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
佳人著羅裙,婀娜多生姿,伴著醉人的酒氣,翩然而舞。
王騰斜臥榻上,半眼迷離,酒杯還在手中,不時飲上幾口。
“稟報大人,后將軍張蠔率領大軍在城外,要求見大人。”這個時候,突然有將士前來稟報。
“張蠔?”王騰這才有略微的清醒,他當即放下酒杯,坐直了身子。
“看著昨晚洛陽那火光沖天的架勢,怕他,是丟了城池了。”他想了想,憂心忡忡地說道。
這張蠔敗軍之將,帶著殘兵,來到他的守地做什么?
若他只是一時窘困,求一處屯兵之地倒沒有什么。怕就怕,以張蠔的烈性子,要是來求他出兵相助洛陽,他該如何是好啊。
況且,朝廷又沒有下令,他能收留他嗎?
“那我們開城門嗎?”見王騰思索良久,將士忍不住小聲問道。
王騰又想了半天,這才說道,“沒有朝廷旨令,我怎能私開城門。”
將士一愣,忍不住勸道,“大人,我看張將軍所率部下,有數萬人啊。”
“數萬人。”王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等等,容我再想想!”
這么多秦軍將士,若他現在不開城門,恐怕要積恨于人心啊。況且那張蠔可是頗受秦王器重,若是今日得罪了他,萬一將來參他一本,他如何是好啊。
萬一,因為他沒有開城門,張蠔的兵馬受到燕軍的掩殺,這罪責,他更是擔不起啊。
一想到這,王騰似是下定了決心。這些后果和私開城門的小罪比起來,都算不得什么了。
“去開城門,迎張蠔的兵馬入城!”
“諾!”將士應道。
“慢慢!回來!”
將士不明王騰又如何轉變了心意,只好無奈又退了回來。
“我親自,出城相迎!”
城門吊橋緩緩降下,張蠔遠遠望見來人,趕緊下馬走出百步。
“張將軍。”王騰一身官袍禮帽,穿著極為莊重,他見到張蠔,立即拱手行禮道。
“王大人,燕軍昨夜急襲洛陽,我敗軍之將至此,已是不安,怎勞得您出城相迎啊。”張蠔也回禮道,可是臉上仍難掩丟了洛陽的尷尬。
“張將軍,我們同朝為官,這危機時刻,何分彼此啊。”王騰為張蠔寬懷道,轉而他又試探性地問道,“不知張將軍是否已請示過天王,下一步又有何打算?”
一聽這話,張蠔臉上立刻表現出了一絲不悅。這王騰嘴上官話雖然說得漂亮,可是心里還是擔心著接納他的軍隊入梁州,是否會違背了天王的旨意。
“軍情我已于昨夜命人快馬加鞭傳去長安了,待進入梁州,我再親自上書一封命人呈給天王,感謝王大人相助之情。若他日能重奪回洛陽,我必再為大人請功。”張蠔雖為武將,卻縱橫官場幾十載,這官場之道,他已悟得精髓。兩句話便解了王騰的憂慮,更是以請功許之,聽得王騰心花怒放,擔憂全無。
“將軍神勇蓋世,洛陽必回將軍之手。先請進城,待圣旨到,我們再從長計議。”
“大人請。”
“將軍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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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關中
這一天可以說是關中最盛大的日子,那磬鈡三鳴,高響入耳,帶著君臨天下的震懾。西燕國旗高揚而立,文武百官皆立兩側,慕容泓一身龍袍,步履矯健,登上那高壇,俯視天下,俯視蕓蕓眾生。
祭祖,頒詔,受百官朝拜。
他,終于站在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受萬人仰視。
這一天,慕容泓自立為皇,國號西燕。
聲聲吾皇萬歲,三拜大禮。整個登基典禮,段隨都很平靜,仿似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只是被邀請來的看客罷了。
慕容岳的八萬大軍就在城內,誰敢不服?
什么民心所向,不過是他們找出來的托詞。
他此時心中唯一關心的,就是今晚慕容泓和溫凌的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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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并州三十里
男子俊眉緊蹙,面露行軍疲乏之色,卻渾身散發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帝王霸氣,讓人不敢小視。
他看完關中傳來的消息,將紙張狠狠攥在掌中,全身突然散發著陰狠的氣息,冷絕中帶著一股來自地獄的暴戾。
“慕容泓已登基稱帝,今晚欲與溫凌大婚。”
他沒想到,他的七哥竟然能做得如此絕!
趁他在外攻城出生入死之際,他竟霸著天下,還搶占他最深愛的女人。
慕容沖心中最后一絲對今晚行動的猶豫全部化為泡影,他心中已經看得很清楚,天下與溫凌,只能一人得。
慕容泓,是你不念兄弟情義在先,我,也沒什么虧欠你的了!
又行軍數里,突然,隱秘的叢林間有許許暗動,此處地處低洼,兩邊叢林茂盛且凸起,極適合設伏。
高蓋下意識地覺得此地危機四伏,當機立斷道,“來人,護送王爺先走。”
十幾名將士趕緊護著騎棗紅色大馬的男子先行離去,說時遲,那時快,叢林中突然射出萬千支利箭,直奔馬上的男子而去。箭羽未落下,又有百名黑衣人持刀沖了出來,緊追其后。
不斷有將士中箭,高蓋雖率幾名將士奮力廝殺,可是敵方人多勢眾,根本攔不住他們前進的步伐。
眼看著馬上的男子已經中箭,他卻難以馳援。
難道,今日便要亡命于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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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漸近,暮色漸濃漸暗,恰如那深紅色的綢緞。座上賓滿席,只待良辰時。
距離成親大禮還有一個時辰,女子坐在梳妝臺前,長發散落,銅鏡影射著絕美的容顏,只是那如水般清冽的雙眸透著多日來的憔悴。
任嬤嬤如何精心打扮,發髻巧綰,頭飾華美,妝容精致,她一直不語不笑,毫無半點出嫁姑娘的期待與欣喜。
“姑娘真是長得好生俏麗,難怪讓濟北王......”一說到這,嬤嬤趕緊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瞧奴婢這笨嘴,是陛下,姑娘這般美貌,難怪讓陛下傾心呢。”
溫凌面無表情,也沒有說話。沒有一絲笑容的她,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精美人偶,只是任人擺布,晃度人生。
見溫凌始終不說話,嬤嬤自討沒趣地閉上了嘴,她實在是不懂,一個就要當皇后的女子,怎么會是如此憂傷的表情。
那可是一國之母的位置啊,一生榮華富貴不盡,又有濟北王這樣深情的男子疼愛,她到底有什么不滿意的?
過了一會兒,新娘妝已成,也是在這個時候,慕容泓身著龍袍走了進來,他一眼望見她那嬌美若春光的絕色容顏,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馳神往不已。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很柔和,心中的某一處,是只留給她的柔情。
在他印象中的溫凌,極少著妝容,素面朝天的她有著別的女子難以企及的清新淡雅,沒想到,在胭脂水粉裝扮下的她,也有著醉人的美艷。
今夜,她就終于要成為他的妻子了!
論癡心,他自認不輸于慕容沖。
他不求溫凌能待他如慕容沖一般情深,只愿她心中能留一個位置給他,哪怕很微小,他就已經足夠了。
他有一生的時間,來換她對他的心意。
“見過陛下。”嬤嬤看見慕容泓,趕緊作揖行禮。
慕容泓已經看得癡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只擺了擺手道,“你下去領賞吧。”
“諾。”嬤嬤歡天喜地地退下了,這給皇后打扮,賞錢一定少不了。
“溫凌,我知道你仍心有不愿,但是我現在已經是皇上了。慕容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而他不能的,我也能做到,我會一輩子照顧你,好好對你的。”慕容泓輕輕撫著她散落的幾縷鬢發,臉上滿是柔情,過去那些美好的回憶一直印在他的腦海里。
慕容泓說了很多關于他們幼時的事情,那都是他最珍藏的回憶。而溫凌一直木訥地坐著,慕容泓說了什么,她完全沒有心思去聽,只是緊張地握著嫁衣袖中的金簪,那是趁嬤嬤給她打扮時偷偷藏起來的。
慕容泓果然如她所猜想的一般,在成親之前來看她了,這也是她唯一能出去的機會。
就在她準備出手的時候,突然有侍衛急急忙忙地前來稟報,“陛下,秦國將軍楊定逃走了!”
溫凌趕緊將金簪重新藏回袖口里,靜靜地等著慕容泓下一步的動作。
慕容泓大驚,關中守衛森嚴,楊定單槍匹馬身上還有傷,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事情偏偏又發生在他要和溫凌成親的時候,他下意識地覺得,這里面,恐怕有蹊蹺。
“你們看好凌姑娘!”慕容泓看了看溫凌,朝著侍從冷冷命令道,然后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楊定什么時候不見的?”
“有什么人來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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