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消失的人

　　各自回到住所，躺上床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

　　竹遠洗漱完畢，也沒來得及填飽肚子，撥打夜人蠱的電話系統卻提示對方關機。無奈中竹遠只好翻出昨晚夜人蠱通過短信發過來的地址查看。

　　“舊城區中山路三陽巷2弄502室。”

　　竹遠抓過桌上的鑰匙匆匆出門，到車管處取了車直奔目的地。

　　進入煩亂的巷子，竹遠找到了2弄，抬頭朝5樓望了望，發現陽臺上的窗戶關著，看來夜人蠱還沒起床。

　　竹遠熄火，將車推到一層樓角，這時手機響了起來，竹遠掏出來才看到屏幕顯示“姐姐”。竹遠愣了愣按下接聽鍵，湊上耳廓：“姐。”

　　“你在哪里？”急促的聲音從聽筒傳出，看樣子是對方在奔跑。

　　“正要去找荒鎮！”

　　從教學樓通往校大門的過道上人如潮涌，身著白色夾克身材高挑勻稱的漂亮女生一手握著手機穿行在人群里：“你等等我！我和你去。”

　　“姐，你去干嘛！夜人蠱會和我一起去！”

　　“就昨晚那個？”

　　“嗯。”

　　“總之你等我就是了，我下午沒課。”

　　“可我們就要出發了！”

　　“你告訴我你在什么位置。”

　　“好，我發短信過來。”

　　很快女生聽到短信息聲音，慢下腳步打開：“中山路三陽巷。”

　　這時候人已經出了校門，此刻正值放學高峰期，出租車已經停滿了校門口，女生小跑過去招手：“出租車！”

　　一輛出租速度很快，幾乎最先看到焦急的女生，率先在女生面前停下。女生打開車門就鉆了進去：“中山路三陽巷。”

　　司機側過頭說：“那地方今天有點堵，可能會慢一點。”

　　“你是說半路堵車？”

　　司機說：“不是，是那巷子根本進不去，今早我送過一個人，結果也只能在巷口下，里面不知道在倒騰什么，很多人搬家！”

　　“沒事。走吧。”

　　竹遠敲開夜人蠱的房門，看到夜人蠱光著上身套著搖搖欲墜的馬褲，還在打哈欠，說：“你才醒？”

　　“不是被你吵醒了嗎？”

　　竹遠有些無奈：“你不知道幾點了嗎？”

　　“幾點了？”夜人蠱困意未消，還在打哈欠。

　　“中午十二點半，你忘了昨晚我們的約定了？不是還要去找荒鎮嗎？”

　　竹遠從夜人蠱身后望過去，發現屋子很亂，一陣陣陰潮的霉味襲來，無奈搖搖頭：“你看你這里都成什么了？”

　　夜人蠱懶得理睬，自己走進衛生間去洗漱，關門的時候聲音傳出來：“別客氣，隨便坐！”

　　竹遠聽著衛生間的流水聲，沒辦法坐下來，索性朝夜人蠱的臥室探了探頭，發現門虛掩，推開半敞的房門走進去，看得出夜人蠱的床是張雙人床，此時被子卷曲成一堆，枕頭歪歪斜斜，看起來昨晚夜人蠱抱著枕頭睡了一夜。枕頭下有一張照片，半截露在外面，竹遠抽出來發現是個女孩，女孩很漂亮卻很柔弱的樣子，楚楚可憐。床下面有幾雙睡鞋，男女均有，顏色各異，想來有人和夜人蠱同居了。

　　地上扔著一條褲子和襪子，從這一點看夜人蠱比較邋遢，但奇怪的是床頭柜上卻端端正正放著一個相框，相框里是夜人蠱和一個女孩的合照，卻不是床上照片里的人，這個女孩也很漂亮，正摟著夜人蠱的脖子笑開了花，看起來性格開朗。從照片上看，這應該是夜人蠱比賽結束時照的，因為夜人蠱身著賽車服，頭發凌亂一手抱著頭盔，另一只手上還有手套，而兩個人都很高興，想必是贏得了比賽。

　　目光轉到墻角的高柜上，上擺滿了各種獎杯和錦旗，旁邊的墻壁上全是塞車時和贊助商的合影以及領獎時的照片。

　　“你怎么進來了？”

　　竹遠轉回頭才看到夜人蠱用毛巾擦頭：“哦，不好意思。——你是職業賽車手？”

　　“嗯。”夜人蠱點點頭，卻沒有刻意炫耀。

　　“看你得了不少獎，獎金應該不少為什么會蝸居在這里？”

　　夜人蠱將擦頭的毛巾往床頭柜一扔，撿起地上的褲子坐到床上開始套，好半天才說：“我爹是個**，借了人家高利貸，不還就*——這些年我一直為他還債！”

　　竹遠發現自己多問了一些事，轉向床頭柜：“她就是你女朋友吧？”

　　夜人蠱卻抬起頭問道：“誰？”

　　“那個。”竹遠望著床頭柜上的照片，“芯子？”

　　夜人蠱已經穿戴整齊，直起身說：“知道還問！走吧！你不是等的不耐煩了嗎！”

　　兩個人才匆匆下了樓。

　　到一樓的時候夜人蠱發現這一夜之間巷子里一樓的人都少了許多，突然朝一間屋子探了探，沒想到門緊鎖，里面卻空無一物。

　　“奇怪！怎么突然消失了！”

　　夜人蠱也沒在意，從樓下的車棚里取車出來開到竹遠面前時看到竹遠在接電話時朝巷口招了招手，很快對面就有一個身著緊身牛仔褲白色夾克的美女回應。

　　“她是誰？”夜人蠱發現這女孩很漂亮，目不轉睛，“也是你找來的救兵？”

　　“我姐！”

　　“啊——”夜人蠱索然無味，“她來干什么？”

　　“和我們去找荒鎮！”

　　“好好好！昨晚和你去膽都快嚇破了，現在多個人也好——哎，她坐誰的車？”

　　竹遠戴上頭盔回答：“當然是我的——對了你還有多余的頭盔嗎？”

　　夜人蠱一陣無趣，取下身上的鑰匙丟給竹遠：“自己上去拿！”

　　竹遠接過空中飛來的鑰匙大步跑上樓：“那是我姐，別賊迷鼠眼的！”

　　“切！小氣！”

　　美女很快走了過來，夜人蠱趕緊下車，笑臉相迎，介紹自己：“職業賽車手周峰，人稱夜人蠱就是我，請問你——”

　　那雙眼瞬間已經將過來的美女徹底掃描了一遍，連荷爾蒙也分泌了不少。

　　“哦是你啊，我弟弟說過你，我是葉纖。”

　　“葉纖？好名字！”

　　“謝謝。”葉纖有些見慣男生搭訕的套路，為避免尷尬，朝四周掃了一圈沒發現竹遠，問道，“對了，我弟弟呢？”

　　“他上樓給你取頭盔！”

　　葉纖搖搖頭：“我弟弟還真把你這當他家了！”

　　“別介！你這不是罵我嗎！都是兄弟，何必客氣！”

　　很快樓道里響起了腳步聲，果然是竹遠，走出樓道竹遠遞給葉纖一個小號女士藍色頭盔時，夜人蠱感覺自己的東西被搶了，臉陰沉下來：“你怎么拿這個頭盔！”

　　“只有這個適合我姐。”

　　夜人蠱也覺得多說無益，問道：“現在是去，荒鎮？”

　　竹遠朝巷子里掃了一圈說：“先找找篷車再說吧！”

　　鎖定車，三人走進巷子里，找了半天卻連個影子也沒有，又問了幾個人，奇怪的是一提到篷車所有的人都像見了鬼似的說不知道。

　　無奈之中竹遠才說：“還是去找荒鎮吧！”

　　三個人走回樓下，剛騎上車，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我說的不錯吧！荒鎮是不存在的！”

　　三人回頭，夜人蠱發現說話的人正是昨晚險些在春京路撞上的那個半仙，不由有些驚訝：怎么就到了這里？真是神出鬼沒！

　　這半仙還是昨天的著裝，此時雙膝盤地而坐，面前放著一張八卦圖，圖紙上面是一個風水羅盤和幾道紅色字體黃紙符，旁邊的幡旗靠在墻壁上，人卻是半睡半醒的狀態。

　　夜人蠱看他這模樣就來氣：“你裝神弄鬼騙誰呢！”

　　這半仙動也不動，語氣沉緩：“小道勸各位不要妄動！荒鎮是絕地，有去無回！”

　　三個人都傻傻愣住，夜人蠱正要問個所以然，竹遠卻朝他使個眼色搖搖頭，那半仙也忽然活過來收起東西起身朝巷子深處走。

　　夜人蠱瞅著半仙的背影，眉頭攢成一堆，好半天才說：“真他媽是個怪人！”

　　“不是騙子嗎？”竹遠噗嗤一笑，啟動車，“走吧！即使荒鎮只是個傳說，我們也必須找到它！”

　　兩輛賽摩再次駛上春京路。

　　白天視野很開闊，即便高速行駛，夜人蠱還是覺得他們已經走得太遠了，兩個小時后他們看到了一棟矮房子，從形貌上看應該就是昨晚那個商店。

　　眼看就要到矮屋子夜人蠱卻突然停下了，竹遠隨即也停下：“怎么不走了？”

　　夜人蠱疑惑地朝身后望望又朝前瞅瞅：“不對呀！你不是說上次見到荒鎮標示牌是在見到商店之前嗎？”

　　“是啊！”

　　“可是這一路一個路口也沒看到，更不用說荒鎮了！”

　　竹遠放平目光，看到前面的商店，不禁沮喪地低下頭：“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

　　夜人蠱咬咬牙：“今天非要從老頭嘴里撬出荒鎮的下落不可。”

　　車很快靠近商店，等車停下來時竹遠才發現今天有點異樣，商店門開得不大，沒有電視機的聲音，柜臺周圍也沒有人。

　　夜人蠱走近商店門，朝屋內看了看，就連柜臺內的角落也沒有人。叫了一聲，也沒人回應，柜臺一頭有扇通往屋內的木門也冷冷敞開著。

　　夜人蠱暗自嘟囔一句又喊了一聲，依舊沒人答話，他倒是很疑惑：“怎么會這么大意，不是開門迎賊么……”

　　竹遠還沒說上話，夜人蠱卻往柜臺上一撐，整個身子便輕捷地躍近了柜臺內，竹遠剛想叫住他，他卻已經大步跨進了那扇門。

　　竹遠對夜人蠱的魯莽有些不滿，可當下他已經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有人嗎？有人嗎？”

　　很快屋內傳來了夜人蠱的喊聲，可是連續喊了數遍，依舊沒有回應，屋后的狗叫聲卻厲害了起來。

　　竹遠也有些奇怪，翻過柜臺為葉纖開了柜臺一頭的擋板才追了出去。

　　這扇門通往一間小倉庫，與之對穿的還有一道門，出了門竹遠看到一個小場院，此時夜人蠱站在場院里煩躁地朝四周搜索著。雖然他一句話沒說，神色卻在說：真是奇怪，怎么沒人？

　　這時候葉纖也小跑進來，哪知道她比誰都積極，自己冒然靠近了場院里陰暗的角落，哪知道剛靠近一只大狗突然縱身而出，面目猙獰朝她嘶吼著，葉纖險些嚇了一個踉蹌，幸虧那條鐵鏈穩穩系在一邊柱子上。

　　竹遠一把拉過因為驚嚇而捧住臉頰緊閉雙眼的葉纖：“姐，沒事吧？”

　　葉纖睜開眼睛，手卻一直抓著竹遠，竹遠感覺葉纖在發抖，撲哧笑了一下：“你小心點，別亂跑！”

　　夜人蠱手里正握著一根棍子：“就是！說不定還有機關呢！這鬼地方誰知道呢！”

　　看夜人蠱握著棍子，這狗咬得更兇，鐵鏈拉扯得嗡嗡作響，竹遠也有些哆嗦：“喂——快把棍子扔了，你這是在挑釁他懂不懂！”

　　夜人蠱撇撇嘴：“我以為能鎮住它呢！”

　　扔掉棍子狗果然和善了許多，咬了幾聲焦躁第圍著柱子轉圈最后蹲坐下來吐著舌頭哼叫。

　　竹遠朝狗食槽一看，發現里面有些雜草，兩眼突然一瞪，轉身朝場院里掃了一圈，場院里的雞群忽然驚慌逃走了。

　　夜人蠱終究發現竹遠面色有些不對，問了句：“怎么了？”

　　竹遠卻一聲不吭，轉身就朝正房屋子走，可所有的屋子都沒有一個人影。竹遠又一聲不吭小跑回商店。

　　“他怎么了？”

　　葉纖也覺得奇怪，夜人蠱也不知道竹遠想干什么：“跟去看看就知道了，”

　　兩個人追到商店柜臺，看到竹遠正抓起柜臺上的座機面色沉重準備撥號。

　　夜人蠱奇道：“你打給誰？”

　　“報警！”竹遠神色木訥地按下了110。

　　“報警？！”夜人蠱和葉纖卻驚了一下。

　　電話通了，竹遠沒等對方說話，自己已經開場：“春京路上距離荒鎮兩公里的地方出事了，你們過來看看吧！”

　　“小子，沒事別玩電話！”電話里卻沒好氣說。

　　“真出事了！荒鎮……”

　　“狗屁荒鎮！”電話里的聲音加大分貝，“你以為我們警察是白癡，春京路哪有荒鎮？”

　　“荒鎮……”竹遠有些無奈，也不知到怎么解釋，“有人失蹤了！”

　　“是座機戶主？”

　　“是，主人出事了！快來吧！”

　　“好，你等著！要是謊報警情后果自負！”說完對方掛了電話。

　　竹遠靜靜掛了電話，一臉茫然望著店內墻邊的吊燈，一句話沒說。

　　夜人蠱好奇道：“你怎么招警察來啊，到底怎么回事？”

　　葉纖也感到很困惑：“竹遠，到底怎么回事？”

　　“出事了！”竹遠沉沉道。眼神空洞得讓夜人蠱有些不安。

　　“出什么事啊？”夜人蠱想到了剛才的電話，“失蹤？”

　　竹遠點了一下頭，說：“你沒發現嗎，現在都中午了但屋里的燈還亮著！另外，剛才我特意看了一下狗槽，狗槽里有雜草！”

　　夜人蠱抬頭看了看燈，果然亮著，但依舊很疑惑：“這能說明什么？”

　　“白天沒必要開燈。”竹遠說，“如果狗今早進過食，狗槽應該是干凈的！”

　　“白天確實沒必要開燈。但狗槽有雜草有可能是雞鴨弄進去的呀！”

　　“還有，院子里的雞鴨異常驚慌，好像受過驚嚇。”

　　“你是說，生人……”

　　“沒錯，昨晚這里一定出了事。”竹遠肯定說。

　　夜人蠱想到剛才敞開的門，亮著的燈，以及喊了幾遍沒人應的事，突然驚到：“難道真失蹤了？”

　　“昨晚這里一定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