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雪伴著烈風吹開我房間的窗戶時,我猛然間驚醒了。
環顧著四周,這里是我狹小的家,滿地的稿紙,床上也散落了一些,這時風更大了,我趕快起身去關窗戶,使了很大的勁兒,咔嚓,玻璃碎了,大風伴著雪花瘋了一樣沖向我,我一時不注意,摔了一跤,疼的我嗷嗷直叫。
我開始慌亂,也顧不得疼痛,起身把墻角的一個大紙箱子周了起來,箱子里沒有別的,依然是大堆大堆的稿紙,是的,我這些年寫了不少稿子,大概可以繞地球兩圈了,只是大都沒人欣賞。
借著這烈風,這哀怨的稿子飄滿了屋子,而我也并不懊惱,雖然那些是我曾精心打造的長篇小說,雖然我精心編了序號,雖然我曾珍視它如葛朗臺珍視兩根未燃盡的燈芯一樣,可是時過境遷,歲月會帶走一切曾經你以為很重要的東西,沒有例外。
如果你問我有沒有一種東西始終如一,當然有!你母親對你的愛以及你十分絕望時那一點點對于希望的妄想。
而很不幸,我想不起我的母親是誰了,想不起來她叫啥,她的樣子以及她是否還活著,而我現在正處于絕望的城堡里,靠著面包和水維持著可憐的生命,是的,這是個隱喻,現實是我現在連那兩根燈芯都沒有了。
當我費了很大的勁兒把硬紙片裁剪下來,用膠帶紙貼在窗戶上,屋內的氣溫已經變得十分寒冷,而我卻呆立在這里思考著一個問題:“我們還剩什么?”、“我該情歸何處?”。
當然也不是“我”與“你”人稱的變化,而是昨天,哦不,是除今天外過去的事情,我曾清楚的記得,我是昏睡在了醫院里,可我為什么會在我的家中被這狂亂的風雪驚起?而之前的那種感覺不像是夢啊,我到底那天走還是沒走,我的蛋蛋到底凍僵了沒有,說著我還摸了摸,那個老頭與我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一瞬間,我又開始歇斯底里地怒吼,匆忙地抓起地上散落的不知道是不是的抗壓藥喝了兩片,自言自語了好一會兒,好多了。
突然看到了日歷,居然是他媽的周日!哦,我恍惚記得在我是否要走的那一天也是周日,而這個周日是否是同一天,我并不清楚,如果是,那只有一種解釋,我在走與不走的抉擇中把自己搞得筋疲力盡,后來,看著天花板睡著了,而我難道睡了一個星期?
等一下,我為什么會描述的這么詳細,難道我真的沒走?我睡著了的記憶比我醒來時都清楚?我再一次摸了摸我的蛋蛋,它確實很熱乎啊!
我看了看墻上的鐘表,差四分十七點二十,而平時,我是在十七點三十分準時出發的,瞬間一種異常強大的無力感席卷我的全身。
屋內已經異常寒冷,天快黑了,而我卻不知去往哪里,這個時候我的感覺,就是那6個字:我該情歸何處?我已經顧不得人稱的變化了。
這天,真的是太他媽冷了!
“喂,你好!是修窗戶的嗎?”
“你是?”
“我的房子窗戶被風吹壞了,能麻煩你來修一下嗎?”
“對不起,先生,不能!”
“為什么?”
“因為外面很冷,我不想出去。”
“我給您兩倍的價錢,我的屋子里太冷了。”
“您就是給我3倍的價錢,我也不想去。”
“為啥?”
“先生,因為外面太冷了!”
“可是……”
“先生,您還是請別人吧。”
“可是你是這里唯一的維修店呀?”
“喂……喂……”
他掛了,他居然掛了,他他媽居然掛了,他難道沒有聽到我人稱的變化嗎?我從“你”變成了“您”啊,我都出了三倍的價錢呀!
禮儀在現實面前就好像你給一個饑渴無比的乞丐準備了一身豪華的西裝一樣,轉過頭,禮儀死在了現實面前,而你卻莫名其妙,扒下西裝,自己穿上,轉身走進了一家燈火輝煌的飯店,要了一碗熱湯,看著救濟所的人把那個凍僵了的乞丐拖走。
而你似乎想起來什么,忽然,叫到:“服務員,把菜單拿來,我要點菜!”
突然,一陣狂風吹破了我的硬紙板,瞬間我石化在了床邊,這時我僵硬地扭過頭,看了看墻上的鐘表:十八點整。
我想,我真的該走了。
完成我的儀式,并且找一個溫暖的地方,因為我還要思考,我還要思考,而這里是我的家啊,是啊,家,呵呵,他太冷了,我再一次凝視著地上紛亂的稿紙和稿紙上那一排排的問句,我不禁對自己說:“看這個家,看這個城市,看這個社會,再看這個世界,再望望宇宙,你,面對這浩瀚的宇宙,你面對時間,你面對你自己的未來,有時候,你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我能做的,似乎只有頹廢在這里,寫著沒人看的文字,問著別人眼中神經病一樣的問題,想著不切實際的夢,呵呵,你笑了嗎?
你笑個屁啊,面對宇宙,你、我、他,甚至整個地球,都是流放者,而你竟然在那里肆無忌憚地笑,哭吧,孩子,趁著你還有淚水,趁著你還不饑餓,趁著你還有做夢的童趣;哭吧,人們,不要自以為是的認為這個世界欠了你什么,不要習以為常的用骯臟的手段宣告光榮的勝利,不要在荒謬絕倫的世界里看著一本正經的樣子,趁著你還年輕,趁著你還能走,還能吃,還能睡,還能批判你自己,請你為你自己的未來寫一句話,對,只一句話,多了不要,太少了!不,不少!你死的時候,通常的時間也只有一句話的功夫,寫吧!卡住了了嗎?廢話,當然你會卡住,不卡住才怪呢!因為你不曾想過那個冒雨的歸人經歷了什么樣的風景,他看到了滿地荒蕪里的一個孩子,一個稚嫩的孩子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看到了人類文明里無法阻擋的墮落,所以冒雨的歸人回家后,哦,他沒有家,就像我一樣,這是我的家,可是,它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家,某種意義上,這是一個囚牢,我想我為什么要走,為了逃離,逃離什么呢?我們都是流放的人,何談逃離呢?離開了地球的氧氣,人類就他媽是一個廢物,你能去哪里?離開了氧氣的人類,你自以為是的驕傲呢?你引以為豪的霸氣呢?你們不自量力的姿態確實讓上帝已經笑的前仰后合了,如果有上帝,我一直在想,那為什么要庇護人類呢?如果有上帝,他所庇護的應該是除人類之外的一切啊,人類可以利用一切去假借上帝的名義,與撒旦握手言和,與魔鬼對坐痛飲,與一切你曾經不相信的東西,而這一切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發生著,恐怖嗎?不,這不恐怖,因為人終究要死,只是時間問題,我說的那個冒雨的歸人并不是我,他開槍自殺了,可當時我聽到這一消息時,本能的反應是,他的槍從哪里來?你又笑了,笑吧,我也想笑,既然人生已經夠艱苦的了,為什么還要剝奪你的笑聲呢?為什么你哭了,你笑夠了?我也該走了。”
穿衣,用了10分鐘,因為這天太他媽冷了。我又用一個紙片封住窗戶,祈禱上帝,不要再讓這破風吹爛我的紙板了。
我來到了墓地,令我震驚的是,它居然關門了!?難道我因為沒有準時出發,錯過以往一貫的時刻?有誰操控著時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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