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顧城

　　古人送別到十里長亭，到灞陵。如今突然覺得人生處處布滿驛站，一揮手，便成別離。

　　送走盛墨離開，盡管她心中有不舍，但是顧言知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追逐的權利，A市是困不住盛墨的，不僅僅是盛墨，還有涼薄。

他們都應該有更廣闊的天空讓們展翅飛翔。盛墨看著顧言，好似要把她刻入骨血，永不忘記。

所以就有了后來的那一眼萬年。顧言沒有聽到盛墨的那一句呢喃，“顧言，等我回來，許你盛世繁華。”等到他再回來之時，已經物是人非。

　　涼薄畢業，顧言迎來暑假。

　　顧言回到舊街。青姨依舊還在那里等著顧言歸來。顧言一直都知道。

　　“青姨。”顧言低頭換好鞋，叫喚了一聲。

　　從屋里面走出一個大學年紀在四五十歲的女人，看著顧言滿心的高興。

　　“小姐，回來了啊！”青姨從顧言手里接過行李箱，笑笑。

　　“恩，青姨，我會在這里住一段時間。”

　　“那小姐稍等，我去做飯了。”青姨放好東西，出來就直接去了廚房。

　　顧言喜歡這里的氣氛，雖然房子小，但足夠溫馨。而她缺乏的就是這種溫馨。

　　晚飯過后，顧言躺在床上，回憶著這些年一路走來的艱辛。嘴角不斷放大，突然笑出了聲音。笑著笑著，眼角豆大的淚珠止不住的涌了出來，滴落在枕頭上。

　　記憶中的少年，已經漸漸模糊不清，

　　顧城，顧城。顧言心底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最后泣不成聲。

　　顧城，一笑傾城。

　　誰人年少不輕狂？顧言一生當中唯一感到愧疚的人就是顧城。

　　閉上眼睛，畫面是顧城那張略顯蒼白的臉龐正微微笑著，。

　　是誰在說，“顧言，我喜歡你。”少年靦腆的笑容在陽光的照射下有些泛紅。

　　“我知道，然后呢？”女子清冷的聲音響起耳畔。

　　再后來顧言記得那是曼珠沙華一樣的紅。

　　顧言醒來的時候是在凌晨五點，失眠。六月的天空，凌晨五點已經亮了。

　　顧言躺在床上，并沒有起床的打算。拿出手里，刷著朋友圈，聽著窗外的雨聲悄無聲息的落下。一股憂傷蔓延在心口。

　　微風輕輕吹，迎來了夏季的第一場雨。一場雨過后的空氣總是讓人覺得放松。一場雨過后，世間萬物都好似被洗滌過，干凈明亮。

　　顧言因為放假。索性就呆在家里，突然間又想起，前幾天她想要辦一個畫展的想法。要不要找涼薄商量呢？

　　想了又想，顧言決定跟涼薄說一聲。

　　于是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過去。

　　“涼薄，我想找你幫個忙。”顧言第一次找涼薄幫忙，心里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那邊涼薄低沉的笑聲透過手機傳到顧言耳中。

　　“出來談談吧！”

　　顧言立馬收拾好自己，就出門去了。“青姨，我出去一趟。”

　　涼薄約顧言在咖啡屋見面。

　　當顧言到那里的時候，涼薄早已經在那里等著呢！

　　清晨的陽光總是那么溫馨。

　　“要喝點什么？”涼薄眼中隱藏一抹笑意。

　　2“拿鐵，不加糖。”

　　“一杯拿鐵，一杯藍山咖啡，不加糖。謝謝。”

　　“涼薄，我想辦個畫展，你有什么建議？”顧言想了想覺得這樣的說辭比較好。

　　顧言主修的是設計那一塊，畫畫也是她的一項強項。“你想把畫展辦在哪里？”涼薄問。

　　這個顧言確認沒有想好，

　　“如果要把畫展辦在學校的話，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涼薄接著說。

　　“也好。”顧言想了想，確認，現在顧言也找不出比學校更好的地方辦畫展。

　　“顧言，過幾天我要回京城一趟，有什么事情你就找楚凌，畫展的事情你也可以找他商量下，他是我的合作伙伴。”涼薄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顧言。

　　“恩，我知道的。”顧言笑笑，其實顧言是見過楚凌的，也僅僅是那么幾次而已。“那我就不送你了。一路平安。”

　　涼薄早就猜到結果，但不免還是有失望。顧言見狀不在言語。

　　顧言看著涼薄，少年的棱角分明，倒映在顧言的眼中，一如昨日的少年。

　　“顧言，我不是誰的替代品。”涼薄的眸子隱約有一簇火焰，仿佛要把顧言燃燒。一語驚醒夢中人，涼薄的話，重重地砸在顧言心上，亂了心。拿著咖啡的手一抖，面色微微白了幾分。

　　不言不語。涼薄周身的氣溫不斷下降，少年漆黑的眼眸不再是溫柔，而是一種冰涼。這樣的涼薄，是顧言第一次見。

　　“可是，顧言，我真的很喜歡你呢？怎么辦呢！”涼薄低語呢喃。起身走到顧言身邊，微涼的手指觸摸上顧言泛白的臉頰，好似捧在手心里的寶貝，不舍得一絲絲的用力。最后停在紅唇上，眼中劃過一抹狠色。

俯身吻了下去。顧言來不及躲避，只能被迫的接受涼薄那霸道又不失溫柔的吻。

　　其實這不是涼薄第一次吻顧言，但是卻是第一次對顧言用強。

　　顧言大腦一片空白，反應過來之后不斷的用力捶打涼薄的胸膛，但涼薄就是不放松一絲一毫的力氣。反而是被涼薄更加用力的抱在懷中。

　　漸漸地顧言也許知道掙脫不開，就慢慢地接受，也不掙扎。

　　只是眸子蒙上了一片薄霧。涼薄連忙放開了顧言。那是涼薄人生當中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

　　“顧言，對不起，對不起。”

　　任憑涼薄如何說話，也換不來顧言的只言片語。只是眼淚像斷了線的風箏。不斷往下落，滴落在安柯的手背，燙傷了他的心。

　　涼薄是聰明的，他知道顧言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一份懷念，雖然很淡，隱藏的很好。但還是逃不開涼薄的眼睛。涼薄勢必會把那個人在顧言心里抹去。

　　“涼薄，我沒有把你當作誰的替身，”顧言低著頭看著腳尖，“他只是，只是一個摯友，顧城是摯友。”

　　怕涼薄還是不相信，不停的重復。

　　“你們是不一樣的。顧言不斷搖頭，”像破碎的玻璃娃娃。

　　“那是什么不一樣，我們哪里不一樣？”涼薄步步緊逼，看著顧言的樣子，涼薄逼著自己狠下心腸不去理會。

　　“顧城是摯友，你是戀人。不一樣的。”顧言的眼淚不斷流出，讓涼薄的心狠狠的疼了幾分。

　　下一刻，顧言猝不及防的就被涼薄拉進懷抱，少年溫暖而結實的懷抱，會是她此生所有的避風港。

　　顧言雙手緊緊的抓緊涼薄的腰部，眼水打濕了少年胸前的衣服，無聲的哭泣著。

　　這是顧言第一次見到涼薄生氣，她是不安的。

　　可是顧言也錯過了涼薄眼中那充滿幸福的笑容。

　　是的，顧城和涼薄是不同的。顧言在很早以前就分的很清楚。涼薄是太陽，顧城是救贖。顧言有太多不堪的記憶，那些記憶都隨著顧城的離開而長埋地下。

　　初見涼薄，顧言知道什么是一見鐘情，再見傾心。可是顧言是沒有心的。涼情亦薄心是顧言最好的寫照。

　　面對涼薄，她唯一選擇的只能是順從，因為她舍不得讓少年難過。更是因為她貪戀涼薄所帶來的溫暖，那一點陽光是她所缺失的。

　　在后來的歲月中，歲月常新，我等不到你，只好幽柔的在時光里靜默。無論何時，你從對面的千百張面孔中走來，我亦會淚流滿面。

　涼薄送顧言回到舊街，顧言目送著涼薄離開。站在窗臺，讓玻璃帷幕窗外的天空一角及流動的街景，倒映般緩緩往內心流回，顧言感到輕微的落寞。

　　當青春漸遠，歲月漸濃。那些曾經讓所有人引以為傲的夢想。或許，就像那屋檐下掛著的紅燈籠一樣，終有一日會被褪色然后被人拋棄。

　　在顧言的記憶中，顧城是不可磨滅的記憶。那個少年用他的生命換來她的命，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的活著呢！

顧言清楚的記得，大一那年，有一次，涼薄帶她去吃早餐。餐桌上擺著兩個鹵蛋，一碗咸菜粥和一籠肉醬包子。

顧言大多時候是不吃這些東西的，因為不喜歡，加上以前為了學業，生活上本就拮據的她，對于這些東西，還是不吃的，盡管上大學以后，她有足夠的能力讓自己過得更好一些，還是鮮少觸碰。更是為了記憶中的少年那細心的動作。

顧言抵觸這些東西，白衣少年會為她挑去她討厭的東西，就好像少年在那段時光里總是會為她保駕護航。不如說是抵觸所有有關于跟記憶中有關的少年的所有事物。

顧言對涼薄說，“我不想吃。理由是因為，蛋，我不吃蛋黃，咸菜粥里有我不喜歡的咸菜，肉包子不吃陷。”

顧言話音剛落，面前的東西就被涼薄拿走。顧言看著涼薄幫她把蛋黃挑出來，用筷子把咸菜一點一點的分出來。然后在把包子分開，挑出里面的陷。在把東西擺到顧言面前。“吃吧！”嘴里還念念有詞，“吃包子不吃陷，咸菜粥不要咸菜，蛋不吃蛋黃。這是什么怪癖好。真是麻煩！怪不得你總是這樣瘦。就這一次，下次我就不給你弄了，還有啊，挑食的習慣非常不好的。”

聽著那嘮嘮叨叨的話語，顧言看著涼薄那滿是嫌棄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間，好像少年還在，一切一如當年。那時的顧城還在的。

是誰說你是誰的白衣少年，有修長的手指，衣角飄然，與歲月有染？

顧言初見少年顧城，顧言是厭惡他的，因為她看著顧城那干凈透明的眸子，幾乎可以把她所有的不堪倒映在那里。

那個穿著白色T恤，一雙白的耀眼的帆布鞋，第一次有人為她辯護的顧城，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