀部，美女起身走了，“發誓有個屌用！你要是遵從誓言你母親那手術做得了嗎？”

　　竹遠已經料到裘盛龍必有什么壞主意：“總之我不會再參加比賽了！”

　　“上次——”

　　“上次的事我們已經兩清，希望我們不要再有任何聯系。”

　　“兄弟！你這是過河拆橋啊！要不是我，你母親現在能好端端躺在醫院里？”

　　“裘大哥，我謝謝您，但是我們已經兩清，希望你不要再糾纏我！”

　　“你真的不愿意參加？”

　　“是。”

　　“你會求我的！”

　　“裘大哥，我們沒有深仇大恨，請你放過我吧！”

　　“NO！你懂什么叫投資嗎？告訴你上次一戰我把你捧紅了，你知道現在你值多少錢嗎？有人要出一千萬挖你！只要你參加下一個比賽而且贏了，至少可以給我帶來三千萬的利潤，你說我能放你走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竹遠心意已決，臉已經失去顏色，“沒什么事我先掛了！”

　　“小子！”里面突然暴吼一聲，“你最近是不是在找你女朋友？聽聽這是誰的聲音——”聽筒里模糊的聲音傳來，“放開我！放開我——啊！竹遠救我！”

　　“陶淘？”竹遠聽出這就是陶淘的聲音，嚇得全身哆嗦，“陶淘，你在哪里？你那里怎么了？”

　　“他們綁了我！——啊！”陶淘的聲音之后是裘盛龍的聲音，“怎么樣啊，老朋友和你打招呼啦！”

　　竹遠將拳頭握得嚓嚓響，恨恨道：“是你綁走了陶淘？”

　　“錯！你們原本就打算來參加慶功宴，她只是沒缺席，看她也挺喜歡留在我身邊的，所以就多呆了幾天！當然，她什么時候回去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兄弟——再見！——喂，美女們都過來！哈哈哈！”

　　“喂？喂？”

　　聽筒里再無聲音，顯然已經掛斷。

　　竹遠癡癡愣在原地，本以為到荒鎮就能找到陶淘，沒想到陶淘會落到裘盛龍手里。

　　竹遠一咬牙大步朝夜人蠱樓下走，夜人蠱問道：“你去哪兒？”

　　“找裘盛龍！”

　　“你找他？！”夜人蠱噗嗤一笑，“就憑你？！你知道他在哪里嗎，他手下幾十號打手你有什么？你去了他能放過陶淘？”

　　竹遠停下腳步，轉身狠狠朝夜人蠱吼叫：“那你說怎么辦？”

　　“比賽！”

　　“比賽？”竹遠痛苦到極點，“不！我不會再參加比賽！”

　　“那你永遠見不到陶淘！”

　　“我報警！”

　　“報警？！裘盛龍是什么角色你不知道嗎，現在看來商店那對老夫妻可能就是他們干的，他們什么事情做不出來！現在馬上就會有一場比賽，或許所有的計劃都安排好了，你突然招來警察他們恐怕會傾家蕩產，到時候不和你玩命才怪！你要做的是救人不是去送死！”

　　夜人蠱正說著，自己的手機也響了，夜人蠱瞅著屏幕最后按下接聽鍵。

　　“是。我已經知道了——”夜人蠱瞅著天空，冷笑著，“你們想怎么樣？”

　　隱隱約約竹遠聽見對方在說：“人是我幫你找的，現在我有權選擇不幫你，你要是還想救你那小美人就乖乖參加比賽！”

　　“好。什么時候交人？我女朋友她等不了了！”

　　“明天的比賽你贏了再說！你要是輸了，我可再也幫不了你！就這樣，明天賽場見——對了別想著報警，你的事他們幫不了你，還有你那個難兄難弟叫他安分點，惹毛了我可沒有好下場！”

　　電話斷了。

　　竹遠癡癡盯著夜人蠱，夜人蠱卻一本正經笑了一下：“看什么？”

　　“誰給你的電話？為什么也提到比賽？是不是裘盛龍？”竹遠異常激動，拳頭已經握緊。

　　“走吧！”

　　夜人蠱沒有理會，自己走上前，頭也不回就朝自家樓下走了。

　　竹遠追上去攔住他，兩眼都快瞪了出來：“為什么芯子也在他手里？剛才你們說‘交人’是什么意思？你們之間難道還有其他交易？”

　　夜人蠱冷著臉掀開竹遠：“這是我的事！”

　　夜人蠱不想解釋，但卻無法擺脫竹遠。

　　“你去教堂之前在跟誰打電話？是不是裘盛龍？裘盛龍給你電話你為什么這么平靜？你們之間究竟是什么關系！”

　　夜人蠱急于擺脫竹遠，加快步子要走，竹遠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給我說清楚！”

　　“你想知道真相？”夜人蠱也一把抓住竹遠往墻上頂，冷冷說，“是，這一切都是騙局，你遇到我都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你說什么？”竹遠幾乎在發抖，“你一開始就知道陶淘落入了裘盛龍手中？”

　　夜人蠱咬緊牙，整個人已經變得可怕：“沒錯，我知道你丟了陶淘一定會漫天找荒鎮的下落，所以在網上放了帖子！就算你沒有發現，我也會找其他途徑和你相遇！”

　　“也就是說你和我去荒鎮找人都是假的？”

　　“沒錯。我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比賽時間到來！”

　　“可你為什么要做這些？”竹遠眼睛已經赤紅，曾經如此信任的人沒想到卻利用了自己，此時此刻心如刀割。

　　“你還不明白嗎？裘盛龍覺得你能給他帶來更大的經濟收入，根本不想放走你！但是怕你不答應，所以綁走陶淘！”

　　“你是裘盛龍的人？”

　　夜人蠱失控地吼叫起來：“我不是！”

　　天空烏云密布，雷聲轟隆，很快下起了雨來。

　　兩個人被陰暗包裹起來。

　　“芯子失蹤的事也是假的？”

　　“是真的！只是我一直知道她的下落！”

　　竹遠做夢也沒想到一切都是騙局，他已經控制不住拳頭，狠狠朝夜人蠱臉上揮出一拳，夜人蠱仿佛也積累了太多的憤恨，兩個人很快打成一團。雨越下越大，地上已經積水，兩個人卻在拼命廝打，最終兩個人都滾在地上如同兩條搏斗的野牛。

　　半個小時過去，兩個人打成流浪漢的模樣，再也動不了，最終都靠在墻上，神情敵視對方。

　　夜人蠱的嘴里已經流血，滿臉污水，他一把抹掉，從兜里掏出煙盒抽出一支點上，煙霧很快覆蓋了他整張臉，所有的惆悵被卷走。

　　竹遠鼻子里還流著血，腦袋還有些悶痛，剛才挨了幾記標準的勾拳疼得鉆心，這時候他發現自己看到夜人蠱的模樣卻怎么也恨不起來，但他不知道眼前的夜人蠱究竟是什么人。

　　夜人蠱側過頭看了看竹遠突然笑了，把煙盒和打火機扔給竹遠，竹遠接住，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差點把肺嗆出來。

　　夜人蠱搖搖頭望著雨霧滿布的天空冷冷笑著：“真么他媽富有戲劇性！”

　　竹遠繼續吸著煙，似乎這能讓他減輕疼痛：“你真不是裘盛龍的人？”

　　夜人蠱搖搖頭：“你會知道的！”

　　“裘盛龍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嗎，你為什么要和他交易？”

　　“這不用你管。”夜人蠱扔掉煙頭，“兄弟，對不住！我也是被逼無奈！你放心，只要你參加比賽，我保證陶淘會安然無恙回來！”

　　“為什么要這樣做，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你不會懂的！”夜人蠱的神情變得高深莫測，誰也不知他身上究竟發生過什么故事。

　　“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張麗娟已經深入調查，很快就會知道真相，你涉及的是綁架案，你應該知道后果！”

　　“你想怎么樣？”

　　“我把芯子失蹤的事告訴她母親！”

　　“你——”夜人蠱爬起來躥到竹遠面前一把揪住竹遠就往墻上抵，面目再次兇惡起來，“我警告你，你別壞了我的事！你以為反抗就能救出陶淘？別癡人說夢！這是社會游戲法則別拿學校里那套游戲規則出來玩，你玩不起！”

　　竹遠一動不動，盯著夜人蠱的眼睛一字一句說：“我是在救你！”

　　夜人蠱突然苦笑起來。夜人蠱的手機鈴聲響起，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情緒有些失控，松開竹遠說：“你走吧！從現在開始我們各走各的，誰也別管誰！”

　　說完夜人蠱吃力爬起來轉身上樓同時掏出手機按下了接聽鍵，臉上瞬間幸福笑開。

　　樓道里隱隱傳來聲音。

　　“峰，你在哪里……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

　　“曦，我在忙，你耐心等等，忙完明天我就去看你，過了明天一切都會好的！到時候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

　　“我哪兒也不去，我只想見到你！”

　　“聽話，再等我一天！”

　　病床上的女生面容已經憔悴到極致，但原有的美感沒有消失，此刻兩眼已經深陷，卻依舊泛著焦渴的目光：“好吧，我等你！”

　　手機從手心滑落，腦袋緩緩轉向窗口，望出去，人已呆若木雞。

　　不知道是希望還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