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啊,給人無憂無慮、歡樂浪漫,又輕易拋人而去,只留美好的回憶。青春啊,這么溫柔多情,又這么冷酷無情,讓人既愛又恨,令人傷懷癡迷。啊,有什么東西在此刻變了,看,這漫天飛舞的雪花是這樣的輕盈明快,似也感受到了我的欣喜,感受到了我的大悟,因為我似乎發現了當教師的最大好處、最大秘密——永遠年輕。
時至今日,我才發現自己依舊多情,就像年少時。
一想到年少,我自然想到了她,我情竇初開時的初戀。多情的我,只喜歡上了她。不知現在的她在哪里,做什么,是否也和我一樣貼在雪天的懷抱。我憶起了我們之間的事,許許多多的,包括每一個細節,如那天一起出去踏青時陽光的明媚和那一晚一起看月亮星星談心時夜色的微涼,但我就是想不起她的容貌,只有她的聲音在輕輕的笑,甚至她說過的話都模糊不清,難辨音色。
我為什么想起了她,為什么想不清楚她?又為什么想的是她,而不是現任女友清?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也想明白為何這樣,但我就是想不明白。
愛情啊,你是仁愛之上帝派出愛護人間的生有一雙雪一樣潔白的翅膀的天使,你是邪惡之修羅譴來為禍人間的長有一只蛇一般冷血的眼睛的惡魔,你給了我夜的黑暗,雪的潔白,使我品嘗到了愛情的美好,又給了我陽光和雨露,使我不得不閉上眼睛,不得不躲在洞穴,獨自一人承受寂寞和孤獨。
心情轉好的我不由得重新憂郁起來,似乎這感冒小病就能要了自己這條小命。
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走廊異常響亮,仿佛皮靴踩在鐵板,高跟鞋踏在地磚,鐵一樣的冷,石頭一樣的硬,似乎行走在停尸房,毫無生氣。
鑰匙扭動鎖的金屬摩擦聲像是地府黑白無常勾人魂、攝人魄的鐵鏈子在其手中隨著走來而碰撞所發出的。隨著“啪”地一聲,門已打開,但我沒有拉開,而是深吸口氣,于此同時猛地回頭看向走廊。空無一人。剛剛聽到身后有動靜,似乎有被一雙眼睛盯住了的感覺,有些不陌生,仔細想想,對了,這種感覺好像自我從公園出來就一直跟著我。難道是錯覺?
沒有結果。我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微微搖了搖頭,難道感冒就能這樣囂張跋扈,竟令我變得神經質了。推門,看著門打開,看著這扇被許多人推開又關上,開合了無數次的門,我一時沒有進入。不知道是感冒把我變得敏感了,還是今天的雪花,我突然有了一些自身渺小的念頭。不知道我是第幾個這扇門的主人,也不知道未來有多少人會成為它的主人。它能記住幾個,會不會記住我,記住一個雪天感冒了的雜亂的主人。
手漸漸撫摸它,或許它是有靈性的,不然,我怎會有一種撫摸自己養的愛犬的感覺——一條只能緬懷的從小養到大的愛犬。那個時候,像這樣的雪天,我會一大早起床,要做在雪地留下第一行腳印的人,這個想法多么的有力量,哪怕再怎么瞌睡都能令我穿衣起床。而我第一個想到的同伴就是它。解開鏈子,帶著它奔跑在田野,奔跑在雪下,什么也不想,只靜靜地看著這個琉璃世界,心中有那么一種幸福,仿佛一切都充滿了陽光和希望。雪色的陽光。白茫茫的周遭,只有我和它,整個世界也似乎只有我們倆個生命存在,但我不會感到孤獨害怕,因為我還有它。
天堂的此時也在下雪嗎?你還會東竄西竄地瞎跑,還會把舌頭伸得老長,還會用哈出的熱氣將雪花融化嗎?你過得還好嗎?我很想念你,你會像我想念你一樣想念我嗎?
我想念你想得眼睛都熱了,都出汗了。
住處擺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似擺滿了整個屋子,卻沒有可以依賴的,冷清清的,似乎缺少了什么,但絕不是溫暖,似乎一種笑聲,輕輕的笑聲。我故意發出輕笑,盡量笑得自然輕松,只笑了四五聲,便笑不下去了,戛然而止的。這是干笑,這是要流淚的笑。我反手將門鎖住,緊緊地鎖住。我怕被人看到這副脆弱的模樣,我要在他們面前保持陽光的一面,有序的一面,不會讓他們知道那么陽光的我也有流淚的一面,無措的一面。
我似乎找到了勇氣,不讓自己躺倒在床,強自打起精神先吃藥。可是,現在才發現保溫瓶里的水是冷的,冰一樣的冷,都不知道這一壺是打的還是自己燒的,也不記得是什么時候了。沒有耐性燒水等水開,我就就著冰水,胡亂將藥片藥囊一股腦兒沖進胃里,然后脫衣脫鞋,上床睡覺。
手伸進被窩就有一種觸碰冰塊的感覺,幸虧穿著保暖內衣,不然我連躺上來的膽量都沒有。
就在我雙腿已進入被窩,上身準備滑入時,眼睛隨意一瞥,卻瞥見桌上靠墻的一疊文件中有一件顯眼的物件。顏色盡管鮮艷,但一下子吸引住我眼球的并不是顏色,而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帶有一種偶然和必然,仿佛它存在于此的使命,就是要讓此時的我看到。
越看越陌生,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有這樣一件色彩斑斕的物件了。因為它的斑斕,我故而有七八成的把握斷定這不是自己的東西。為了解惑,我把它從中拉了出來。
色彩更是燦爛奪目,我也多睜開了眼。原來這是一本相冊,是我和女友在大學時的留念。那每一個瞬間都記錄著我的美好,相片上的我總是笑容滿面,是幸福快樂的。一切恍若昨日,一切歷歷在目。
看著看著,我仿佛回到了那些時刻,那些無憂無慮的青春時光。就像這些色彩一樣,姹紫嫣紅,絢爛斑斕,張揚任性,大膽輕狂,愛就是愛、恨就是恨,這是青春的顏色,這是我的顏色。不,不只是我的,還有她。對,有了她,我的青春才算青春,我的青春才如此的豐富多彩,如此的陽光明媚。沒有她,我就不曾年輕,不曾有過青春。
我不敢想象沒有她的過去,沒有她,我就沒有擁有年輕記憶的資格,沒有她,我的記憶都要變得黑白單調。我們經歷了太多太多,每一個細節都可令我如癡如醉,盡管在別人眼里這些不值一提,在大人眼里只是沒有社會閱歷的學生的風花雪月般的鬧劇。可是,為什么一切都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異地,毫無消息,跟冷戰差不多。
我寧愿被你欺負,受你的酷刑,也不愿意像這樣的冷戰,我寧愿一個人穿過槍林彈雨、炮火連天后,來到你的身邊,也不愿意像這樣的冷戰。冷戰啊,你的殺傷力是如此的要命,如一把冰冷的三棱**,狠狠地刺進我的胸膛我的心臟,我的為她而跳動的心臟。我火熱的心臟是屬于她的,不屬于我,請你不要再欺騙我說,“看,我是奉了她的旨意來懲罰你,收回當初給予你的光和熱。”請你如實回答,“看,我這是自作主張報復你來的,誰讓你因擁有她而如此幸福,真是令萬物嫉妒。”萬物只會祝福我們,不會拆散我們。一定是年弱體衰、日漸昏庸的上帝派你來的,他見到我們相親相愛,見到我們的幸福,也羨慕嫉妒,于是,你這個獻媚邀寵的丑角便吐著變色龍一樣的舌頭,搖起唱贊歌的尾巴,發揮本領,主動請纓,要給我施加懲罰。
我就這么處在自己所制造的想象中,一瞬間可以愛恨幾百年。就像身體溫度的升降。人是一種擅長自我安慰的生命,不然,怎么沒有被幾百萬年的進化中所遭受到的無數苦難打倒。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我失去了你。愿你每天開心、幸福,至少比我要開心、幸福。我面帶微笑流淚著虔誠祝福你。生病的我,又心灰意冷。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知多少年的某一刻,我被一陣敲門叫門聲所打擾。回到現實世界,花紅柳綠、草長鶯飛又冷風凄雨、暗無天日的光景消失不見,眼前光線一暗,剩下的只是孤獨男士一間簡單冷漠的宿舍。我有了緩緩神的時間,同時屋外的聲音也更加具有生氣——是現實感。
哦,我是任江,我存在著。我用衣袖擦擦臉,擦掉淚痕,準備迎接外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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